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讀設置(推薦配合 快捷鍵[F11] 進入全屏沉浸式閱讀)

設置X

59 廝磨

他的眼神熾熱而深邃, 溫寧不知為何有些心慌,視線一偏,輕輕呀了一聲。

“你傷口是不是裂開了?”

她這麼一說, 謝景辭才順著低下頭去, 左肩上的白衣沁出一絲紅跡。他眉頭微皺, 想起了這是那會兒救她時被一道箭簇擦過去受的傷。

“皮外傷而已, 不嚴重。”謝景辭淡淡的說, 隻是那傷處恰好在活動之處,因此不易癒合。

溫寧仍是有些不放心, 但正在此時, 明容領著老太君和公主進了門來。

“總算是醒了!景辭,你這昏過去快五日了, 我這心一直提著,現下可有什麼不妥之處?”老太君關切地看著謝景辭。

“勞累祖母了, 是孫兒的不是, 已經冇什麼大礙了。”謝景辭沉聲回道。

“還是讓吳太醫看看吧。”福安公主一眼掃過他滲血的肩頭, 唇線緊抿。

“對,再看一看為好。你傷著的這些日子, 可急壞了你母親, 她派人請了吳太醫來,又將人一直留在了府裡, 每日晨昏皆來診脈, 生怕你有個三長兩短。”老太君慈愛地看著謝景辭。

“讓母親擔心了, 兒子以後定會保重好身體。”謝景辭知曉母親的性格, 她素來養尊處優,作息極其規整,這會兒眼底卻隱隱泛了青色, 想來這幾日也一直在為他操心著。

太醫看了診,又檢查了一番傷口,麵色漸漸緩和下來:“世子既已甦醒,便冇什麼大礙了,肩上的傷並不嚴重,稍加修養,及時換藥便好。”

太醫的話落地,眾人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老太君心一寬,忽又想起:“阿寧你這幾日好些了嗎,傷到腦袋可不是小事,雖說你看起來好好的,但失了記憶著實有些讓人擔心。”

“祖母不必擔心,我其實也並未全忘,在西地的那段日子的還是記得住的,隻是從前之事與國公府之事皆記不得了。”溫寧緩聲解釋道。

隻記得西地的了?偏偏把所有與他相關的都忘了個乾淨,謝景辭唇線緊抿,淡淡地看了溫寧一眼。

“這病症倒也少見,聽說你是回來的時候恰好碰上了景辭,因著他的原因才被那些賊人推下了坡。說起來是景辭牽連了你,趁著這會兒吳太醫在,正好也讓他診診吧。”福安公主轉向溫寧說道。

如何失憶溫寧的確記不清了,但公主這樣說了,她也隻好應承:“大表哥辦的是利國利民的大案,阿寧不敢說牽連。”

這幾日謝景辭人雖躺著,但越州之事已經傳到了平京。畢竟聽說那日儘管封山火攻,但還是有數十個半成型的傀儡逃了出來。

僅僅是這逃出來的數十個都鬨得越州城大亂,駐軍全數出動圍剿了一整日纔將人徹底絞殺。若是那山上的幾千個一起湧了出來,或是被運到了彆的地方,那場景簡直難以想象。

是以在尚未釀成蠱禍之際,謝景辭便能冒著大不韙做下如此有魄力的決定,著實令朝野震動。

太醫又替溫寧看了一番:“這位姑娘之所以間斷失憶是因為腦中淤血凝滯,不過並不嚴重,我開一些活血化瘀的藥方調理一段時間,大概不出一月應該就能好轉了。而且待在熟悉地方,看到熟悉的場景有助於喚起記憶,興許好的更快一些。”

一月?謝景辭看了一眼那離他三丈遠、退避三舍的人,眉頭微微皺著。

下一刻,待聽到熟悉的地方能夠喚醒記憶,他那微皺的眉又鬆了一些。

*

回到憩園,溫寧揉按著眉心,看起來有些不舒服。

銀環給她遞了杯溫茶,關心地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方纔忽然有些頭痛,現下已無大礙了。”她垂著眸抿了抿茶水。

頭痛?

一想起姑娘方纔是從哪裡回來的,銀環平靜的眼波微微起了漣漪。

這幾日一直都好好的,偏偏……世子醒了之後,姑娘一見到他便開始頭痛了。

銀環絞著帕子,看著姑娘現下對著世子毫無警惕的樣子心中有些猶疑。

姑娘剛被送回來的時候昏迷不醒,口中又總是念著不舒服,銀環便替她沐浴擦拭了一番。誰知衣裳一解開,姑娘後頸處星星點點的吻痕便露了出來,目光一掃,那細白的腰肢上的指印還清晰可見,再往下,連那腿後根處都有著淺淺的牙印。

銀環尚未出閣,不懂得這房內之事,但一瞧見姑娘身上這樣多的痕跡,眼淚瞬時便啪嗒啪嗒掉了下來。即便是為瞭解毒,但姑娘身體嬌嫩,世子卻這般如狼似虎,恨不得把姑娘吞吃入腹,銀環一想起來便替姑娘委屈。

溫寧一抬眸便瞧見銀環一臉糾結、欲言又止的樣子,柔聲問道:“怎麼了,有什麼話想說嗎?”

銀環想勸她趁著失憶離公子遠一點,又怕她想起往事傷心,糾結了半晌還是搖了搖頭,隻是含混地說道:“姑娘彷彿又長了一些,前些日子老太君又賜了一些料子,您挑一挑再做幾件羅裙吧。”

一提到做衣裳,溫寧不知為何腦海中忽然顯出一副她在燈火下縫製裡衣的景象,霎時又是一陣疼痛,天旋地轉之間,她搖了搖頭:“不了,明日再看吧,我有點頭痛,今日想早些安歇。”

見她不舒服,銀環也不敢再刺激,隻好轉身鋪平了床榻。

今日睡的太早,銀紅的紗帳緩緩落下,溫寧仍是冇什麼睡意。半晌,她還是睜開了眼,不知為何心底總是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一大塊。

從前的事情外祖母他們不甚清楚,隻說是流落在一個富庶的商戶之家,來了國公府之後的事情三言兩語又已經講儘,她十七年的人生聽起來平平淡淡,似乎冇什麼波瀾。

但溫寧聽著這一件件的講述卻彷彿在聽編造的話本,彷彿是在聽彆人的故事,這些經曆絲毫喚不起她的記憶,也並不能讓她共情。

放空了許久,溫寧焦躁地輾轉反側,一翻身,右手卻下意識地搭過去。

再一睜開,掌心之下一片微涼,身側空蕩蕩的,隻有一個枕頭孤零零的躺著。

溫寧看著那枕頭忽然有些出神,夜深人靜的,她卻鬼使神差地覺得旁邊似乎應該枕著一個人纔對……

夜風一吹,她混亂的思緒清醒了一點,又覺得自己這念頭簡直是發了狂了,連忙收回了指尖,把這不知哪來的念頭甩出了腦海。

身子一背,看向那純色的床幔,她湧動的情緒漸漸平息下來。隻是方纔被這大膽的念頭一激,現下愈發睡不著了。

百無聊賴之時,她目光攀著那床幔一點點發散,餘光一瞥,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抽絲忽然映入眼簾。

原本不是大事,但在失眠的夜裡,這一點點的瑕疵也能引起她的注意。

溫寧稍稍抬起身子,如緞的青絲垂墜下來,隨即挑起一點那抽出來的紅絲線,指尖一繞,紅絲便纏了一圈。

這帳子為何抽了絲?偏偏又是指甲蓋大小的,難不成……是她扯壞的?

溫寧垂著眸若有所思,但實在想不起來也想不明白,反倒安神香慢慢瀰漫開,眼皮微墜,她漸漸生了睡意。

這幾日她一直睡不好,便點了這安神香助眠。香氣像遊絲一般浮動在靜夜中,溫寧指尖纏著那扯下的一截紅絲,漸漸合上了眼。

許久冇做夢了,這晚剛閉眼冇多久,黑沉沉的夢境忽然向她壓了下來。

也是這樣的夜晚,也是這樣銀紅的帳子,不同的是,這帳子中安眠的不止她一個人……

腰肢被牢牢地箍住,沉甸甸的熱意壓在脊背上,粗重的喘息一呼一吸,噴薄在她耳際,她的氣息也漸漸混亂起來。

彷彿是行舟於水上,身體隨水波一起漾著,又彷彿是顛簸在馬背上,忽上忽下地讓她毫無安全感。

唇瓣緊咬著,雙手便隻好牢牢地扯著紗幔,尋求一個支撐的著力點。

忽然,一滴汗珠砸到了她雪白的腰窩,碎成了無數片。

像是靜夜中的一聲驚雷,指尖一緊,銀紅的紗幔便刺啦一聲被勾出了絲線。

視線朦朧,她艱難的回頭想看清那身後的人。然而渙散的眼神一凝聚,晶瑩的眸中卻漸漸映出了一個熟悉的麵龐,溫寧頓時便被驚醒了過來。

她坐直身體,驚魂未定地撫著額,輕輕喘息著。

這會兒一回神,再想起方纔的混亂不堪的夢境,她的臉慢慢紅了起來。

她為何……為何會做這樣的夢?

並且夢中的那個人,竟然……竟然還是大表哥?

難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她明明白日裡剛拒絕過大表哥那樣無禮的舉動。

溫寧紅著臉埋在膝上,平複了許久,暗自安慰自己一定是白日剛好見過了大表哥,晚上纔不小心將他拖入了夢境。

然而手指一擦過額上的汗珠,指尖上纏著的那截紅絲忽然映入了眼簾,溫寧立即回頭,摩挲著那帳子上勾絲的那塊,眸中既困惑又驚異。

如果方纔的夢僅僅是夢,那為何這帳子上恰好有這麼一塊和夢境相合的勾絲之處呢?

還是說,那般真實的要將人逼瘋的夢,根本不是夢呢……

難道她失去記憶之前曾與大表哥有過些什麼?

一想到這個可能,像是被燙到了一般,溫寧臉龐微熱,連忙將那一截紅絲線扔了出去。

帳子一掀,漫天的銀月灑了進來,柔柔的夜風吹拂著她的麵,驅散了些許愁悶。

反正也睡不著,在這裡隻會胡思亂想,溫寧索性披衣下了榻。

夜闌人靜,一推開抱廈的門,湖麵上微風盪漾,送來些許涼氣。

溫寧沉浸在夜風裡站立了一會兒,那潮濕黏熱的夢境才漸漸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晚風柔吹,淡淡的藤蘿香氣浮動在鼻尖,溫寧睜開了眼,想去藤蘿架下乘涼,然而剛踏出一步,她忽瞧見了一水之隔的對麵。

掛在簷下的風燈隨風搖曳,昏黃的燭光一晃一晃灑在那長身玉立的人身上,那人似乎也正看向這邊,不知是在看湖麵,還是看她……

明明隔著一片湖什麼都看不清,但一對上那視線,溫寧下意識地攏了攏衣襟,後退了幾步,

白日裡還未發現,晚上兩盞風燈一點起,隔著湖相對搖曳著,忽然便有了點纏綿意味。

方纔被刻意淡化的夢境這會兒一見到真人忽又浮在了腦海,幸好夜色深沉,她臉上的浮紅看不分明。

溫寧提著裙子便快步往回走,隻是剛踏進簷下的時候卻身形一頓,唇線微抿。她有些猶豫,畢竟見了麵,若是就這麼跑了,還跑的這麼快,反倒顯得她做賊心虛。

思緒一凝,她還是轉了身,朝著那位世子彎身福了一禮。一抬頭瞧見他風度極佳地頷首,心底的“砰砰”才被壓了回去。

匆匆地進了門,路過香爐之時,溫寧腳步微停,沉思了片刻,又朝那爐中多添了一塊安神的香錠。

淡淡的香氣漂浮開,她意識慢慢沉下去,朦朧中瞧見對麵那風燈漸漸熄滅,意識也跟著徹底湮滅下去。

許久,帷幔輕輕拂動著,月光片刻傾瀉了進來,隨即又被黑暗覆蓋。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分開了紗帳,看著那熟睡的人駐足了許久。

後半夜涼氣越來越重,她身上卻隻搭了一件薄毯,姣美的身形半遮半掩,蜷在裡側。

她貪涼,隻蓋一角薄毯這是在越州時養成的習慣,但平京靠北,夜間比起越州來要寒涼不少。

謝景辭看著她微蜷的身形眉頭微微皺著,終究還是將那外側的被衾扯過了一角,一點點拉高蓋上去。

手掌微微觸及那溫熱的身體,溫寧卻忽然轉過了身,軟軟的腰直接將那手壓在了身下。

突如其來的親密令謝景辭微怔,她眼底微青,想來這幾日怕是也冇睡好,此時若是再抽出手難免將人驚醒。

隻思考了一瞬,謝景辭心中一動,便順著她的睡姿側躺了下來。

微涼的氣息一侵入,榻上彷彿都侷促了不少。溫寧即便在夢中也微微皺起了眉,但隨即似乎意識到了是熟悉的氣息,她慢慢舒平了眉,不由自主地轉過了身來,伸出手抱了上去。

習慣使然,不久她又自動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了他懷裡。

溫熱的暖香一貼上來,謝景辭眉眼都柔和了許多。他收緊了手臂,完好的那隻手順著她的脊背上下輕撫著。

片刻,又情不自禁地低頭吻著那柔軟的唇,薄唇一點點擦過她寧靜的麵容,移到耳際,溫寧漸漸也有了一點迴應,抱著他的手環上肩頸,白嫩的鼻尖一下一下地摩挲著他高挺的鼻梁。

耳鬢廝磨間,謝景辭微微勾唇,白日裡被她的躲避惹出的鬱氣頓時消散了大半。

作者有話要說: 謝景辭:大夫說了熟悉的場景有助於喚醒記憶,我這絕不是偷抱,是幫老婆恢複記憶。

感謝在2021-07-22 20:00:26~2021-07-23 19:51: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39676077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援,我會繼續努力的!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