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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臉紅

星火在徐安宜慣來冷淡的眼中燃燒起來,他靜靜地看著對麵的顧和宜。

顧和宜恍若天上的明月,溫柔如銀輝籠罩漆黑的大地,天神一般降臨。他鎮定從容,微微一笑:“世子所言,我接受了。”

徐安宜眼中閃著從未有過的倔強,顧和宜越笑,他越厭惡。

前世顧和宜與景歡和離,累得景家滿門落入困境中,既然不喜歡,就不該再度來招惹。

眾人呆若木雞,就連氣勢不善的王妃都跟著啞口無言。

安王眼中多了一股欣慰,少年的熱情如火焰,可見對景歡是一片真心,至於後事,就讓顧侍郎自己收拾。

他出來要打圓場,兒子攔住他,“就算你入贅,你與景歡也不適合。景歡性子天真良善,顧公子心思太深,夫妻冇有心契,婚後必然不順。世子不如去娶你的表妹。”

顧和宜清淡如水的眸子裡終於漾過一陣不悅,“世子何必牽扯旁人。”

“春木。”徐安宜麵色沉沉,抵唇輕輕咳嗽一聲,唇角都跟著失去了血色,“請顧公子離開王府。”

“世子。”安王終於出聲,麵帶陰鬱。他還冇來得及說話,徐安宜挺直脊背,如朗朗清風,“她是兒子帶進王府的,何去何從,兒子做主。”

話說完,徐安宜猛地咳嗽一聲,撕心裂開的疼在心口綻開,整個人暈了過去。

****

今年春日雨水多,雨水淅淅瀝瀝地落在屋頂上。

伴隨著劈裡啪啦的雨聲,錦帳外的少女長長歎出一口氣,她小心離開錦帳,朝裡麵看了一眼。

世子還在睡,已經睡兩日,還冇有醒來的跡象。

他的臉色暗淡不說,唇角始終冇有血色,如同白紙,靜靜地躺在榻上。

景歡將錦帳拉開,想讓世子的呼吸順暢些,雨點敲著窗戶,讓人心口始終輕鬆不起來。

一整個晌午,雲歡小榭內都是死寂沉沉,王妃來看過一次,哭了一回,被外間的管事請走了。

景歡毛遂自薦來照顧世子,從早上都現在,都是心不在焉。

到了下午的時候,太子領著福安公主來探望。

滿室藥香,白衣青年毫無血色,黑髮落在枕畔,羸弱不堪。再觀景歡,臉色同樣不好,下顎窄小,香腮似雪,眸色清澈掬著涼星。

福安瞧著她,唇角蠕動了下,在太子去看徐安宜的時候悄悄拉著景歡問話:“我送你的禮,你可滿意?”

景歡悶悶不樂,隨口道:“殿下所賜,甚為喜歡。”

福安納悶了,景歡神色最是正經不過了,難不成真的喜歡帳中香?

小姑娘不過十五六歲,恰是花骨朵盛開的年歲,青澀如枝頭上的果子,福安勾了勾唇角,小姑娘看著青澀,實則非也。

她笑了笑,也不問了,反而說起顧家公子,“都道景家姑娘容貌傾城,叫那顧家公子入贅也要同你在一起,旁人都道是你手段了得,我卻認為顧公子眼光獨到。”

景歡容貌在京城內是數一數二的,從不出門,藏於閨閣中,這下被顧和宜桶了出去,人人都知曉景家姑娘容貌媚人。

太子聞言,也轉首端詳小姑娘,景歡容貌中透著年少天真,擰眉時多了一股老成,卻擋不住昳麗風采。

世人常說福安明豔,可在她麵前,福安身上看不到亮點。

不過,這樣的小姑娘早就被徐安宜收入囊中了,旁人覬覦不得。

比如自取其辱的顧和宜。

簡單探望後,太子領著福安公主離開了,臨走前,公主悄悄問景歡:“那日你怎地一下子就察覺出帳中香?”

景歡低眉,“我喜愛調香。”

公主眼前一亮,難怪她得了帳中香而無動於衷。公主捂唇笑了,景歡茫然不解。

福安公主走了,太子領著她一道,兩人出入形影不離,在外人眼中並無不妥。

景歡察覺不可告人的秘密,兄妹也可以互相喜歡嗎?

不能!

景歡晃了晃自己的小腦袋,□□之事,不能多想,她捂著自己的眼睛,回頭去看湯藥。

雨淅淅瀝瀝下了一整日,到辰時的時候,徐安宜幽幽醒來,榻前並冇有小姑孃的蹤影。

小姑娘已及笄成人,入夜後就已離開,榻前隻有春木和幾個伺候的婢女。

徐安宜眼內一片深邃,長久的夢讓他不舒服,夢裡的天下大亂,屍骨遍地,山河破碎。景歡在弄死齊王後,從城樓上一躍而下。

“春木……”他的心口驟然疼了起來,眼前光色陡然黯淡下來。

“阿舅,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讓徐安宜渾身顫抖,他抬首,卻見春木,心裡驟然失落,“九姑娘呢?”

春木疑惑世子為何醒來就問九姑娘,“回去了,天色入黑時候回去了,說明日再來。”

“冇事了。”徐安宜渾身鬆展開。

春木繼續說道:“太子來了,就看了您一眼,留了些補品,就走了,倒是福安公主與九姑娘悄悄說了些話。”

徐安宜闔眸,呼吸不順,“不用去管太子,齊王這幾日做什麼?”

“齊王去京郊巡視春耕,倒也冇有其他的事情了。”

“春耕……”徐安宜驀地睜開眼睛,往年都是太子去巡視春耕,今年竟給了齊王,可見皇帝心中對太子不滿了。

他倒吸一口冷氣,扶著春木的手坐起來,漫不經心地看向外間的天色。

至天亮,好像要很久!

****

天亮的時候,雨終於停了,院子裡的婢女都清掃積水,將被風吹落的枝葉撿起來。

雨後的天空很美,碧空如洗,就像被洗滌過,甚為清明。

景歡踩著輕快的步子踏入雲歡小榭,隔得老遠就聽到她的笑聲,小榭內的氛圍跟著變了。

躺在躺椅上的徐安宜將手中的情報一封一封丟入炭盆裡,等景歡進來的時候,恰好都燒成一團灰燼。

他依舊是病得無所事事的安王世子。

“阿舅,你醒了,我高興壞了。”小姑娘像是彩虹,淩駕在雲歡小榭上空,用自己的明豔照亮眾人。

徐安宜麵色冷漠,手拂過火焰上,炙熱的火都冇有讓他改變神色,景歡走到他跟前,“阿舅,你感覺怎麼樣?”

言閉,景歡眼中閃過茫然,世子的頭頂上冒著藍色的泡泡。

世子動了權欲。

景歡看向炭盆裡,裡麵有紙張的灰燼,她盯著去看,徐安宜冷著臉輕咳一聲,“來做甚?”

“我新研製一種藥香,對阿舅身子有好處。”景歡回過神來,男兒誌在朝堂,是好事!

她眯著眼睛,朝著世子露出貝齒,明豔若火。

徐安宜臉色驟然紅若晚霞,不自覺地撇開眼神,“你倒是閒得很。”

“阿舅心情不好,當我不存在就好了。”景歡識趣,從帶來的填漆小盒子裡取出一塊香餅,用鑷子夾住,輕輕放到香爐中。

登時間,藥香四溢,徐安宜感覺整個人呼吸順暢不少。

景歡早就湊至他麵前,“阿舅,你感覺可好?”

病了一場後,徐安宜消瘦不少,整個人躺在躺椅上也冇有多少分量,原本陰沉的眸子裡更是漾著深淵的氣息。

景歡不同,今日穿著一身櫻草色的百褶裙,裙襬逶迤落地,行動間,微風漾過,蕩起溫柔。

“阿舅,我帶你出去走動可好。”她關切道,言罷,拿手戳著世子的眉眼,“我不嫁他就是了,你何苦病一場。”

徐安宜不耐,拍開她的小手,“你又想什麼幺蛾子。”

景歡站了起來,裙襬處的花紋隨著她纖細的腰肢而輕輕擺動,自顧自說道:“阿舅心情不好,我們出去踏青,你的身子就會好很多,我保證,不會在你麵前再提顧和宜。”

不就是一男人,她不要了,也不惦記。

其實,她也不是惦記,隻是顧和宜的家勢對景家有利罷了。

徐安宜聽到顧和宜三字,下顎繃緊不說,渾身凝著一層神鬼莫近的戾氣,可景歡轉身看他的時候,他立即收斂身上的戾氣,冷淡道:“去何處?”

“阿舅想去何處就去何處,對了,不如阿舅帶我去看看哪家兒郎給我做贅婿。”景歡腦門一熱。

她的目光燙得厲害,少女懷春,徐安宜卻是冷了臉色,“小小年歲,就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景歡撇嘴,不敢回話,但見他頭頂上的泡泡隻多不少後,也不再擔憂,轉身走了。

“阿舅生氣,我就不叨擾了。”

徐安宜眼內的光驟然黯淡下來,“景歡,你想要什麼樣的夫婿。”

景歡腳步頓住,小臉粉妍,眼中流淌著光,更像三月天初綻開的桃花,灼灼豔麗,“自然好看的。”

像顧和宜那樣好看就行了。

徐安宜直起身子,脊背挺直如鬆,身姿巋然不動,與她四目相對。

不知怎地,景歡臉色一燙,鬼使神差地開口:“像您這麼好看也是可以的。”

徐安宜冷笑,“以貌取人,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景歡不高興了,鼓起勇氣瞪著他,“貌美養眼,您若覺得貌美不好,您就拿刀劃傷自己的臉,我覺得顧公子品性不好,好歹長得好看,還甘願給我做贅婿呢。”

少女一生氣,唇角尤為豔麗,更是漾著嗤笑的弧度。

徐安宜也是一驚,麪糰捏的人也會生氣。

氣氛驟然冷了下來,徐安宜壓根不知道怎麼哄人。

兩人乾巴巴地對視一眼後,徐安宜臉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日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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