艙房中央那群衣著薄透的舞妓們正不斷盤旋起舞,飛揚的裙襬不時露出白晃晃的**,沿著腿根直上,若有似無地隱約可見似乎不著寸縷……
要是在一般宴席場合,想必賓客們早就蠢蠢欲動,期盼著一曲過後的軟玉在懷、耳鬢廝磨。
但王生卻僅是目不轉斜視坐在位置上,姿態端正地一麵舉箸進食、一麵淺酌美酒。
靈玖臉龐閃過一絲微微詫異,隨即恢複如常。
「王…公子,不知今晚菜色是否合意?」
他姿態慵懶地托著下巴,一雙含情的鳳眼斜睨著王生。
王生專心地將嘴裡食物咀嚼吞下後,才舉手恭謹回道:
「回王爺,美味至極。」
雖然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分,但顧及在眾人麵前,王生依舊還是以著庶民的身分和他應對。
「喔~~可我見你似乎吃得不甚愉悅?」
「小的粗茶淡飯慣了,怕受不起。」
「正因如此,更應該放開懷好好享用纔是。未曾入花叢,豈知香誘人。」
他舉起手中金盞仰頭一飲,唇角溢位一絲水色酒液。明魅的鳳眼此刻沾染著一抹微紅,全身上下散出發一股**的氣息。
「小的這樣就好。」
「喔~是嗎?」
靈玖纔不相信區區一名少年,能禁得起這樣的美色誘惑。
他雙手一拍,原本清越悠揚的樂聲一下子和緩了下來,鏗鏘的擊罄聲漸止,進而由曲調婉轉的琴聲取代。
中央盤旋的舞妓們隨著曲音三兩向旁散去,最後隻留下一名姿態窈窕、容貌絕美、白裙曳地的女子。
她抱著一把圓琴,櫻唇輕啟開口唱了起來: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隨著歌聲,王生眼前恍然出現一道身影,站立在白雪靄靄的山頂上。蕭颯的寒風將她的裙襬高高吹起,曳於身後的烏黑長髮也隨之在風中不斷飄蕩。
她的眼眸沉靜而幽深,似乎富含著殷切的思念。瑩潤的臉頰反射著雪地月光,卻隱藏著相思的憔悴。
她彈著手中阮琴,吟唱著無限的戀慕,彷佛訴說著:再靠近我一點,我就能為你所有。
恍然中,那名女子的麵貌忽然幻化成「她」的模樣。對他說:我也喜歡你、對他說:我們永遠在一起。
「我也是、也是……」
他頓時失去所有的抗拒,一個拉手將她整個人跩進懷裡用力緊緊抱住,彷佛這樣就能不再分離。
他一個低頭,急切找尋她芳香柔軟的唇瓣,想要繼續當時未完的後續。就在覆住的同時,一股全然陌生的香氣瞬間竄入他的鼻腔。他內心一驚,眼中頓時恢複澄明。
「……這!?」
「喔~~竟然醒了?」
在靈玖的驚訝聲中,王生用力晃了晃頭,舉眼一看,不知何時艙房內隻剩下他和懷中那名唱歌女子,還有靈玖與他身旁左擁右抱、衣衫淩亂的兩名舞妓。
「呼呼……遮月,看來妳功力大不如前。」
「是這位公子定力過於常人。您說是嗎?公子……」
她嫵媚地笑看了王生一眼,王生這纔回過神來,連忙慌亂鬆手向後倒退了一大步,整個人差點貼在牆上。
被喚作「遮月」的那名女子瞬間笑得花枝亂顫,卻也無損她驚人的美貌還有……身材。
對!眼前的她幾乎呈現**狀態,香肩外露、玉峰半顯、鬢髮微亂、香腮潤紅。
「這位公子,恕奴家無禮。」
她落落大方朝王生微微作揖,接著拾起腳邊那件白色薄紗外袍披到肩上,儀態款款坐回了宴席。
「王公子,請坐。」
她開口招呼,同時斟了兩杯酒放到桌麵。
「這杯酒是我敬您的。」
縱橫風月這麼多年,他是頭一個能從她「天月魅音」中清醒過來的男子。不知道他究竟是過於正直,還是單純無邪呢?
其實她都猜錯了。
他並非正直,也非無邪念,隻是鼻子靈了點而已。當他聞到懷中的那名女子身上不是她的氣味時,自然脫離了幻境。
「如果冇其他的事,請恕小的告退。」
他有點生氣,也有點羞愧。氣得是自己竟然誤把她當作她,愧的是竟然抱了除了她以外的人。
「你……該不是生氣了吧?」
從他微怒的眼神,靈玖很容易就猜出:
「小的不敢。」
他低下頭去,不願與他正視。
靈玖灑然笑說:
「美人當前,何須顧忌。」
「我並非顧忌,而是不願。」
「原來公子是看不上奴家~~~」遮月故意哀怨說道。
「不!我……」王生當下紅了耳朵,對自己的一時失言感到抱歉:
「我、隻是已經有心慕的女子。」話一說完,他的耳朵又更紅了。
「不知是哪家姑娘,竟能得公子如此垂青?」
遮月發現自己的話語竟然帶有酸意,忍不住泛起一絲苦笑:看來有妄唸的是自己……還是眼前的少年實在太過令人傾心?
誰都想要有一個對自己如此純情、一心無二的郎君,可惜她終究冇有這個福氣……
她的問題讓王生猶豫了片刻,不知道是否該在靈玖麵前坦白。反倒是靈玖嗤了一聲,對他說:
「你難道不奇怪為什麼那麼愛吃的她,今晚竟然冇有出現?」
王生一愣,內心浮起一個不祥的念頭。
「難道她…她……」
“她還在生我的氣?這是一定的,都怪我對她做了過分的事……”
他肩膀下垂,滿腦子懊悔。
「我、我人有點不舒服,先退下了。」
接著不顧遮月疑惑的眼神,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劉公子,王公子他……」
「喔~~冇想到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有定性嘛,還以為……也好,反正不急一時。遮月,來!陪我喝一杯。」
他伸手將遮月召來身邊,接著一攬一擁,嘴對嘴將酒緩緩渡入了她的檀口,瞇著眼意味深長地笑了。
·*****
「嗚…噫……唉~~~」
船艙頂,有一名穿著月白色長裙的少女坐在屋簷邊緣處,屈膝托腮不停長籲短歎。
此刻天上浮著一輪已快胖成圓形的皎月,月光如銀粉般灑落在她身上氳成了一圈光暈,遠遠一望,像極了月中那位棄夫奔月的仙娥,正無限悔恨偷嘗靈藥的決定。
「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已經……唉~~~~」
自從和靈玖達成協議要讓王生喜歡彆人之後,她的胸口就一直都感覺怪怪的。除了說不上的悶、還帶了點微微的痛,該不是下午那場比試傷到哪裡了吧?
她趕緊引月華入體,循著全身靈脈運轉了一圈。
咦~冇事呀~~所以她到底怎麼了?想想,也許是阿生害的。
「臭阿生,竟然敢這樣對我?」
不告而取謂之賊。
「怎麼可以冇先問過我就親……不對,是怎麼可以喜歡上我?……我跟你可不是同類呀~所以是不能在一起的。」
想到這裡,她不禁一陣黯然。
垂眸想象著下頭艙房裡靈玖特地為王生準備的宴席,又歎了一聲長長的氣:
「唉~~~~我也好想去呀!一定有很多好吃的。」
對一般男人來說的確是,畢竟美女如雲、秀色可「餐」呀~~~
但對剛從艙房退出的王生來說完全不是!
過儘千帆皆不是、除卻巫山不是雲。再美、再好、再妖嬈的女子,除了她,他誰都不要。
抬起頭,天上那輪將滿的月猶如她氣呼呼嘟著嘴的可愛模樣,不知道她氣消了冇有?
若是等會兒遇見她,要先說什麼纔好?
“對不起、我錯了、不要離開我……”
“是我一時唐突,不會有下次了……”
纔怪!他巴不得時時刻刻親著她、抱著她、一刻也不讓她離開視線;一輩子照顧她、嗬護她、保護她。
可是他能嗎?
他自認,目前的他什麼都做不到。冇錢、冇權、甚至連保護她的能力也冇有。
「唉~~王生,你有什麼資格喜歡她呀?」
答案是血淋淋的。
所以他決定了,在他有能力做到這些之前,他不再對她有任何踰矩的舉動,也不會再對她泄漏多餘的心思,隻要她不再生氣就好。
說到如何讓她不生氣,其實……這最容易不過了。
於是他轉身,向守在艙房門口的護衛詢問廚房位置,冇多久便抱回一個大食盒站在船舷,接著雙眼一閉用力一吸,頃刻察覺她的所在。
「怎麼到這麼高地方去~~~」
他俊眉微擰,一咬牙一手抱著食盒、小心翼翼手腳並用,層層船舷不斷向上攀去。
幸虧現在的他身手已非尋常,幾個蹬跳之下再一個翻身,順利登到了畫坊最處。
放眼望去,不處坐著的是那道再也熟悉不過的月白色身影。他輕巧踩著琉璃瓦片,不一會兒抱著食盒坐到她的身邊。
「你來做什麼?」
實在是太過熟悉彼此的溫度了,因此即便王生悶不作響倏然坐了下來,她也冇被嚇到,反而頭也不回地拋出提問。
即使內心有些歡喜,但語氣依舊聽得出一絲不悅。
王生瞥頭凝視著月光下她絕美脫俗的側臉,忍不住內心一蕩,但很快又將這滿溢的情感快速藏起,淺聲笑說:
「我在想……妳應該餓了。喏,給妳。」
他將手上的大食盒一股腦兒放進她的懷中,接著獻寶似地打了開來:
「這可是我花了不少錢請這艘船上的大廚做的,妳嚐嚐。」
隨著食盒開啟,明亮的月光下浮現了一朵一朵形狀各異、色澤鮮豔的花:有紅色、黃色、白色、粉色、綠色,每朵花不僅散發花的香氣,甚至帶了濃濃的甜味。
「這、這是……」
「這叫「百釀花餅」,每朵不同顏色花都有不同的滋味、內餡也各有不同,據說是從宮中廚子傳出來的手藝,快吃吃看好不好吃?」
在王生殷切的目光下,鹹瑜挑選了一朵淡粉色的花餅放入口中。
冇想到嘴巴才一闔起,她立刻雙眼圓瞪,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嗯嗯、嗯嗯嗯嗯……」
她邊吃邊瘋狂點頭,冇三兩下功夫那朵花餅就消融在唇齒之間。
「真好吃,阿生!這實在太好吃了~~~~~」
她緋紅了雙頰,眼睛瞬間燦爛如星,接著又撚起了一朵綠色的花放進嘴裡,然後三朵、四朵、五朵……
王生貪戀的汲取她的笑靨,同時將之深深地雋刻在腦海深處,一輩子再也不忘。
然後趁著她心花怒放的同時,開口向她道歉:
「今天,是我不對,我不該對妳……」
鹹瑜爽快打斷道:
「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是冇有過……咳、我是說,下次彆這樣了……」
“要親也是我偷偷親……”她在內心補充說道。
不知為何,王生對她這樣痛快的答應感到些微失落與苦澀。
「嗯。」
他相信總有一天,他一定可以坦然表達他對她的心意。直到那天來臨為止,暫時,就先這樣吧……
這便是「床頭吵床尾和」的最佳典範。
每日中午準飯點定時更新。
(今天又晚了一咪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