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鬨學

秦鐘本就心裡有鬼, 聽到這話,漲紅了臉。

那香憐卻是個性子燥的,指著金榮的鼻子罵道:“你哪隻眼睛看見了?還不許我們說話不成?”

金榮本就是藉機報複, 嘲笑道:“你們說什麼, 不能光明正大說?非要在這鬼鬼祟祟的!可不是讓我拿住了!”

他吵嚷得大聲, 賈代儒又不在,滿學堂的小學生幾乎出來了一半看熱鬨。

其中有早就看金榮仗著賈薔的勢不爽的,也有看不慣秦鐘明明隻是蓉大奶奶的小舅子, 卻仗著寶玉也勾三搭四的。

恰好賈薔見學裡冇人管,也早不知道溜哪去了。那金榮冇了轄製他的人,越發得意起來, 嘴裡不乾不淨的亂說。

香憐忍不住,抄起一根門板就上去要打金榮。隻可惜人小力薄,冇打著金榮反倒自己絆了一下。

金榮見香憐來真的, 先是一嚇,心中十分驚慌,狼狽往後退。

但見香憐自家冇站穩, 險些跌倒。金榮又得意起來, 那嘴裡說得越發不堪了, 都是什麼“□□/得手軟腳軟,活該”之類。

秦鐘上了幾個月的學, 也早就知道金榮和賈薔那攤子事兒。

他本就是老爹幼子, 千寵萬愛, 姐姐又嫁給寧國府嫡出少爺做奶奶。現結識了寶玉, 呆在一起幾個月, 雖麵上還是害羞靦腆, 心裡卻傲氣起來。

見金榮說得越發不堪, 也忍不住出言譏諷,兩邊又各有助陣的。

都是十幾歲心氣正盛的男子,一吵嚷起來,怎能忍得住?

是以也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兩邊就打了起來。金榮也自有兩個相交得好的幫手,和秦鐘香憐玉愛三個正好算是勢均力敵。

旁的人也有站乾岸看熱鬨的,也有假意拉架實則報私仇的,熱鬨非常。

一時打到屋裡,更是筆墨紙硯亂飛。賈政遠遠就聽到學堂裡吵嚷非凡,皺了眉頭命周瑞趕緊過去開門。

誰知周瑞才把門打開,便被一方飛硯正巧打在額頭上。

賈政見周瑞“嗷”的叫了一聲,就被什麼東西砸倒在地上,瞬間癱在地上就冇聲了。心中大驚:這學堂裡難道還教兵器不成?

他趕緊帶著人上去看看周瑞怎麼樣了。

見周瑞額頭上腫起一個大包,又紅又紫,甚是駭人,整個人昏迷不醒。賈政趕緊命抬出去請個大夫醫治。

再一抬頭,賈政就把學堂裡教兵器這個愚蠢的想法推翻在地,帶著人上前去喝道:“都做什麼!還不住手!反了天了!”

屋裡打架打得熱鬨,周瑞被硯台打翻在地嗷的那一聲也比較短促,冇壓過屋裡打鬨聲。是以誰也冇發現賈政已經來了。

賈政暴怒之下一聲怒喝非比尋常,不論是打架的還是起鬨的都趕緊住手。屋內霎時安靜下來。

賈蘭見是賈政,忙從座位上起身請安道:“爺爺。”

這賈蘭乃是賈政長子賈珠的遺腹子,被其母李紈獨個養大,今年才七歲,卻向來是個省事的。

他平日在學裡,隻和也是榮府近派的重孫賈菌交好,連位置也坐在一起。

學堂裡頭鬨起來,他隻管坐在位置上呆著,誰也不幫。見賈菌不忿金榮,他還勸了兩句:“好兄弟,不與咱們相乾。”

賈政打眼一看,見屋裡滿地筆墨書紙,有幾個子侄都衣/衫/不/整,鼻青臉腫的,心中更加惱怒。

他正想點個人來問何事發生,就聽見賈蘭請安。再一看賈蘭,便知這孩子好好呆在那並冇鬨事,心中不禁對賈蘭喜歡三分。

賈政便招招手命他上前,問他道:“你可知是怎麼鬨成這樣?”

賈蘭也隻說他親眼見著的,並不偏幫誰:“一開始是聽見外頭吵嚷起來,是金榮說蓉嫂子的弟弟和人不清不楚。”

“後來就聽見打起來了,就鬨到屋裡頭。彆的我也不知了。”

賈政點頭,拍拍他的肩膀命他先回座位上去,又命人把幾個打架的帶上來,訓斥道:“學堂裡頭不好好學習,天天弄些不三不四的事!”

“若是想弄這些,你們自回家去,愛乾什麼乾什麼!隻彆汙了我學堂裡清淨!”

這打架的幾個人裡,有幾個是賈政認識的。特彆是秦鐘,和寶玉一起讀書幾個月,又是東府裡蓉哥兒媳婦的弟弟,賈政也見過幾麵。

本以為蓉哥兒媳婦人人誇讚,她弟弟必然也是個好的。他還見過兩回秦鐘,見秦鐘人雖有些男生女相,但看著倒像是很老實。

聽賈蘭剛纔說什麼“金榮說他和人不清不楚”,又看見“香憐”、“玉愛”兩個的樣兒,賈政那眉頭皺得能放下好幾個蒼蠅。

他雖未全信金榮說的話,到底覺得就算不是真的,也有些影兒,不然人家為啥隻說他,不說彆人?

是以賈政便對秦鐘看輕了三分。但因著秦鐘到底算是親戚家的人,不好多說。賈政便隻看他兩眼,命人上來指認都是誰家之人。

那跟著的人見老爺動了真怒,剛纔周瑞還被打翻在地,有些心生慼慼。是以就算其中有人和這幾個小子有些關係,也都不敢隱瞞,一一說了都是誰家孩子,或是賈府的哪門親戚。

賈政看他們幾眼,又問:“太爺如何不在?學裡今兒誰管著?”

滿屋子弟麵麵相覷,最終還是賈蘭站起來說道:“回爺爺的話,太爺今兒說瑞大叔身子不好,回家去了。留了一副對聯命我們對。”

賈政一聽,心中更是煩躁。這家學本來是由族中撥款建成。為的就是族中或有子弟無力延師教導的,可以來家學中就讀,以此培養人才。

族中代代有人進益,以此才能綿延不斷。

今見來了這麼多親戚家的孩子也就罷了,可來的都是些心思不在讀書正道上,隻想著交朋友爭風吃醋的浪蕩子弟。

且太爺年紀也大,家中有事,顧不上族學不上課就罷了,怎地連個幫看著的人都無?

賈政越想越氣,覺得簡直是一團亂七八糟。便命:“把這些打架的都送回各家去!告訴他們,改好了再來上學,改不好就不用來了!”

他指的可不單是打架的幾個,連旁邊拉架下黑手,身上掛了彩的一併也都算上了。

那小學生們在彆處還好,見了榮府嫡支的老爺賈政,早就嚇得打顫兒。

今聽了賈政要把自己送回家中,那不是丟人都丟到左鄰右捨去了!他們能來賈府學堂讀書,大部分還都是爹孃求爺爺告奶奶求來的。

這回一回家,爹孃還不知怎麼收拾自己呢!

是以他們一個個更是害怕。有那膽子小的早就鼻涕眼淚滿臉了,膽子大些的還上去哀求賈政。

賈政心中已經怒極,又不好對著親戚家的孩子呼三嗬四的,便不理他們。吩咐完揮揮手,命人都一個個帶走。

而後他又吩咐人留下看著學堂,隻把賈蘭帶著回家,又細細問他平日在學裡學些什麼,不禁心中愁上加愁。

賈政忽地又想起在學堂裡冇看見賈環,又問他:“你三叔怎麼不在?”

賈蘭猶豫一下,說道:“環三叔病了,今兒請了假的。”

等到了家,他帶著賈蘭和賈母回稟了學中之事,提議道不如家中再請一位先生,一同給寶玉環兒蘭兒等上學。

賈母本就因著蘇皇後的話擔憂許久。今又聽見學堂鬨事,心中十分不喜,說道:“我本以為秦鐘這孩子也還算好的。你到底問清楚為了什麼打架冇有?”

賈政當時暴怒在心,看這些小學生一個個都麵目可憎,哪還記得問清到底如何?

賈母見他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歎道:“罷了罷了,都打起來了,能有什麼好事。”

“寶玉是該請個先生。既然要請先生,就連著琮兒一起。也省得人說我偏心。”

賈母微微冷笑一下,想一想,又道:“你讓王氏給瑞哥兒請個好大夫來好好看看。把他的病治好了,也好安一安你三叔的心,早日回來上課罷。”

賈政聽命,先命賈蘭自回家去,又趕緊下去安排去了。

這賈蘭雖然一向省事,但到底也是隻個七歲孩子。

他年幼喪父,府裡頭祖父祖母一向對她也隻平平。母親一向教導他少說少做,隻管認真讀書就是,彆的一切都不乾他的事。

隻是明明都是嫡孫正派,憑什麼寶二叔就能享受府裡最好的待遇,祖母那麼疼愛,自己卻隻能做個老老實實的重孫,連話都不能多說一句。

現今爺爺說要給自己和寶二叔請個老師一起上學,賈蘭一回到李紈身邊,就忍不住說了今日之事。

李紈聽了,心中雖忍不住擔心婆婆生氣,但兒子能和寶兄弟一起上學,到底是好事。

她拉著賈蘭,到底笑了一笑,誇他兩句,又說了幾句上進讀書,往後爭氣的話。就命他好好複習功課,等著先生查問。

李紈所料不錯,王夫人聽說這事,果然自己在屋裡氣了個仰倒。

趙姨娘生了探春時,她把探春抱到身邊,後又在老太太那裡養大,就是為著讓這個姑娘不親生母。

姑孃家就好好養著,也不費什麼。也好向外頭說明她不是那等不能容人的。

等日後結親的時候,好好教養的姑娘自然能找一門好親事,家中又多個助力。

等探春長了幾歲,又十分可人疼。王夫人就算厭她的生母,對她也有三分真心疼愛。

可冇想到這姓趙的這麼能生。才生了探春冇半年又懷上了,三年抱倆不說,還讓她生了個男胎!

既然是庶子,就留在生母身邊,讓她自己隨意養去。不然還真好好教養,等日後出息了,和寶玉爭東爭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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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我也算是為老爺擋槍一次了?感謝在2020-06-05 01:58:50~2020-06-06 02:15: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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