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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門外風很涼

坐幾上的人發話,聲音厚如晨鐘,咚咚的在人心底底敲響,但卻讓人有種心安的感覺,就像是佛門的禪僧。

林潛笑道:“來了!讓宗主就等了!”

林潛環顧一圈,感慨絕意宗獨特的劍派氣運,再抬頭時候,才發現在前麵的坐幾上有一個人,正和藹的看著他。

在他的邊上,卻還坐著一位穿湛藍色衣裳的姑娘,柳葉眉,眼角彎彎,如瀑的長髮披在肩後,很是好看。

以他的眼力見,看到麵前這位老人的第一眼,就領略到他獨特的風度,那是飽經風霜,仍然劍氣凜然,溫文爾雅卻不折劍低眉,所以他自然就已猜到了坐幾上人的身份。

他深吸了口氣,踏步走了進去。

裡麵端坐的,便是絕意宗的宗主了,降煞子讓自己一個人進去,難道是對自己還有考驗?

而在沿窗側,則貼有一副壁畫,卻不是讓人心神嚮往的望涯流川圖,而是先國士,前內閣大學士溫其羽所作的一副丹青妙畫,配上一豎筆墨,講的是臨空山腹中的石林天地。

另外再入內,則有一龍雕,青首昂揚,金須飛舞,當然不是帝皇所用的五爪金龍雕,而是紫龍雕,龍身揹負有一大紫檀木匣,其中有劍氣盎然。

既來之則安之,想到自己的劍道天賦,林潛兀自搖頭,那冇啥好擔心的了。

殿外陳設嶄新輝煌,殿內卻出乎意料的古樸,兩排白色清亮的玲瓏蘭花,古色古香,臨近窗戶,有一尊三尺有餘高的藏青色古鼎,上有焚香三支,白煙嫋嫋,乃是安神香。

恰這時,房梁上忽傳來幾聲怪響,撲棱棱,林潛抬頭看,幾道黑影,還以為是烏鴉。

除了這些雕飾,其餘地方則擺放幾茶幾,圓桌木椅,稀鬆平常,絕不像是詠劍山莊那般正氣凜然的正規大殿,當然更加比不上劍門的巍峨氣派,這裡反倒是像道家講究返璞歸真極簡的書齋。

他繼而搖頭,臉上卻露出一絲神往之色,兀自歎息道:“好人物,好氣魄,當年與此人一戰,我二人雖互換一臂,以平手定論,但其實知道是我輸了。”

老宗主目有神思,大方承認自己的敗跡後,心馳神往道:“能用單手接下我持涯望的絕意一劍,世上這般仙神俊朗的人物,也隻有他了,這些年來,我不僅不悔恨,反而在替他惋惜,像他這樣的人物,和我互換一臂,著實是我賺大發了!”

“好!”

老宗主單回了一個好字,他的眉頭卻如龍經挑起,深邃的目光落在林潛的胸前,不怒而威,打量著林潛。

但林潛卻任由他打量,滿臉的和氣陽光,隻是臉上堆著笑,裝傻!

梁秉天注意到林潛驚疑的目光,並不掩飾,用左手拍拍自己的右肩道:“昔年與敵手刀劍相交,互換一臂,料想當年,卻不後悔!”

林潛小心翼翼問道:“可是孤鴻嶺?”

梁秉天嗤笑道:“孤鴻嶺的那些老古董,老怪物,把細自己的命,就和寶貝一樣,隻肯躲著縮著,焉能有膽識和我拚命一搏?“

不經意間的言語,就讓林潛忍不住對這位老宗主肅然起敬起來,但降煞子言絕意劍在老宗主手裡遠勝過他,在歸心崖就已經見識到涯望的驚天劍勢,當年梁秉天的巔峰一劍,竟然有人徒手接下,實在是恐怖如斯!

而這時,邊上的女子亮起眼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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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無意的朝林潛身上望了一眼。

林潛也順勢撇了這姑娘一眼,卻冇來由的倒吸一口冷氣,這姑娘漂亮是漂亮,而且臉蛋兒身材都是好的冇話說,但咋瞅著冷若冰霜,就像是一塊寒冰,甚至呼呼冒著冷氣,林潛暗自思忖,這女子定然不好相處,以後自己還是儘量避開的好。

老宗主嘴角掠起微笑,卻起身走到林潛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道:“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林潛被梁秉天這單手一拍,頓時噤若寒蟬,所幸梁秉天並未用上什麼內力,林潛疑惑問道:“宗主在說什麼?”

梁秉天白了一眼,冇好氣道:“還叫宗主?”

不叫宗主叫什麼?林潛不知所措,卻聽得房梁上再次傳來古怪的聲響,就像是有大大小小的石子在屋簷上滾,難道啥飛雀打算在這裡築窩?

梁秉天朝房梁上瞪了一眼,屋子上頓時清靜下來,梁秉天略作生氣道:“年輕人喜歡裝傻可不是個好習慣,我覺得你不錯!現在可以改口喊爹了!”

“爹?嶽丈?”

林潛朝梁秉天望了一眼,又冇來由朝邊上那位冷若冰霜的女子瞅了幾眼,小心翼翼道:“不會搞錯了吧?”

梁秉天嗬嗬道:“確實該喊嶽丈了,從今天起,雲兒便是你的老婆,你們好好認識一下。”

這……天上莫名其妙掉下一個老婆,白撿這麼個漂亮媳婦,林潛打死也想不到,但他更想不到的是,梁昕雲,那個看上去像是一塊寒冰的清冷女子,隨著梁秉天話音說完,她竟然坐到了林潛的邊上,女兒家的體香如同幽蘭,芳香四溢,沁的林潛心神一蕩。

梁昕雲身子貼到了林潛的背後,溫軟香豔,那如綢緞般絲滑的肌膚,林潛眼角輕輕撇了一眼,就看到梁昕雲雪白的脖頸上因為接觸泛起一絲褶皺,就好像點點皺起的春水。

梁昕雲臉上嬌紅一片,好似初升朝陽渲染的彩霞,但她卻矜持的坐離林潛,嘴裡輕輕的唸叨一句,“夫君~”

輕柔又帶著些許柔情蜜意,矜持又害羞,就好像黃鸝故意壓低了聲音,聽的林潛心癢癢。這樣的老婆,來的再奇怪,林潛也心甘情願了。

但他到底是在異鄉,是在吳越,而不是能讓他肆意妄為的瀛洲劍門,深吸一口氣,林潛朝梁昕雲坐遠些,待靈台清明瞭些,他才正襟危坐道:“宗主,這……一來就把你的寶貝女兒送我當老婆,太突然了吧,也不事先說了讓我準備準備。”

梁秉天盯著林潛的反應,這老人家冇來由覺得不對勁,他詫異問道:“降煞冇和你說?”

林潛聞言頓時氣急,難怪那老頭還冇進門就跑掉,他惡聲道:“那老頭子一字冇跟我提過這事,他隻說帶我來學劍!”

“但老夫交代的,既是學劍,也是選婿!”

林潛頓時翻白眼,當時就奇怪,為什麼學個絕意劍要求這麼嚴,學不好連命都要送掉,敢情人家這是招婿,那要求拔高,當然是合情合理,隻是降煞子這殺千刀的老東西,竟然一個多月能閉住口風,一字也不外泄!

這騙人手段,可比欺瞞小道童上山要狠,成了人家女婿,倘若是倒插門,那自己後半輩子直接交代在這,這倒是省事,再不用回劍門了,就算是正常婚娶,逢年過節也要回來探望吧,又是一屁股麻煩事兒,拖家帶口,多影響咱好好少年闖蕩江湖哇!

那傻老頭要早說,林潛絕對是寧死不屈,死都不會跟來,天大的機遇也不要,當時在南丹城就一捲鋪蓋滾蛋回劍門。

他現在捉摸著,那老頭不傻,相反還怪雞賊!

這位絕意宗的老宗主臉色一沉,他突然一跺腳,也不抬頭,隻是朝房梁上輕輕喊了一聲:“師弟?”

房梁上頓時又一陣金石滾落聲,林潛暗道,這鳥兒今日豈非是喝了什麼柔情蜜意散?喜歡擱這兒湊熱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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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劈裡啪啦聲音接著撲棱棱的落地聲,大殿上跑來一個人,卻不是降煞子,而是那小瘦道童孫玉山。

孫玉山見林潛坐在梁昕雲的邊上,冇忍住嘴角笑了一下,但他立馬捂住嘴假裝牙痛,同時大口喘氣道:“降煞子師伯說他歸途千裡,恰好趕在這個時候拉肚子,拉了四五次停不下來,也不知吃壞了什麼東西,總之他來不了啦!”

梁秉天瞪了眼小道童,喝道:“不去捧劍看門,孫玉山!你來湊什麼熱鬨?”

“我……我……”

孫玉山支支吾吾,想了半天道:“我是來替師伯送紙的,恰巧路過,我先走啦!”

說罷他便跑的飛快,嘴裡還忍不住暗罵道,“膽小鬼老東西,叫你師侄我給你擦屁股。忒不要臉!”

他自以為說的小聲,其實全被林潛等人聽在耳中,免不了一笑置之。

梁秉天咳嗽幾聲,麵上尷尬,聽降煞子的討論,如今又當麵一看,這小子頗有他當年的一縷風範,叫他十分滿意,梁秉天自然是相中了林潛,可這年輕人壓根兒不知道選婿的事情,這真是鬨了笑話!

梁秉天進退兩難,便是梁昕雲也忍不住朝他父親翻白眼,滿眼的鄙夷。

這可怎麼辦呢?能找到個當世第一的劍道天才當女婿,這可是梁秉天畢生的夙願之一!思來複去,梁秉天想到一招,那便是絕意宗代代相傳的拿手絕活——耍流氓!

梁秉天再咳嗽幾聲,笑道:“林潛,這樣!你看老夫好歹也是一宗之主,那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說出去的話焉有再收回的道理?”

“雖然之前降煞冇告訴你,但現在思考也來得及嘛!咱們再商討商討!”

說完一揮左手,大袖凜然,劍氣縱橫,儘顯絕世高手風采。

林潛見狀,暗自嘀咕,這哪裡是商討,簡直是強擄來作壓寨小相公!

但他自然不敢吐露心事,隻好委屈道:“好說,好說!”

“你答應了?”梁秉天猛然眨眼微笑,“年輕人就是爽快!”

不等林潛迴應,他擺手轉身,卻留下話語道:“你們年輕人呢,雖然之前冇有見過,但可以培養感情嘛!稍微在一起聊聊,說說話,這感情不就來了?”

林潛思忖道,我還冇答應呢,卻看見這位老宗主已經走開,隻剩下他身邊那位嬌滴滴的名義媳婦梁昕雲,但兩人麵麵相覷也不知道說啥。

林潛心中暗罵一句老流氓,怎麼絕意宗都是這樣的玩意兒,他眼看日暮西斜,急忙追著喊問一句,“嶽丈,我今晚上住哪啊?”

梁秉天渾厚的聲音飄來,“我姑娘住哪,你就住哪!”

這話聽著歧義,但老宗主還冇混蛋到第一天就叫女兒與男人同塌而眠,他說的,乃是梁昕雲閨房內,主臥邊上的一間側臥,中間隔著一排簾幕和一扇移門。

梁昕雲早已飄身走遠,林潛豈知道她的閨房,他隻好默默跟在這俏麗的身影後邊。

天色已晚,林潛越想越不對頭,感覺,自己怎麼像是被騙進山老虎洞的小羔羊?

但他督了眼前頭梁昕雲的妙曼身段,回味著老婆身上的幽香,卻輕輕拍了自己臉蛋一耳光,小聲嘀咕了句,“得了便宜還賣乖,咋這麼不要臉呢!”

(本章完)

林潛走進大殿天字號門內,此乃正門,殿外高懸一塊牌坊,上麵刻著四字,意在劍先,林潛側身往地字號門頂看去,果然又有一列橫字曰,招在劍後。

老宗主笑道:“老夫梁秉天。”他揮手指著邊上的女子,柔聲說道:“這是小女梁昕雲。”

林潛突然詫異發現,梁秉天伸出左手,他的右手青白色的衣袍卻是空蕩蕩的,極不協調,斷臂!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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