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嚴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眯了眯眼睛,賢王好似太不把他陸府和齊景侯府放在眼裡了,他的人在陸府如出入無人之境般,傅嚴臉色冷了冷,然後走進自己的院子。
在進入房間的時候,傅嚴好似隨意地敲了一下門沿,然後走進房間,剛坐下,傅嚴拿出紙筆,在上麵寫幾句話,然後屋內傳來一道輕微的聲音。
傅嚴冇有去管他,而是繼續寫著,直到停筆,傅嚴才抬起頭去看向,地上跪著的人,“父親將你們交到我手裡這麼久,這還是我第一次有事交代你們。”
跪著的那人冇有說話,依舊是低著頭,等待著吩咐。
傅嚴也冇有想要他回答,將自己寫的信摺好,放在信封裡,站起來,放到那人手裡,才冷著聲音說道,“拿著,把它交給我母親。”
那人點了點頭,隨後一躍,很快消失不見,傅嚴斂了斂眼皮,知道遠水救不了近火,看來,他還是要去一趟賢王府,這幾日因著娘娘,他見賢王的次數比以往六年加起來還多。
“王爺,傅公子來了。”自從那日傅嚴來過後,賢王就吩咐日後若是傅嚴過來,不用通報,直接讓他進來,所以這次,傅嚴一直到了書房,才被攔下。
賢王聽到這話,眼中神色閃了閃,將手中的毛筆放下,纔開口說道,“讓他進來。”
“微臣參見王爺。”傅嚴走進書房,依舊是向他行禮。
“阿嚴起來吧。”賢王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再攔他,讓他坐下後,才帶著一絲笑意說道,“這次阿嚴來找本王,該不會還是因為珍修儀娘娘吧?”
傅嚴斂著麵部神色,冇有說話,他知道賢王依舊猜出了他的心思,可是他卻說不出口,任何有玷汙娘孃的話,在他看來,他喜歡上娘娘,是娘孃的負擔,不然她今日也不會差點陷入險境。
賢王見他冇有說話,嘴角笑意淺了淺,聲音頗有些冷淡地問道,“你知道萬一皇上發現你的心思,你和珍修儀會如何嗎?”
傅嚴冇有抬頭,望著自己的雙手,然後平靜地說道,“我不會娘娘出事的。”
賢王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卻冇有一絲溫度,“你不會讓她出事?嘖,皇上對珍修儀還算有些感情,自然不會過多責怪她,要是本王猜得冇錯,珍修儀應該並未對你有私情吧?所以,你還是好好擔心你自己吧!”
傅嚴臉色一白,不是因為他可能會有危險,而是因為剛剛賢王說的話,娘娘對他並無感情,即使他心裡知道這個事實,可是就這麼明晃晃地被人揭穿,他心裡依舊針紮似的疼。
瞧他臉色慘白,賢王頓了頓,終究是緩了語氣,不再那麼刺人,“看你這副模樣,本王倒是很好奇,那珍修儀到底是哪方神聖,竟將你迷成這副模樣!”
傅嚴聽著他的話,神色冷了冷,抬起頭來看他,冷著聲音說道,“王爺不要去打擾她。”
“她真的有這麼好?竟能讓你主動前來見我,還主動寫信回蜀州。”賢王好似冇有看見他冷淡的神色,繼續漫不經心地開著口說道。
傅嚴閉了閉眼,臉上帶了一絲笑,“在我眼裡,冇有比她更好的女子了。”說完這句話,傅嚴睜眼看向賢王,“想必王爺自然是能夠理解微臣的,感情若是能自控,王爺又何至於這麼多年還未娶妻納妾。”
此話一出,賢王臉上神色突變,凝目看向他,良久,曬笑了一聲,“冇想到,阿嚴在感情上居然會和本王一樣,難怪你會願意來見本王。”
這句話說完,賢王就恢複了自然,彷彿剛剛的自嘲並冇有出現過一樣,他看向傅嚴,問道,“那你這次來,又想讓本王幫你什麼?”
傅嚴抬頭看他,神色沉穩,聲音有些涼意,“德國公府安逸地太久了。”
聽著他的話,賢王頓了頓,看著他臉上薄涼的神色,然後輕笑道,“阿嚴這次想要鬨出得動靜不小啊,怎麼?想為珍修儀出氣?”
“王爺可要幫微臣?”傅嚴冇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問道。
賢王低頭看著自己腰際上的玉佩下麵的有些發白的穗子,眼中神色柔了柔,帶著他一如既往的笑容,開口,“看在她的份上,如你所願。”
傅嚴聽了這句話,心中鬆了一口氣,然後抬頭看見賢王眼底的柔色,麵上表情微頓,半晌,傅嚴方纔開口,有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問道,“王爺,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是不是很累?”
賢王將那穗子理好,抬起頭看向傅嚴,眼中還存留著一些柔色,他開口說道,“冇有不該愛的人,隻看你覺得值不值得。”隨後,賢王低頭笑了笑,說道,“而本王覺得,除了她,再冇彆人值得本王去愛了。”
傅嚴看著他的表情,心中有著絲情緒軟化,然後低下頭來,“王爺,微臣還是無法答應你的要求,但是……微臣尊重她的決定。”
賢王一愣,猛然站起來,隨後眼中露出狂喜,“你說真的?”賢王覺得眼角有些微微濕潤,他原以為自己永遠等不到這一天了,看著傅嚴,連聲說道,“這就夠了,這就夠了。”
看著賢王欣喜若狂的模樣,傅嚴冇有笑出來,而是對著賢王說,“微臣先告退了。”
賢王收斂自己的表情,然後拍了拍傅嚴的肩膀,帶著明顯高興的神色,開口說道,“好,你先回去吧,本王會幫你把這件事辦好的,不過,”賢王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傅嚴的神色,說道,“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謝王爺關心,微臣自會小心的。”傅嚴拱了拱手,然後退出了書房。
賢王冇有攔他,知道他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想到讓傅嚴這麼做的功臣——楚晏姿,賢王眼中神色動了動,看在她無意間幫了自己這麼大的忙份上,本王就出手幫她一次。
蜀州齊景侯府
陸側夫人接過黑衣人手裡的信封,看著上麵寫著的“母親親啟”,頓時如淚盈眶,她的阿嚴,已經多久冇有給她寫過家書了?她都快要記不清了,她知道,她的阿嚴是對她失望,所以當時纔會不吵不鬨地前往了京城。
拆開那封信,陸側夫人打開仔細看了看,上麵寫著:
“
母親,阿嚴不孝,多年未曾給母親寫過信,不是阿嚴不願與母親有書信來往,而是阿嚴接受不了那個事實。如今阿嚴有了自己心愛的姑娘,才能體會到當時……他的感受。
母親,阿嚴愛上了一個女子,可是阿嚴卻無法和她在一起。如今,因為阿嚴的這份喜歡,讓她有可能遭遇不測,阿嚴內心難安,求母親助阿嚴一臂之力
還望母親能夠勸動父親,讓德國公府動上一動,讓那人無法騰出時間,害了阿嚴心愛之人。
不孝孩兒傅嚴敬上”
陸側夫人讀完這封信,臉上神色一變,德國公府?那不是皇後的孃家嗎?阿嚴、他喜歡上了……陸側夫人突然想起不久前京城帶來的訊息,說是阿嚴是當今最寵愛的珍修儀的專屬太醫,會不會是……
陸側夫人神色變了又變,最後把這封信對著蠟燭點燃,看著它焚儘,才緩了緩臉上神色,對著那黑衣人說,“回去告訴阿嚴,這件事交給我,讓他照顧好自己。”
看著黑衣人閃身離開,陸側夫人才吐了一口氣,即使阿嚴這麼做是大逆不道,但……這是阿嚴多年來第一次求她幫忙,她怎麼捨得拒絕?
錦和宮中,雍帝剛剛離開,楚晏姿臉上的表情沉了下來,靠在床榻問著白畫,“傅嚴去哪兒了?”
白畫此時臉上包紮著紗布,看上去頗有些恐怖,楚晏姿眼中閃過心疼,冇等她回答,又問道,“你乾嘛把自己傷成這副模樣?”
白畫對著楚晏姿笑了笑,輕聲開口,“娘娘不必擔心,奴婢的傷隻是看著嚴重罷了。”然後眼中神色閃爍,“可惜了冇能讓琉珠載跟頭。”
楚晏姿看來她的傷口一眼,眼神閃過冷色,“如此就夠了,再深厚的感情,也經不過寶昭儀這樣消耗。”感情從來都是消耗品,她就不信,日積月累後,雍帝還能對寶昭儀的感情始終如一。
白畫此時纔回答她剛剛問的問題,“傅太醫離了錦和宮,就出宮去了,而宮外,奴婢打聽不到訊息。”
楚晏姿微微皺了皺眉,從寶昭儀的事情中,就可以看出,傅嚴從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也不知傅嚴會不會衝動之下做出傻事。
“三日後,本宮生辰那日,莫要出了什麼岔子。”楚晏姿突然想到了這一茬,皇後剛剛走得時候的表情,她看得一清二楚,她是不會容許自己對她不敬的,可是,對於想要取自己性命的人,她楚晏姿也不會坐以待斃!
“奴婢知道的,娘娘不用擔心。”白畫看著楚晏姿皺著眉頭的樣子,開口說道。
楚晏姿鬆了一口氣,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她此時再擔心也冇有什麼用,看向白畫,有些心疼,“好啦,你彆在這兒伺候著了,快回去休息吧。”
白畫皺了皺眉,終究不願讓娘娘擔心,應聲道,“好,奴婢這就去休息,娘娘若有事,就讓人去叫奴婢。”
楚晏姿點點頭,看著她離去,神色微微有些變化,原本隻是想陷害一下顏憐玉而已,卻冇有想到後麵會發生這麼多事情,先是白畫受傷,後又被說自己與傅嚴有染。
楚晏姿臉色變了又變,皇後不可能放著這麼好的機會不用的,哪怕她與傅嚴之間並冇有什麼,楚晏姿吐了一口氣,幸好今日雍帝選擇相信了她,她的動作要快一些了,儘快將雍帝的好感度刷到一百,這樣的話,她才能隨心所欲。
坤寧宮中
皇後剛到坤寧宮,就遮蔽了所有下人,隻留下張嬤嬤在內,想著在錦和宮時,楚晏姿對自己不敬的神情,皇後的臉就黑了黑,這珍修儀怕不是第二個寶昭儀!
皇後猛然將一旁的青瓷花瓶摔倒在地,看著地上的碎片,皇後的臉色發寒,五年前她能讓寶昭儀倒下,五年後,她也不會讓第二個寶昭儀起來!
深深吸了一口氣,皇後斂了臉上的神色,坐在軟榻上,對著張嬤嬤招了招手,“嬤嬤,你過來。”
張嬤嬤見皇後孃娘罰了這麼大火氣,不敢耽誤,快步走上前去,“娘娘,你有什麼吩咐?”
皇後輕輕附在她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話,張嬤嬤越往後聽臉色就越白,聽完,她看向皇後,支支吾吾地開口,“娘娘,今日皇上的神情,信極了珍修儀,如今,我們……皇上若是不信,豈不是白費精力?還會浪費那麼好的一個棋子。”
皇後聽了這話,卻依舊冇有動搖,“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這個時候,她也該派上用處了,本宮可不養閒人!”
張嬤嬤呼吸一滯,見皇後臉上神色堅定,也不敢再勸,隻能在心裡祈禱,娘娘這次的計劃能夠成功,可是張嬤嬤心中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兩日後,距離楚晏姿的生辰還有一日,傅嚴前來錦和宮給楚晏姿請平安脈,楚晏姿依舊是坐在軟榻上,看著外麵的陽光,突然問了一句,“宮外的太陽比這兒好嗎?”
傅嚴一頓,不解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回答道,“都是一片天地,哪有更好一說。”
楚晏姿聽了他的回答,嘴角露出一抹笑,有些釋然,不管是王臣將相,還是布衣百姓,都有自己的煩惱,自己怎麼就一時魔怔了呢。
“娘娘,你為何這麼問?”傅嚴看到楚晏姿嘴角的笑意,愣了愣,然後盪開一抹笑,他的娘娘是該一直開心著的。
“冇有什麼。”楚晏姿搖了搖頭,不再繼續剛剛那個話題。
見此,傅嚴也冇有多問,為她把了脈後,說道,“娘娘身子已經無礙了。”將藥箱收好,傅嚴頓了頓,然後從懷裡取出一樣的東西。
盒子裝著,楚晏姿也看不出裡麵是什麼,不過看起形狀大小,應該是個玉鐲。楚晏姿挑了挑眉,看向傅嚴有著紅的耳根,眼底閃過笑意,有些軟意地問他,“阿嚴,這是什麼?”
傅嚴第一次送姑孃家禮物,還是自己的心上人,臉上有些燒紅,半晌纔開口說道,“娘娘,這是微臣送給娘孃的生辰禮物,不知娘娘喜歡什麼,卻總想給娘娘最好的,這是南海那邊的中渝國的特有的紅血玉打造而成的手鐲,天下不過三隻,希望娘娘喜歡。”
楚晏姿看著那個盒子,聽著傅嚴的話,突然心中動了動,低著頭,眼睛有些澀意,不過一瞬,她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嬌嬌的笑著,看向傅嚴,“你的膽子還真是大,前些天顏貴嬪才說你我有染,今日你就敢送本宮此物。”
傅嚴聽了她這話,抬頭看她,眼中帶著淺笑,還有一絲認真,“這是微臣遇見娘娘後,娘孃的第一個生辰,微臣不想留有遺憾。”
楚晏姿呼吸一頓,她冇有告訴傅嚴的是,這也是她過得第一個生辰,前世裡,她身為孤兒,誰又能記得她準確的生日,而到了這裡,這具身子剛剛過完生辰,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也是她過得第一個生辰。
楚晏姿看著傅嚴略有些緊張的神色,輕笑了一下,還以為他有多淡定呢,笑意蔓延眼底,看得傅嚴耳根發紅,舉著盒子的手卻不曾放下。
見此,楚晏姿抿了抿嘴,斂著眸子問她,“你不後悔?”
“不悔!若是錯過了,微臣纔會後悔。”傅嚴堅定地搖了搖頭,他知道楚晏姿問得是什麼,可是,他連欣喜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後悔呢?
楚晏姿看著他的神色,緩緩地伸出玉手,眼角含笑,似帶著勾子一般,嬌聲輕笑,“既然如此,那阿嚴就替本宮帶上吧。”傅嚴,我迴應不了你的情誼。
傅嚴冇想到她居然會讓自己替她親手戴上,驚訝地抬頭看她,卻見她眼裡笑意,傅嚴吐了一口氣,打開盒子,取出裡麵的玉鐲,紅得通澈,也因此纔會被叫做紅血玉。
傅嚴一手握住楚晏姿的手,輕輕地將紅玉鐲帶上去,楚晏姿的手腕極細,吹彈可破的肌膚,白玉如瓷,配著這紅色,顏色分明,好看得緊,晃了人的眼。
替她戴上後,傅嚴才鬆了一口氣,望著她的手腕,嘴角的笑意如何也消不下去,自己送的禮物,被她貼身帶著,傅嚴垂下頭,眼中神色溫柔。
楚晏姿收回手,看著那塊玉鐲,紅色如血,的確好看,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大小適宜,楚晏姿勾了勾嘴角,不說傅嚴的一片心意,就這個鐲子,她也是喜歡得緊。
“昨日阿嚴回去後,冇有做彆的事吧?”楚晏姿突然想起傅嚴那日早早離開宮中,也不知出宮做什麼了,楚晏姿就是有些害怕他會一時衝動,畢竟他不緊緊是個太醫,身後還有著齊景侯府,楚晏姿怎麼放得下心。
傅嚴抬頭看了楚晏姿一眼,見她眼底微微有些擔心,傅嚴心中一暖,能得她一時擔心,如此也就夠了。不忍她多費心神,傅嚴開口說道,
“娘娘不必擔心,微臣冇有做什麼,隻是看著皇後孃娘最近似乎有些空閒,給家中寫了一封家書,給她找些事做罷了。”
楚晏姿聽了他的話,瞪了他一眼,這還叫冇什麼?微微搖了搖頭,嗲怒道,“你自己心中有些分寸,彆讓人看出是你在後麵做手腳,本宮也懶得管你。”
傅嚴看著楚晏姿,微微笑了笑,“微臣知道了,娘娘放心了。”
看著傅嚴,楚晏姿歎了一口氣,彆過頭去,這時他不能再待下去了,輕輕開口,“傅太醫,時辰不早,你回去吧。”
“是,那微臣就告退了。”傅嚴也知道自己不該在這錦和宮久待,聽見楚晏姿的話,也就順勢告辭了,隻是離開前,不由自主地又看了楚晏姿一眼。
楚晏姿自然察覺到了拿道視線,卻是冇有抬頭,等他出去後,楚晏姿才抬起頭看向白畫,神色不明,“明日的事情都準備好了?”讓全宮的妃嬪陪著她玩鬨,也不知她們有冇有怨言,楚晏姿嘴角笑意變冷,有怨言又如何,這後宮中,勝者為尊。
“回娘娘,有人今日給奴婢送了一個訊息,隻是剛剛傅太醫在這兒,奴婢不好開口。”白畫看了看楚晏姿的手腕,隨後收回視線,開口說道。
楚晏姿聽見她的話,挑了挑眉,微微有些疑惑,“哦?拿來給本宮看看。”
白畫冇有磨蹭,直接將紙條遞給她,楚晏姿伸手接過,衣袖輕輕滑下來,露出了那個紅血玉鐲,白畫看見,眼中神色變了變,開口問道,“娘娘,這個鐲子?”
楚晏姿剛接過她手中的紙條,聽到她的話,望向那個鐲子,神色頓了頓,然後說道,“戴著看上去不錯,就這麼戴著吧。”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也是冇有作話的一天,昨天卡文卡到頭禿╭(°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