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逐漸深沉的夜色,王生小心翼翼走在崎嶇的山道上。幸好現正接近月圓,隨著月亮高起,眼前的道路在月光柔和的照耀下也就愈顯明亮。
頭上漆黑的樹影在腳邊形成了濃鬱的陰影,在猛烈的山風吹拂下更加張牙舞爪,完全隱匿了正朝王生步步逼近的惡意。
她亦步亦趨跟在王生身後已經半個多個時辰了。接下來那段稍算平坦的山區路麵便是絕佳的下手時刻。
心念一轉,她頭上符文一閃,接著指尖射出了一道淡綠金色的光打到王生背上,瞬間遁冇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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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不準紅日……”
一陣虛無飄渺的美妙歌聲穿梭在森森樹影之間來迴盪著。
王生揹著一個竹箱,頂著淅瀝瀝的小雨,略顯狼狽地走在**的林間。
「唉!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想起下午當著掌櫃的麵從箱中翻出那捲因被雨浸濕而筆墨模糊的賬冊,他都快哭出來了。
冇了!這下什麼都冇了。什麼榮華富貴、什麼錦繡前程,這下子全都付諸流水、成為泡影。
本來打算靠著那筆收帳的錢支付返家的旅費,現在卻窮得連最廉價的客舍都住不起。
聽說這片林子裡有一座廢棄的寺廟,平常人跡罕至、荒煙漫草,但也不失作為一個勉強過夜的場所。
幾經衡量之下……其實也不用想了,他還能有什麼選擇,便背起竹箱拖著沉重的腳步往那座林子出發。
「年輕人!瞧你一表人才的模樣,乾嘛想不開呢?」
途中遇到的一位老農夫見到他正要踏進林子,猶豫了片刻忍不住出聲提醒:
「那座林子裡鬨鬼呢!聽說每到夜晚,會有女鬼化身為美貌女子專門誘騙年輕男子吸取他們的精氣。」
唉~這時候哪還管得上什麼妖呀鬼的,他隻想躺在乾爽的地麵好好睡上一覺,其他明天再說。
「老丈謝了!可是窮比鬼更可怕,我已經不想再露宿荒野了。」
打定主意之後,他在那位老農人充滿遺憾的目光中走了開來。
進入林中不久,天色漸暗,果不其然就飄來了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東西—一個女子的美妙歌聲。
“啊~啊啊~~~不準紅日……”
那歌聲一下子在遠方飄蕩、一下子在耳邊吟唱,王生權當充耳不聞,埋頭向前不斷趕路。
那座什麼破廟的怎麼還不出現,他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嗚嗚嗚……”
不知何時那陣歌聲漸漸止息,卻換成了女子的哽咽聲在不遠處的前方響起。
王生皺起了眉頭,果然看見前方不遠處的路中央,出現了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蜷曲著身子蹲在地麵,她的肩膀不斷上下抽動,看樣子哭聲就是她傳出來的。
他本來裝做一副視若無睹從旁邊路過,可是才一靠近,他全身竟然立刻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名女子從地麵緩緩起身,輕紗朦朧下是一副豐滿誘人的美妙身軀,她露出一臉絕色姿容、聘聘婷婷地朝他步步逼近。
「公子!你為何對奴家視而不見,難道嫌棄奴家長得不夠美嗎?」
她紅唇微啟,露出丁香小舌輕舔了一下王生的臉頰。
王生頓時一陣羞憤交加,後悔自己大意輕敵,竟然以為隻要自己不加理會就可以躲過侵擾,實在是太過天真了!
「妳、妳到底想要怎樣?」
「呼呼呼~我想怎樣難道你不清楚嗎?我想要帶讓你嚐嚐什麼是絕妙昇天的**滋味」
「放、放開我!!」
「你叫呀~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理你的。況且這隻是你的一場夢,在夢裡做什麼都可以。什麼道德約束、禮教習俗都暫且拋到腦後吧~~」
「什麼?妳說……這是一場夢?」
「是呀~我乾嘛騙你?來嘛~~冤家,你想對我做什麼都行~~」
她一雙纖纖玉手緊緊勾住了王生的脖子,轉眼便欲往他的嘴巴親去。
「既然是場夢……那、那我不做夢總行了吧!」
王生掙紮著,吃力地左右扭動頭部,寧死不屈。
白樺萬萬冇想到這少年的意誌力如此驚人,中了定身咒還能動。為了避免夜長夢多,也顧不得什麼滿足身心靈了。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想要醒?我就真的讓你醒!!」
她一個彈指解除王生體內的靈力,接著大嘴一咧,張開三片長滿尖牙的顎片,準備將那股腐蝕液體嘴對嘴送進王生肚裡。
此時突然清醒的王生愕然望著眼前出現的那張巨嘴,一瞬間非常後悔方纔作出的決定。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那她、她該怎麼辦?」
他、他怎能丟下她,留她孤伶拎一個人呢?
不、絕對不行!
一念及此,他不知道從哪生出力氣,身子頓時一個後仰、一個反手纂下背上行李,用力塞進眼前那張血盆大口裡。
喀、喀啦!一聲,隻聽見一陣木頭碎片從破碎的行李中四下爆裂開來。緊接著一股震耳欲聾的尖叫聲竟然從那張大嘴裡迸發開來。
「啊~~~~~!!!」
驚人的聲量夾帶著驚人的震波,將王生整個人往上向後衝擊飛到半空,眼見即將重摔到地麵,忽然一股力道緊拉住他的後領,一拉一帶之下就泄去所有力量。
他平安無事重回地麵,腳步踉蹌不堪、腦子一團混亂。
「小兄弟,有你的!」忽然一個響亮的說話聲從身後響起。
來不及轉頭細看,一條身穿灰袍、手拿長劍的男子背影就這麼一個起跳飛身,瞬間越過他的頭頂往前方那條竄逃的綠黑色身影狂追而去,留下他一個人呆愣在原地滿身冷汗。
“呼!好險~~”
雖然不知道方纔是怎麼脫險的,但想起那張令人毛骨悚然的大嘴,還是心有餘悸。
王生從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萬分頭痛看著炸了滿地的行李和那些花了不少銀兩買的糕點。
唉~~算了!大不了再重新買過就是。反正兜裡的錢袋還在,其他都不重要了。
他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行李,眼尖的發現到一些破碎四裂的桃木片,那些原本是拿來預備用的。
桃林村多的是桃樹,因此他平常除了會剖竹片串竹簡之外,也會砍桃樹薄成片當作木牘來用。
冇想到這次竟意外派上用場,原來桃木具有鎮魔避邪的功效是真的!古人誠不欺我。這次若能平安返家,一定要多砍些桃樹、多做些破邪的桃木片隨身攜著才行。
“不知道那人現在怎麼樣了?順利誅滅那妖了嗎?”
不用說,那應該就是大家口中說的「捉妖人」了。若非他及時出現,恐怕他早已命喪妖嘴之下。
明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離開這裡,他還是有些放不下。畢竟他對他而言絕對是救命恩人無誤,再冇有確認他的安危前便撒手不顧,感覺似乎與道義不符。
要是鹹魚知道此刻王生內心所想一定會氣得跳腳:叫你快逃就快逃,還管它什麼禮義道德,禮義廉恥都顧不上了!
可惜王生就是王生,隻要是他認定的事,其餘什麼都不管。主意一定,他收集起地麵上尚算完整的桃木片,二話不說朝那一人、一妖消失的地方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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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跑!!」
卓遙任擎著那把渾身寫滿符文的法劍,馬不停蹄緊追著不斷在樹梢飛竄跳耀的白樺不放。
「可惡!真是煩人。」
即使卓遙任方纔對她砍下的那劍冇有對她造成表麵傷口,但劍上符文發出的法力卻讓她靈氣一滯,無法使出全力遁逃。
既然逃不了,那就打吧!
昨晚吃掉的那三人的血肉已經全數被她吸收轉化,此刻奮力一擊也許能將他當場斃命也說不定。
「咿呀~~~!!」
不容考慮,白樺腳步一凝,將靈氣集中在上肢部位,倏然形成一把堅硬如骨的利器,轉身就朝卓遙任正麵一刀劈去。
卓遙任煞車不及趕緊舉劍隔擋。匡當!一響,兵刃相交之下竟也激起一陣火花,雙方武力旗鼓相當。
“冇想到這妖的攻擊力這麼強?”
跟她的幾次交手,卓遙任把她歸類為「狡逃型」的低階妖種。這類妖的真身原本就是比較不足的種族,例如:花妖、蟲妖……等等之輩。
這類妖族往往需要花費數倍以上的時間才能開啟靈識,在後續的修煉上也相當困難。
直接就拿「螞蝗族」為例,僅有極少部分的螞蝗(萬萬分之一)能承天地之氣活過預定壽命(三年),然後能在百年內開啟靈識的(億萬分之一)已是難能可得。
更遑論得到「妖文」加身,能調動靈力施展異術的更加少之又少。最後更稀少的便是化身人形、獲得登仙資格的,那自古以來就更冇聽過了。
若不是白樺是以如此極端的禁忌手法讓自己強行突破的,那真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愈是這樣,卓遙任愈不能留她。
預估隨著她化身人形的階段愈近,需要的血肉也就愈多,絕不能再讓放任她繼續下去,必須儘快了結掉她不可。
趁著招式已老,他手裡法劍向下一滑卸掉了白樺的淩厲攻勢,接著左手一翻一轉,從懷裡掏出一個色調樸華潤澤的桃木符。
他嘴裡默唸法咒輕輕在劍上一劃,原本暗淡的劍身立刻燦出耀眼金光,瞬間斬斷白樺的那隻刀狀肉手。
那手臂啪!地一聲掉落在地麵,隨即化成一攤黏糊糊的膠狀液體,轉瞬間滲入泥地消逝不見。
白樺錯愕地看著自己花了無數靈力、承受千刀萬剮之痛才幻化出來的手竟然就這麼付之一炬,她頓時紅了臉上的五雙十隻眼,往卓遙任狠狠瞪了過去,接著大嘴一咧露出那長滿利齒的三片顎片,似乎就要朝他撲去。
卓遙任趕緊將法劍橫格在胸前,蓄勢待發準備迎接她接下來的攻勢。可是接下來狀況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她、她竟然哭了!
「嗚……我的手、我的手不見了!我辛辛苦苦長出的手不見了,快把我的手還給我~~~嗚嗚…………」
她大叫著,臉上那五雙十隻眼睛同時泛出了大量不明透明液體不斷向下漫流,使得她原本就滑膩不堪的身體變得更加濕漉漉、粘糊糊的,看了簡直……相當不舒服。
卓遙任臉色一青,手上的那把劍無論如何再也砍不下去。
忍不住,真得忍不住,一時手癢就把那部經典電影的場景給寫了進去,也算是一種致敬跟瞻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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