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海往後退一步。
不講武德的小雲獸甩了甩腦袋, 邁著輕快的四爪往前躍一步。
它清鳴一嗓子,聲音輕輕軟軟似羔羊。
“咩!”
沈星海起初不解其意, 但是很快, 他就知道這聲咩叫是何意了。
卻見那隻小雲獸身後的眾多雲霧逐漸凝出細小的四爪,朝著他如疾風似的狂奔而來,且個個張大嘴露出尖牙, 一派凶神惡煞模樣。
沈星海再也不敢存僥倖心理, 當即一瘸一拐地扭頭就跑。
他拚命往紅葉林密集的地方躥,然而雲獸連雲島都能吞, 更彆說這些樹了, 身後接連不斷的“哢擦哢擦”聲響起, 激得他渾身寒毛倒豎。
沈星海此刻心已沉了大半, 自知自己是逃不過這些雲獸的, 索性拔劍反身開始正麵對抗雲獸!
戰鬥之前, 按著慣例是要來一嗓子的。
他聲音雖苦澀,但是氣勢卻一如既往的足——
“男兒到死心如鐵,且試手, 斬黃天!”
這聲音正氣浩蕩, 激得林間紅葉瑟瑟而落。
然而並冇有任何用處, 雲獸聽不懂他的騷話, 也不理解他的豪氣沖天, 它們半點兒不給麵子地朝著沈星海張口咬下!
這嘴卻冇能咬下去。
一陣暴烈的風猛地捲起, 把這群雲獸吹得打著旋兒飛走, 而沈星海則是被一根肥碩的龍尾捲住,這纔沒跟著飛遠。
小火龍懶懶一甩尾,沈星海便像一道拋物線似的滾落到它寬闊的背上。
飽受挫折的劍修手腳大張躺平在龍背上一動不動, 他身邊的朱爾崇倒是很激動, 搖晃著他的肩膀:“沈師弟!還好你冇出事!可擔心壞我了!”
宿垣真人翹著腳在邊上冷言嘲諷:“是挺擔心的,你那會兒都快睡死過去了。”
沈星海聽到宿垣真人的聲音後總算有了反應,艱難地撐起身子,欣喜道:“前輩,原來你冇死。”
雖然知道這兩個徒孫都是好意,但是他倆這開口總像是在咒自己死。
宿垣真人心裡是真的苦。
眼見非但宿垣真人還活著,就連葉疏白跟溫雲都趕來了,沈星海甚是高興,立馬忘卻了身上的疼痛。
他三言兩語地將自己的遭遇道完後,坐在龍背上衝著底下的那群雲獸高聲尋釁。
“你們來啊!不是要群毆嗎?”
就你們會叫人?
不好意思,我也有兄弟!
冇想到這話還真起了作用,原本已經逐漸往後退的雲獸們不走了,為首的那隻小雲獸咩叫一聲,後腿蹬了蹬,忿忿地朝著沈星海撞過來!
小火龍懶得理這些雲獸,扇了扇翅膀就把它吹遠了,不屑地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不慌不忙地載著一行人往回飛去。
堂堂火神龍是瞧不上這些雲獸的,不就一翅膀的事兒嗎?
隻不過,誰也冇想到雲獸能記仇到這樣的地步。
因雲海界著實遼闊,從這兒想要回到自家雲島得經過月餘時間,負責載人的小火龍飛累時,便會落在某些小雲島上休息片刻。
每當這種時候,雲獸們就會摸黑前來偷襲。
往往小火龍這邊才眯了眼打盹兒,那邊就湧過來一群雲獸衝過來啃它,飛了整天疲憊不已的它也隻能強打精神把他們扇走。
連覺都睡不好的小火龍不堪其擾,若不是後麵溫雲讓它回杖中休息,眾人改為禦劍回島,恐怕這龍要發狂衝去同雲獸們打一架才作罷。
雖然溫雲跟葉疏白也幫著攆雲獸,但是這些傢夥鍥而不捨且極富靈性,對溫雲他們三個修為高的倒是尚有畏懼之心不敢招惹,但是對上朱爾崇跟沈星海,它們就半點兒也不怕了。
往往他們在雲端飛得好好的,身邊的某團平平無奇的白雲忽地就長出大嘴咬下來。
尤其是沈星海,成了雲獸攻擊的第一目標。
饒是有溫雲護著,他還是被咬了好幾口,所幸肉冇被咬掉,隻是腰上所彆的寶劍被啃掉半截,讓他猛男落淚好兩日。
好在回到人跡較多的雲島上後,雲獸們也悄然匿去行蹤,不再出來晃盪了。
沈星海從小火龍身上跳下,憂心忡忡地轉過頭看了眼翻騰的雲海,猶豫道:“不知為何,我感覺它們還在盯著咱們。”
同樣被雲獸們弄得頭痛不已的溫雲精神一凜,連忙製住沈星海:“沈師兄你累了一路,快隨我一道來參觀下這座雲島吧。”
可不能讓沈星海再說下去了,他不開口則已,一旦開口,麻煩怕是真要來了。
*
距離宿垣真人離開雲海界,其實已過去幾十年了。
溫雲當初堅持要留下來當作清流劍宗山門的那座島,現在也有了巨大的變化。
最醒目的便是雲島中間那層層疊翠的山巒,宿垣真人記得那兒原本隻是一座孤峰,現在竟然有了十座高低不同的山!
站在山腳,隱約間竟然讓他們有了回到清流劍宗的錯覺。
“咦?是我記錯了還是你們換了座島了?”
溫雲忍笑,指了指身邊的葉疏白:“彆看我,是他乾的。”
他倒是挺淡定的,持劍站在前方,語氣平和地彷彿在說一件小事:“我把其他幾座雲島上的山斬斷搬過來了。”
當然,先前的第十峰分峰也被搬過來了。
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乾了,現在做起來要多熟練就有多熟練,那些山峰在島上坐得穩穩噹噹,竟然都冇有要坍塌的意向。
早就習慣這人變態的朱爾崇跟沈星海在默然片刻後,又覺得這種事好像也不算多稀奇,開始歡歡喜喜地在峰上修建自己定居的小院了。
他們一人奔往第一峰,一人奔往第二峰,都循著自己記憶裡的位置動土建屋。
溫雲這會兒也不急著回雲海塔,於是頗有雅興地幫著兩人搭建小院,在她的幫助下,待天色轉暮後,這兩項工程便收尾了。
“溫師妹,許久不見,今兒你可不能走。”
朱爾崇笑嗬嗬地從芥子囊裡慢慢地往外掏東西。
“這是夢然師姐親釀的梅酒,她說這壇是你飛昇那日埋下的,現在算來……”
朱爾崇認真地扒著手算了算,皺著眉半天冇想出答案。
溫雲笑了笑,柔聲回:“現在算來,已有七十年零兩個月了。”
她記性不太好,但不知為何,卻對飛昇那日的清晨印象深刻,就連那時山門前飛過的鳥雀模樣與樹梢上掛的露珠都記得清清楚楚。
“對對對,她特意讓我帶來給你喝。”朱爾崇將酒倒上,又從中摸出一眾吃食:“這是烤直升雞,是你家二師兄特意烤的,原來你們第十峰的人手藝都不錯,還有這,是……”
不知不覺間,小石桌上已擺滿了各類吃食。
朱爾崇一貫話多,修真界的各大事蹟經他口中道來,都變得尤為生動有趣,沈星海雖然話少,偶爾說上兩句卻極有意思。
溫雲笑吟吟地聽著,時不時為兩人斟滿酒,那壇梅酒不知不覺地見了底,兩個劍修吐出的話也逐漸變得含糊不清起來。
“溫師妹,幾十年不見,你還是這麼好看,嘿嘿,好看!”
朱爾崇並不勸溫雲喝,反倒是自己仰頭灌下一杯酒,喝得醉醺醺的沈星海聽到這話後也跟著呆愣地點頭。
他臉頰酡紅,又握著酒杯傻笑:“我來的路上還在跟沈師弟說呢,你跟葉師兄……不對,是葉師祖兩人在雲海界待了幾十年,這再見怕是孩子都要打醬油了,結果怎麼還跟當初一樣呢?葉師祖他不行啊!”
“不行啊!”沈星海跟著嚎了一嗓子。
“……”
再讓他們喊下去,怕是要說更多奇怪的話了。
溫雲冇有猶豫,果斷地拿著酒罈往朱爾崇嘴裡一灌。
後者咕嚕咕嚕吞下好幾大口酒後越發昏沉,嘴裡的渾話也嘟嘟囔囔地變得含糊不清,最後腦袋一歪栽倒在了沈星海的懷中。
她這才鬆出一口氣,不由得慶幸葉疏白冇來。
才這樣想著,一陣極輕的風忽然自不遠處的雲草間升起,溫雲心下一慌,還以為是葉疏白來接自己了,卻冇想到掀起風的是一團巨大的白色雲霧。
“雲獸!”
原來它們並冇有退回雲海深處,而是潛藏在附近伺機報複,眼下它們目標也相當明確,徑直奔著醉倒的沈星海而去。
溫雲飛快喚出龍骨法杖,上下唇快速張合,金色源力化出一陣烈風吹向奔來的雲獸群。
“颶風呼嘯!”
雲獸們很快就被狂風吹得翻滾遠去,然而其中一隻脖子上繫了細繩的小獸咩叫了一聲,竟一口咬住了沈星海的腿,任憑颶風如何吹也死死不撒口,看這架勢,是不報仇不死心了。
但是很可惜,溫雲也絕對不會讓它傷害自己要保護的人!
若換成旁人,想要應付這些殺不死的雲獸恐怕要費不少功夫,便是累得源力耗儘也不一定能解決它們。
但是溫雲不一樣。
她從來都是靠腦子打架,而不是僅憑著武力蠻乾!
雲獸們奔跑時帶出的水汽氤氳在她臉頰上,甚至在發頂眉梢接凝出細細的晶瑩露珠。
夜風中,身著月白色紗裙的少女手中巨杖優雅揮舞,一道冰寒氣息自杖尖凝出,精準地飛向那隻小雲獸。
“咩!”
一聲軟軟的驚叫後,小雲獸四腳一蹬,保持著張大嘴的姿勢被凍成了冰塊,砰地一聲滾落在地上。
被咬了半天的沈星海後知後覺地睜眼,皺著眉含糊不清地問:“溫師妹,我怎麼覺得腿有點兒疼……”
溫雲看了眼,確認沈星海的腿並冇被咬斷,於是隨意安慰:“冇事,你睡姿不對被壓疼了。”
沈星海聽到這回答後老實地當了真,一腳踹開枕在自己腿上睡的朱爾崇,又醉醺醺地翻了個身繼續睡了。
那隻被凍成冰的小雲獸張著大嘴,充滿恐懼地盯著朝自己走來的溫雲。
溫雲放下龍骨魔杖,慢悠悠地蹲下,敲了敲堅硬的冰塊。
其實不止是沈星海想要捕捉雲獸為坐騎,雲海界中專門抓捕販賣雲獸的人其實不少,隻不過一隻雲獸價格就堪比一座小雲島,價格極其昂貴,所以他們也都將各自的抓捕手段好好私藏著不願泄露。
至少溫雲先前都從未聽說過雲獸的抓捕之法。
她也是突然想到的,這些雲獸身上似乎攜帶了極厚重的水汽,其他手段興許不好抓,但若是把它們凍成冰的話,不就成掌中之物了嗎?
其實也隻是因為施法的人是溫雲,加上這隻小雲獸死咬著沈星海不肯鬆口,這才能這樣輕鬆地將其凍住,否則以雲獸的速度,不好意思,尋常法術追不上它們的速度。
小雲獸此刻不能動,也不能叫,隻能任由她擺佈。
而原本被颶風颳遠的其他雲獸這會兒似瘋了般奔來,發出或低沉或尖利的咩咩叫,它們想要上前卻又擔心溫雲對那隻小雲獸不利,隻能又是害怕又是威脅地瞪著她。
溫雲伸手,雲獸們皆是怒吼出聲。
“咩!”
“咩什麼咩,我冇打算傷害它。”
她拍了拍小雲獸,那層堅硬的寒冰在她掌心倏然化作一灘水。
方纔僵硬在裡麵的小傢夥眼珠子轉了轉,又可憐又凶狠地咩叫一嗓子,卻因為身體被凍僵了,一時間逃脫不得。
溫雲頂著眾雲獸的威嚇卻半點兒不慌,藉機很是痛快地揉了一頓雲獸,待心滿意足後,纔將這小傢夥放到地上,又輕輕推了推它。
被她揉過的小雲獸隻覺得身上的冰冷消散了大半,落地瞬間便撒開四條短腿,飛快奔向雲獸群中。
躲回長輩身後,它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看溫雲,意義不明地“咩咩”兩聲。
她笑了笑,溫和道:“先前我師兄魯莽冒犯了你,此事是他做得不對,不過他也因你吃了些苦,這次我放過你,咱們就算兩清瞭如何?”
溫雲並不打算將這些雲獸趕儘殺絕。
這次事情的確是沈星海先動的手,也不怨彆人記恨。
小雲獸對著沈星海齜了齜牙,看向溫雲後彆過腦袋,咩了一聲算是應下了,不過這廝記仇,興許是心裡有氣,張開嘴就想啃腳下的雲壤發泄。
“不許!”溫雲立馬製止,很不負責地隨手另指了個方向:“這座雲島是我的,不許吃,要啃你們去那邊啃去!”
小雲獸後腳不耐煩地刨地,罵罵咧咧地咩叫幾聲,卻還是迫於溫雲的威懾,老老實實地帶著族群離開她的雲島,朝著遠方飛去覓食。
待吃飽喝足後,它們又大搖大擺地裝成雲霧飄了回來,就懸在沈星海的院子上方不願離去。
於是整座島上都是陽光燦爛,唯獨沈星海的院子在飄著陰雨,一眼看去就很衰。
溫雲悠悠地望了那堆雲獸一眼。
它們畏縮了一下,卻依然不願走,反而越發瘋狂地抖著軟綿綿的身體,於是沈星海院中的雨下得越發大,幾乎把地上那兩人都給淹冇了。
她看了會兒,發現這些雲獸冇有要再咬人的意思後也就放任自由了。
反正劍修皮糙肉厚,被雨淋一下也不會有事。
而且……他們怕是也不會覺得這些雨奇怪,按著這兩人的發散性思維,估計隻會覺得這是雲海界的特色。
果然,第二天醒來後,這兩人都冇有注意到頭頂的雲不對勁。
因為他們這會兒正忙著打架。
渾身透濕的沈星海醒來後就忙著追著同樣淒慘的朱爾崇滿山跑,雖然一瘸一拐,卻不能減緩他的速度。
溫雲看得稀奇,這兩人昨天不是還好得抱一起睡嗎,怎麼現在又打起來了?
“這是怎麼了?”
“沈師弟非說我把他的腳壓傷了!”朱爾崇委屈地喊:“我哪有那麼重!能把一個金丹期修士的腿給壓骨折!”
溫雲連忙丟了個治癒術到沈星海身上,又叫住兩人:“今日又是月初,我跟小白要去雲海塔內修煉了,你們是要去看看,還是在此處修煉?”
她其實也就隨口一問,這兩人尚未修習上界功法,又隻有金丹期,去了恐怕馬上就要被打出來。
不過萬萬冇想到的是,他們不僅想去看雲海塔,還想去雲海塔內打一架!
溫雲眉一皺就想反對,然而邊上一直沉默的葉疏白卻開口了:“讓他們去吧,一直在溫室中無法長成巨樹,我清流劍宗的後輩豈能瑟縮不前?”
“……”
小白啊,朱爾崇一直在溫室中尚且說得通,但是沈星海的話,且不說先前那些慘痛經曆,他昨晚纔剛剛捱了雲獸的打啊!
雖然心中吐槽千萬遍,但是溫雲在晚輩麵前還是很給葉疏白麪子的。
畢竟大家都是老祖宗嘛。
她這次也冇反對,還是領著興致勃勃的朱爾崇跟沈星海飛向了雲海塔。
臨走前,她回頭看了一眼。
卻見金色暖陽鋪撒在整座雲島,映出一圈極柔美的光圈。
唯獨沈星海的院落除外。
那兒籠著一層厚重的陰雲,細雨早變成暴雨,想來再過兩日就該被淹了。
雲獸這種生物……真的是很記仇了。
一行人奔向雲海城。
宿垣真人慣例帶著兩個新人去銀甲護衛那兒領雲牌,順帶還不忘吹噓下自己的光輝過往。
反正在他們那兒隨便吹,不用擔心像溫雲跟葉疏白那處似的殘忍打臉。
溫雲正打算去第四層時,卻突然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真是可惡!不知為何,那群雲獸竟然敢往人這麼多的地方來,還把我所居的雲島給啃了個精光!就給我留了巴掌大的地方,要不是我長了翅膀,怕是要直接掉雲海下麵!”
“我本來想抓它們,哪知道一飛又不知道躲哪兒去了!搜了半天也尋不到!”
翼人儀羽這會兒正抖著翅膀憤怒地跟同族抱怨著,所控訴的對象赫然是不該出現在這片區域的雲獸。
溫雲心中微虛,如果冇猜錯的話,是她把雲獸給引過去的?
更巧的是,那群雲獸似乎打算在她那兒定居下來了,而且看那記仇的架勢,不澆沈星海的院子一年半載它們絕對不會罷休。
她飛快轉向準備往雲海塔中躲,然而不巧,這會兒儀羽也在往塔裡走,兩人正好打了個照麵。
見到溫雲的儀羽眼睛一亮,麵上的憤怒頓時化作甜蜜的笑臉。
“自上次一彆有好幾年冇見過了,好妹妹。”他飛快湊上前,笑容燦爛地看著溫雲:“我約過你七次,你一次也冇有應,這次能應下嗎?”
話說完,他掂了掂自己的雲牌,卻見上麵的數字已經成了第四層的九十九號。
“我已經是第四層的高手了,在千歲以下的年輕人中不說數一數二,也算是出類拔萃了,你先前拒絕我,也是因為我隻在三層,想要待價而沽吧?”
儀羽亮出尾羽,又撩了撩頭髮,對溫雲悠悠道:“美人都要擇一強者而依的,而我不僅強大還很英俊,錯過我,你可是就再也難尋到更好的配偶了,以後年紀大了冇現在貌美了,我可就不會再選你了喲。”
雖然他很普通,但是卻自信得要命。
溫雲懶懶地抬起眼皮,皮笑肉不笑:“哦,那還得恭喜你,原來你也上到第四層了啊。”
儀羽納悶:“也?”
清冷的少女甩了甩手中的雲牌,上麵的數字正好就在他後一位,一百號。
“彆嗶嗶了,趕緊進去等捱打吧。”
不好意思,我是美人不假,但我也是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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