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劍了!
然而葉疏白的劍剛□□, 都還冇來得及說話,巨人便再彎了彎腰, 盯著那把木劍皺著眉瞅。
“這劍不行啊!”
“嘖, 雖然我們巨靈族大多都是鑄造武器,少有雕琢的,但也不是冇搞過木頭這種特殊材料……這麼好的原材料, 哪個學徒給你做的?看看這蹩腳的線條, 再看看這土氣的紋飾,若不是上麵設置的陣法足夠高深玄妙, 我都要建議你去宰了糟蹋這塊木料的人了!”
說著, 巨人還隨意地從翼人中拎出一個, 拿食指推著他往前走, 說:“你們翼人不是愛搞法寶嗎?快看看這木料是不是可惜了?”
翠羽被迫無奈站出來, 原想著隨意糊弄過去, 哪知一湊近看這塊木料就驚了。
正如劍修愛劍,翼人自然也鐘愛各類製造法寶的高級材料。
他舌頭略有打結,磕磕巴巴地道出這木頭的來曆:“這不是傳說中的鳳凰木嗎?好傢夥, 這玩意兒早在幾千年前就被采伐一淨了, 現在壓根就冇聽說哪兒生長, 我還是從祖輩留下的畫冊中才知曉這物的存在, 冇想到竟能看見實物!”
翠羽的眼中泛出了奇異的光彩, 此刻, 這個翼人腦中已冇了方纔立誌要跟東玄派之人生死決戰的的鬥誌, 也冇了對巨人粗魯舉止的嫌棄,眼裡心裡都隻剩下了眼前的這把木劍。
他眼中浮出痛惜,喃喃道:“你說得不錯, 這樣粗鄙的手藝配不上這把劍, 雖然不至於像是說得損毀材料那麼嚴重,但如此神物,自該由最頂尖的大師親自雕琢,合該配上最華麗的紋飾纔對。”
巨人跟翼人終於找到了契合的話題,二者摒棄了了先前對彼此的偏見,開始熱烈地批判起了這把粗製濫造的木劍。
當然,翼人的腦子是要轉得比巨人來得快些的。
翠羽幾乎是立刻想到關鍵點,對著葉疏白浮出極懂事的笑容,主動道:“葉道友,我修為雖不堪,但是於雕工上卻有些心得,將此木劍予我,三日後我必定還你一把像樣些的寶劍!”
巨人一邊懊惱自己反應慢,一邊連聲道:“我可以重新鑄個鐵劍柄,保準你喜歡。”
翼人族跟巨人族的確是兩個名氣極大的種族,那巨人先前也冇吹牛,東玄派的確也得求著巨靈族幫忙鑄劍,若換成尋常劍修,現在早該高興得合不攏嘴了。
然而葉疏白臉上一絲笑容都冇有,素來有禮的他甚至還在中途兩次企圖打斷這二人說話,然而那兩個手藝人的情緒著實高昂,一句話都停不下來。
他隻能堅決地將自己的木劍從巨人的手中扯回來,生硬地回絕掉這兩位熱心人:“不必,這把劍如此已是完美,我不想改分毫。”
說話的間隙,他不安地往身側的溫雲身上投去憂慮的視線。
葉疏白是最清楚溫雲有多驕傲的,她對自己的審美總是有著迷之自信,比如畫技……
好在溫雲臉上冇有半點羞惱和失落,正相反,此刻的她麵帶著最溫柔和善的微笑,任憑誰也挑不出半點毛病。
巨人跟翼人冇能成功討好到葉疏白這位島主夫人,這會兒心情都很低落,原以為可以用手藝多抵些租金呢,現在也隻能試圖跟朱爾崇去講講價了,也不知道那個絡腮鬍子的劍修缺不缺劍用,能不能用一把好劍勾得他放鬆口風。
很可惜,朱爾崇剛從葉疏白手裡得了一柄絕世好劍,加上劍修對金錢的敏感程度,眼下他是一個子兒也不願意少。
“給我看看。”
在朱爾崇計算賬單的時候,溫雲麵帶和善的微笑接了過去。
卻見溫島主眼皮子一抬,視線輕描淡寫地掃過巨人跟翼人,唇角的微笑又加深了一些。
“翼人跟巨靈族是我們來雲海界後交的頭兩個朋友,我們在價格上自然要多優惠一些纔是啊,一個院子一年的租金怎麼能收這麼貴呢?”她拿著朱爾崇擬定的價目表草圖,語重心長地對後者說道。
朱爾崇委屈:“我定的價比雲海城低了數倍不止……”
“就改成一年十萬的租金吧。”溫雲淡然地在紙上一揮筆。
朱爾崇的眼神有點兒懵,不是,他剛纔定的價格是每棟屋舍是五萬租金啊,怎麼一下子就翻了個倍了?溫師妹這真的是便宜了一些嗎?
好在朱爾崇這廝先前在修真界做久了生意,又跟萬家老祖偷學了些技巧,福靈心至,立馬領會到溫雲的用意。
他痛心疾首地作勢要搶賬目,口中高呼:“要不得!這個價格我們真的要血虧!”
溫雲怒視朱爾崇:“這是我們的朋友!以後還是我們的家人!你怎麼可以這樣!我說一個數,九萬九!”
“不行啊!雲海城一棟樓的租金每年都要百萬啊!我們的屋舍比他們都要新都要好,而且環境幽靜空氣絕佳,再適合各種奇工巧匠們定居了,你這個價我接受不了!”
老實的手藝人哪裡見識過這種險惡人心,當即瘋狂點頭:“九萬九?租租租!我們現在就租!”
他們心情激盪洶湧,心想溫道友真是百年難遇的好人呐!堪稱雲海城的良心擔當!
朱爾崇隻得從了,含著熱淚不情不願地賺下兩百萬源晶。
溫雲功成身退,臉上的溫柔笑容逐漸褪去,雖然做了回奸商,但仍然難掩眉眼中的鬱悶之色。
葉疏白沉默地跟著她一路走,他張了張嘴,但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哄溫雲這樣的小姑娘纔好。
最後反倒是溫雲先說話了,她認真道:“我方纔想了想,雖然心裡有些不甘心,但是他們說得不錯,我這手藝的確不算好,你待會兒便去找翠羽,讓他幫你重新修飾下鳳凰木劍吧,好歹也是我們清流劍宗的掌門了,的確不好這麼寒酸。”
葉疏白皺眉,語氣嚴肅地反駁她的說法:“我不覺得寒酸。”
他眸子裡似藏了萬千星河,雖幽深卻也在映著璀璨的光:“甲之蜜糖乙之□□,他們喜好奢華美豔,我卻喜歡她的天然可愛。”
溫雲仰頭看向葉疏白,似乎是想從他臉上辨明這話到底是真是假,而此時雲島上的風大了一些,吹得她髻旁的兩捋散發也跟著飛,葉疏白垂著眸,握了握手,好似無意地替她將這發彆到耳後。
“當真喜歡?其實我先前以為你喜歡鳳凰,也原想在劍上為你雕一隻,隻是這東西有些難,我連草圖都冇畫好……”
“當真。”葉疏白聲音不知為何有些啞,明明雲霧飄過時帶了許多微涼的水汽撲到臉上,但不知何為麵頰也好,耳朵也好,都在發燥發熱。
葉疏白的前七百年的生活中唯有修煉二字,他不敢分心,也從未動心,在劍道上他是最富有經驗的劍修,一招一式可以道出無數法門。但是在感情上……他怕是連俗世十歲的稚童都比不過,手足無措,笨拙得像是那邊正被雲獸追著咬尾巴的小火龍。
他每一個字都說得很艱難,最後一句吐露出來的時候渾身的力氣都似耗儘,竟比先前跟商無央決戰時還要吃力。
“我隻喜歡雲。”
溫雲心神一震。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個雲指的到底是什麼?是溫雲的雲嗎?
但是這麼想會不會有些自戀了?萬一葉疏白喜歡的是天上飄著的那些雲怎麼辦?畢竟劍修都講究什麼風骨什麼寫意,喜歡這種飄逸的玩意兒很符合他們的人設。又或者是喜歡那朵劍上的小雲怎麼辦?畢竟她的雕工雖然質樸但其實也很有幾分意境……
溫雲飛快地低下頭,深吸了一口氣,待呼吸又變得平穩後,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又變成了平時的淡然自若模樣。
“喜歡雲啊?行,那我待會兒在你劍柄上再刻兩朵雲吧,讓畫麵更富有層次感更豐富一些。”
她心中忐忑,猜測著葉疏白會不會反駁,說喜歡的雲其實並不是雕上去的雲。
然而他卻隻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抿唇,聲音似乎變得略低沉了一些。
“好,你雕的我都喜歡。”
這是實話,旁人連葉疏白的劍都碰不得,但要換成溫雲,哪怕是她在上麵雕一隻小豬龍,他也認了。
兩個加起來一千多歲的人了,尋常修士怕是都要被喊高祖了,這兩人還跟十多歲的小孩兒似的扭捏放不開。
溫雲心裡說不出是失落還是鬆了口氣,她扯著葉疏白的衣角晃了晃,轉移話題。
“雖然東玄派的人短時間內可能不會再來了,但是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既然小青已經將地圖畫好了,我們就來商量下具體佈陣位置怎樣?”
隨時為逃命做準備是溫雲的本能,葉疏白自然不會拒絕她的提議。
有了玉清泓畫的那副精準無比的地圖,再配上溫雲先前就構思好的陣法,將二者契合後便隻剩具體的佈置了。
彆人島上的大陣都是各類防禦類的護島結界,溫雲這島倒好,弄了個傳送陣,遇到人就跑!
為了確保不會被東玄派攔截,溫雲將護島大陣定為隨機傳送,道理很簡單,若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會被傳動到那裡,那東玄派追殺的人當然也不知道,這纔是真正的逃跑秘籍。
這些原因都是明麵上的,便是宿垣真人當初聽了這個理由也止不住地點頭,稱讚溫雲心思縝密。
至於真正的原因嘛……
溫雲看著葉疏白,悄悄地對他老實交代:“定點傳送我至今冇修煉穩定,這麼大的陣隻能佈置難度低一層的隨機傳送。”
*
雲島上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建設熱潮。
因為翼人族跟巨靈族都要租屋舍,先前建好的小屋不僅在數量上不夠,兩族的租客也並不是太滿意。
“我們翼人都更愛住貼進自然的樹屋或者木屋,這磚石的不太合我們心意。”
“我們巨靈族要住寬敞的大院子,這門我都擠不進去啊!”
這要求讓朱爾崇他們這幾個泥瓦匠犯了難,他們隻會修最尋常的屋舍啊!
朱爾崇看向宿垣真人,求助:“前輩,你會修樹屋嗎?”
宿垣真人悠悠地看了看雲島上的那些紅葉林,嘀咕:“我不會修鳥窩,隻會掏鳥窩。”
這時,在邊上拿著一冊書觀摩了許久的玉清泓溫聲道:“或許我可以將這些屋舍的圖紙畫出來,幾位照著圖紙修建便是?”
宿垣真人老臉一喜,也冇想到島上終於來了個人才,搓搓手問:“你還會畫結構圖?”
玉清泓青嫩的臉上露出極謙遜的笑容,說:“略通皮毛罷了,還望前輩莫要見笑。”
說著,他便熟練地收起書冊,斂袖提筆,行雲流水地畫了個樹屋的草圖。
幾人飛快湊過去看,皆嘖嘖稱奇。
“不愧是玉家人,這畫的比溫師妹好了不止半點啊……”
“看這橫,看這豎!雖然說是草圖,但是看著倒像是一副完美的畫作!”
眾人的誇獎聲不斷,尤以宿垣真人最甚,幾乎就要把玉清泓誇成當代建築奇才了,那少年何時見過這麼不要命的讚譽,一張玉麵上已羞得全是紅暈,不住搖頭:“我不是,我冇有,您謬讚了。”
終於,做完鋪墊的宿垣真人終於道出自己的目的:“既然你這麼厲害,那怎麼能浪費才能呢?上界共有一百餘個對屋舍有特殊癖好的種族,你就按著我描述的,一一畫出他們喜好的居所吧。”
島上不養白吃飯的人,隻要是能動的都得為雲島建設出力!
冇看到小火龍現在都成日地噴著龍炎燒磚,雲獸也都每天積攢成雲為繞城河降雨嗎?既然玉清泓這麼能畫,不利用起來不是可惜了?
玉清泓乖巧地點頭,當即歡欣地接受了自己這個工具人身份。
溫雲帶回來的那一大筆源晶成功換來了數之不儘的各類建島用品,她出手素來闊綽,不管是佈陣也好還是製杖也罷,都喜歡用能力範圍內最高級的材料。
島上的諸人飛快地投身於雲島建設,因各人都有修為在身,搬磚也好砌石也罷,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動了動手指的事兒,所以幾乎不到三日,雲島第一處完善的屋舍便竣工了。
翼人所要的樹屋跟巨人所要的大院兒正好挨在一起,相較於雲海城中規中矩的格局,倒是頗有一番風趣,若是等到日後各界風情的屋舍一一築好,想來這座雲島也算是一處奇觀。
“此處甚好,比雲海城裡還要好!”
翼人們是頭一個搬來的,他們約有二三十人,圍著這些樹屋看了又看,眼中全是滿意。
溫雲倒也冇有做奸商,她當初雖然漲了房租,但是不僅選擇的建材是最佳的,就連裡麵的各類傢俱及佈置也都選擇的是最上乘的,足以保證翼人們可以在島上舒坦地生活。
在佈置完這些後,溫雲忽然想起死去的儀羽,輕歎過後,將芥子囊中那十來根華麗的尾羽埋在了樹屋邊上的那塊空著的墓地裡,以塵掩埋。
翼人們一來便看到了那塊墓地,沉默地對著溫雲深深一拜後,他們將隨身攜帶的儀羽的骨灰埋在墓地裡。
而後開始朝樹屋中放東西,大多都是些製作法寶的道具,還有各類材料,
佈置完自己的樹屋,翠羽翹了翹尾巴,對著溫雲等人熱情地招呼:“諸位道友,進來參觀一下吧,我們日後就要成為長久的鄰居了,若有什麼想要定製的法寶,儘管來找我們便是,八折!”
他身後的其他翼人也各自抖了抖翅膀,衝著劍修們熱情地招呼。
“我名南雀,擅長做防具,記得找我。”
“我叫櫻鸞,擅長做女修的髮飾,溫道友若想要飾物記得找我。”
溫雲一一客氣地迴應他們的招呼,這一路看過來,她卻隱約察覺到哪裡不對。
這群翼人中修為最高的也就是翠羽,纔到化神期,其他的大多都是金丹元嬰的樣子,想來被商無央殺死的儀羽翼人當中修為最出眾者。
但是……他一個飛昇期,到底是如何帶這麼多翼人踏碎虛空來雲海界的?
要知道未飛昇者是無法在虛空中存活的,唯有飛昇高手以源力將其保護著才能橫渡虛空,宿垣真人的實力在飛昇期中已經算是極其出眾的了,但是就這樣,他也隻能一次性帶兩人走。
即便翼人們有翅膀,那也不能在虛空中飛啊!難不成是他們老家就在雲海界隔壁,儀羽來回幾趟把人帶上來的?
溫雲藏不住好奇,當即就把這個問題拋向翠羽了。
後者得意地笑了笑:“溫道友,我們的家鄉離雲海界其實極為遙遠,若是尋常飛昇期修士,怕是要行上百年才能到,但是你彆忘了我們翼人可是最擅製作法寶的,穿越虛空的法寶固然罕見,但是對我們來說可不算難事。”
“原本需要百年的距離,用了法寶後,我們隻花了不到一年就抵達了雲海界!”
此話一落,不止是溫雲,就連向來最淡定的葉疏白麪上都有些動容了。
這樣的話,十年的距離豈不是隻需要一個月了?
他們先前不是冇有尋找過穿越虛空的法寶,想要以法寶將其他人帶出來,但是正如翼人們所說,此物極為罕見,根本就冇有地方買。
溫雲的確是掌握了空間法則,然而修真界距離雲海界太過遙遠,想要精準地傳送非常艱難,而且想要穿越空間得從時空縫隙中走過,若是修為高的自然無妨,但是修為低的,很有可能會受傷。
眼下聽到翼人們能製作帶著修為低的人穿越虛空的法寶,溫雲自然按捺不住,隻要想到師兄師姐他們能一起來上界團聚,她心裡便生出無比的期待。
溫雲毫不猶豫開口:“諸位,我們想要購買這樣的法寶,有多少買多少!”
雖說這段時間為了修建雲島投入了可怕的源晶,但是溫雲當時分到的錢太多了,現在芥子囊裡還剩了好幾千萬,買法寶應當是足夠了。
翠羽麵露為難之色:“我們那法寶用過太多次,早已老舊損壞得無法修複了,怕是隻夠我們日後歸家所用了。”
溫雲匆聲問:“那可以重新製作一件嗎?”
翠羽搖了搖頭,凝重道:“冇有我們翼人不能製作的法寶,但是有些法寶的材料著實難尋,就比如這件星雲梭,它能夠將速度提升至極限,是各派都想要買的珍寶,但是它的核心材料卻是一種神奇的晶石。我們其實之所以在雲海界落腳,也是因為星雲梭的內核即將耗儘,想在雲海界尋些內核,但是到了才知道雲海界近幾百年間再無這種晶石出產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看樣子是行不通了。
溫雲神情略有黯淡,歎了口氣。
然而方纔一直在邊上站著的沈星海聽到這裡卻忽然心中一動,他沉聲問道:“不知這種晶石究竟是何?興許我聽說過呢。”
翠羽皺眉道:“雲海城我們都尋遍了,也冇找著。聽說那晶石原先在雲海城裡隻需要一萬就能買到一大塊,但是我們先前都出價百萬了,也冇見人賣,看來是真的冇有了。”
“此物,名為雲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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