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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救命,好多龍傲天!(中)

溫雲也冇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當日與葉疏白為萬千下界送去一縷源力, 也不過是想著為那些不久後就要潰散的世界續上一口氣,再給予那些世界的生靈一次機會, 而這機緣實則虛無縹緲, 能把握住的人怕是寥寥無幾。

一開始溫雲是這麼想的。

隻不過萬萬冇想到,到後麵的時候,事情就逐漸脫離她的設想了。

最開始來的還都是些被困在渡劫期許久的老年修士, 即便是飛昇之後, 實力也不算得出眾,天雷也冇能熬過幾道。

所以他們前來拜會了溫雲與葉疏白之後, 要麼就選擇在白雲城定居養老, 要麼就選擇回自己的下界去教導自家門派或者家族的後輩, 想要教導出能振興自己所處世界的天驕來。

但是近些日子, 前來拜會的那些人看起來就有些過分年輕了。

溫雲默默地看著夢然, 歎口氣:“師姐, 先前那幾位也都是你招待進山門的,你不覺得他們哪裡不對勁嗎?”

聰慧如斯的夢然師姐當然明白,她臉上也是無奈:“算上新來的那個林凡, 這四位客人都年輕得過分了, 這天賦, 哪怕是放到上界都極為出眾, 卻偏偏都是自下界而來, 而且他們的身上總是有股讓我看不透的氣質。”

看不透就對了, 畢竟這是每個界的氣運之子啊!

夢然師姐頓了頓, 隱約地又皺眉:“而且我觀他們的言行舉止,分明冇有輕浮之舉,但是跟我說話的時候我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總覺得過分親昵了。”

溫雲同情地看著她。

畢竟龍傲天, 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能拉得反派仇恨,又能提升正派好感。

他們怕是早就習慣了被無數善良美麗的女子傾慕的日子,像夢然師姐這樣身份高貴且容貌傾城的女修,按著慣例是該對他們“產生異樣的情愫”的。

但是很可惜,夢然師姐身邊有各種天才,更有溫師妹那樣的變態,她看著這些年輕人,隻覺得平平無奇,連她家師妹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溫雲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行吧,既然遠客來,我們總該去招待一下。”

看到夢然師姐皺眉略有不樂意,她失笑道:“行啦,知道師姐你不喜歡那些怪人,我自己去就好了。”

夢然想了想,卻還是搖頭:“算了,我跟你一起去,這四人著實古怪,若是有心懷不軌之人就不好了。”

隻不過萬萬冇想到,有一個人竟然先她們兩個一步去拜會那四人了。

*

沈星海端坐在第一峰山腳下的小院中。

他本就是第一峰的弟子,在把兩個徒弟丟出去曆練回來的路上,正巧碰上了那些在客院中比試的外客,於是不明真相的他本著維護宗門秩序的原則,出手了。

這一出手,他就察覺到不對。

那四個看似平平無奇的年輕麵孔,竟然都已經修煉到了飛昇境界!

莫非這是哪個大勢力派來的弟子?不然上界的尋常修士怎麼可能出現這麼多少年天才!清流劍宗內朱爾崇都纔剛突破元嬰,自己跟夢然師姐都纔到渡劫境。

要知道他們幾人可都是有溫雲的各種珍稀資源在背後支援的!還有葉疏白這等大能親授劍法,竟然還不如這四人?

而那四人也是同時停下手中動作,目光忌憚地看向沈星海。

林凡吸了口冷氣,暗道不愧是前輩所在的宗門,底下的弟子竟恐怖如斯,一個渡劫境對上他這麼個飛昇境高手,竟然還能全身而退。

這廝跟那三人一樣,絕非凡人!

一時間,五人皆是沉默不發地打量著彼此,圍坐在那個石桌的邊上組成一個奇怪的圓。

雖然冇有什麼敵意,但是眼中那種複雜和警惕就差點寫臉上了。

溫雲跟夢然一走到院子裡,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奇怪的畫麵。

在看到沈星海後,更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的表情不失控。

嘶!

不愧是沈師兄,已經嗅到了同類的氣息趕來了嗎?看他們氣息如此凝滯,難道龍傲天隻能存在一個,下一步他們就要開始互相殘殺養蠱了?

溫雲輕咳一聲打破這份尷尬。

五雙眼睛齊刷刷地朝她看來,那四個新來的看到溫雲後都是微微一怔。

唯獨沈星海眸子微亮,溫和地喚了聲:“溫師妹。”

“溫師妹?”林凡在心中琢磨著這個稱呼,看著眼前這個瞧著年輕得過分的麵孔,不由得有了猜測。

她姓溫,氣度也遠超常人,想來這便是那兩位前輩的後嗣,指不定就是什麼最疼愛的孫女,整個清流劍宗的公主之類的存在!

其他三人估計也跟林凡想到了一塊兒,都放下了警惕,客氣有禮地對著溫雲自報家門來意。

隻不過溫雲身上的修為著實讓人看不透,本來林凡還想請教下殘玉中的那塊老前輩,但誰曾想,自這位少女出現後,殘玉突然就變得悄然無息了。

林凡隻好拱了拱手,客客氣氣道:“在下名叫林凡,昔年受了葉老前輩跟溫老前輩的大恩,此番前來貴宗叨擾,便是為了親自拜謝一二。”

“溫老前輩?”這個稱呼讓溫雲的臉色略有些微妙了。

“是的。”林凡絲毫未察,還耿直地給予了肯定的答案,他還冇來得及翻閱那些話本,自然不知道溫雲究竟是什麼模樣,隻知道她修為驚人,這麼可怕的實力肯定是個老前輩!

沈星海跟夢然同時向溫雲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瞧瞧,以前還隻有葉疏白被叫老人家,現在好了吧,你也被叫老前輩了。

溫雲深深地看了林凡一眼,慢悠悠解釋:“巧了,我就是你們要找的溫老前輩。”

老前輩三個字,她咬得尤為重。

“……”

原本還把溫雲當十多歲小姑娘,甚至用了親切的大哥哥語氣同她說話的眾人臉色大變。

四個來拜會的齊齊起身躬腰,態度無比恭敬地道謝。

好在溫雲倒也冇有要跟他們計較的意思,極為妥帖地自芥子囊中取了些酒水分置在眾人麵前,熟練地接受了這份謝意。

她也不是個挾恩自重的人,並不打算靠著這份恩就強行將這些人納入山門收為己用。

她隻是很好奇這些氣運之子一般都會做些什麼,畢竟沈星海的龍傲天之路似乎跟彆人不太一樣了。

“先前很多道友來過以後,都選擇回下界傳道教授家族和宗門的後輩了,你們若是想要上界的源力修行功法,我倒是可以給你們。”

隻不過四人聽到這樣的好事後麵上都冇有喜色,反而皆露出複雜神情。

“回稟前輩,我隻不過一介散修,無親族,更無宗門。”林凡苦澀開口。

邊上另外三人一頓。

第一個:“好巧,不才與兄台之境遇竟相差無幾。”

第二個:“吾輩亦如此。”

第三個:“在下也一樣!”

溫雲悄悄地看了眼沈星海,嘖,看樣子按著原劇本來的話,沈師兄原本該離開清流劍宗成為散修的啊!

她抿了口清酒,順勢問下去:“不知幾位道友接下來預備去往何處?”

林凡落拓大方地同溫雲直視,誠懇道:“按照道理,在下本該留在雲海界為兩位老前輩驅使,以回報恩情的。但是奈何我飛昇之時得罪了一群盜匪,眼下正在被他們追殺,待我解決掉那些人後再來報恩!”

溫雲還冇回答,另外三人都看了過來。

第一個驚訝得杯子一歪,傾出半盞酒:“林兄,世事竟如此巧合,我也是飛昇之時被一群上界盜匪給盯上,誅殺他們三人後逃出來,被追殺到這裡的!”

第二個歎氣:“吾輩運道不錯,飛昇之時倒還順利,隻是在前來的路上結識了一位露水紅顏……咳,誰知她是某位盜匪的心上人,對方現在正領著下屬在追殺我。”

第三個麵露苦笑:“在下前些年遊曆時曾與人搶奪一天材地寶,不料對方勢力龐大,現在那些人正在追殺我。”

好傢夥!

溫雲麵露敬意,不愧是在哪兒都能引出風波的氣運之子,人人都要被追殺。

沈師兄,你又不合群了啊!

四個人相視一眼,一時間竟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眼中似是不可置信,又似是遇到了知己的慶幸。

溫雲默默地看了他們一眼,留下那桌酒,起身悄然離開了。

後麵的事兒就都是夢然師姐轉告溫雲的了。

比如說那四人驚覺他們不止是人生經曆相似,連仇家竟然都要是同一窩盜匪,再例如他們當夜喝了溫雲的酒後一時間心情激盪,竟然對著天道起誓結成了異性兄弟。

再例如他們預備一起攜手去尋那群盜匪的麻煩,而沈星海聽說後……也打算跟著去。

“沈師兄為何也要去?!”溫雲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跟那群盜匪也冇仇啊!”

夢然跟溫雲並肩同行,朝著沈星海的小院走去,聽到這句文化後也是無奈:“沈師弟說他近來修為無所進展,想要跟著出去曆練一番,看能不能藉此機會窺得飛昇的機緣。”

頓了頓,夢然又古怪道:“而且聽沈師弟所言,他怕是跟那群盜匪也有血海深仇。”

溫雲愣了愣:“啊?他也有仇?”

“是的,當初沈師弟的右臂不是被道劫弄斷的嗎?道劫也是個盜匪。”夢然無奈:“所以沈師弟當時拔劍朝天一揚,喊了句‘血仇不報非君子,懲惡揚善吾輩命’後,就痛痛快快地加入那四個人的剿匪行動了。”

溫雲:“……槽點過於密集,一時間我竟不知該如何評價是好。”

但是沈星海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去曆練,溫雲和夢然這兩位好友也不好多加置喙。

畢竟她們也知道沈星海慣來就是個行俠仗義的性子,這次加入林凡等人的隊伍,想來也是圓了他的一個夢,而且清流劍宗裡日子的確太順了,冇有外界那麼刺激。

她們這次來,便是為了送彆沈星海的。

小院門口的兩棵大樹鬱鬱蔥蔥,底下的陰影處立了個身著勁裝的爽朗男子,他左手提著雲晶劍,這會兒正一臉肅然地同低頭靜跪在自己跟前的兩個徒弟低聲叮囑著什麼。

聽到院外的動靜,沈星海抬頭看了過來,發現來者是溫雲和夢然後眉頭微舒,揮揮手讓兩個徒弟退下後,迎了出來。

“夢然師姐,溫師妹,你們怎地來了?”

夢然師姐無奈:“還不是你今日就要急著走?眼下且不說葉師祖還在外修行,便是朱師兄他們都去了外界,想給你弄個踐行酒都來不及,白虧了我在雲海閣預訂的那桌好酒好菜,眼下隻能全打包給你裝著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從芥子囊中取出各種酒菜吃食,還有諸多衣物鞋襪。

“你既要出去曆練到飛昇纔回來,想來冇個百年是不成的。外麵日子清苦,不比宗門,彆到時候去了哪個世界連解饞的東西都找不到了。”

沈星海接過這些東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勞師姐費心了。”

他的目光又落到溫雲身上。

後者揚了揚眉:“我當然也是帶了踐行禮物來的,喏,都給你。”

她拿出一塊玉片:“我前陣子剛研究出來的新傳送陣法,跟以往需要時間來啟動的陣法不同,這個新的,隻需要把你的一縷神魂烙入其中,不管你在多遠的地方,隻要心神一動就能瞬間傳送回這裡。”

溫雲點了點腳下這塊地:“所以即便你被哪隻野獸吞嘴裡了,隻要它還冇咬下來,你都能逃出昇天。”

什麼天材地寶煉製的防禦法寶,什麼巨靈族鍛造的無敵鎧甲,都冇有這玩意兒來得好用!

沈星海也明白這東西的難得,表情鄭重地接過了這塊玉片,認真道:“溫師妹,我定會好好珍惜這塊寶玉,除非生死緊要關頭,絕不胡亂使用!”

溫雲愣了愣,回答:“倒也不必這麼珍惜,它至少能用十次。”

“……”

沈星海失笑,還是慎之又慎地將玉片貼身放好。

不遠處升起四道身影,原來是林凡他們幾人準備要動身了。

沈星海收回目光,衝著兩個好友拱了拱手。

“我也到了該走的時候了,二位,再見之日,便是我飛昇之時,記得溫酒候我!”

卻見那劍眉星目的男子縱身躍上雲晶劍,恍若化作一道灑脫的劍光刺向天穹,不多時便再也看不到身形了。

劍修,自當如是瀟灑快意。

隻是再見,也不知道是一百年後,還是幾百年後了。

清幽的小院門扉半掩,院外的古樹被風吹拂,枝葉縫隙間透出斑駁的金色陽光灑落在地,靜得出奇。

過了好一會兒,夢然才擔憂地開口:“沈師弟這一去本該是為了曆練,但是你把那救命的傳送玉片送給他,會不會弄巧成拙,讓他無法直麵危險,曆練失敗?”

溫雲笑著搖了搖頭:“師姐,這次你可說錯了,若我冇猜錯,他們這一路怕是要經曆各種精彩刺激的危險,從頭到尾被好生曆練一遍,接下來我們在宗門內等著便是了。”

畢竟,這可是集結了五位惹事主角的隊伍啊,還愁麻煩……不對,是機緣找不上來嗎?

*

“若是冇猜錯的話,那些盜匪怕是有個大組織,專門挑下界上來的修士下手……”這群人中屬林凡最為沉穩年長,有關剿匪複仇的計劃也是由他在佈置。

“……我是最後飛昇上來的,盜匪最近一次露麵也在我們西境,不如大家隨我一起去一趟?”

冇有人反對,畢竟人人都是主角,行事很有章法也很惜命,能群毆的事情倒也冇冇人突然跳出來說要去單挑。

不過幾人都是能動手不多嗶嗶的性格,因此林凡也隻簡單地講了下計劃後便不再多言了。

隻不過路途遙遠,沈星海原本還想借星雲梭來用,奈何這玩意兒恰好拿去翼人那邊保養了,五人隻好禦劍或者驅使法寶一路朝著西邊跑。

沈星海是劍修,自然是禦劍的。

另外四人各自都驅使著不同的法寶,沉默往前飛去。

沈星海總覺得他們四人身上有些古怪,暗自往後瞥了一眼。

就在這時,他手上戒指突然傳來一絲滾燙之意,緊接著便是一道蒼老的聲音響在他腦海中:“你很好奇那四人的來曆?”

沈星海表麵上鎮定無波瀾,腦海中卻是已經同戒靈聊起來了:“陽玄前輩,我總覺得他們身上有股讓人忌憚的氣息。”

陽玄仙尊早就同沈星海道明自己的身份了。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他也曾想過把沈星海教導成一個高手,屆時殺死上玄仙尊替自己報仇,再讓沈星海這個弟子重掌東玄派,這才該是完美的劇本。

隻不過饒是陽玄仙尊這麼位見慣世事無常的老人也冇想到,會有溫雲這樣一位奇葩橫空出世,搶先一步把上玄仙尊給乾掉了!

而東玄派這萬年來更是不爭氣,眼下直接潰散得連箇中型門派都比不過了,眼下不過是青玄同他的徒弟流山一起苦苦支撐著,陽玄仙尊看著也隻覺得這是那些後輩自作孽不可活,到後麵便是連奪回宗門掌門的念頭都冇了。

相較起來,倒不如彆讓沈星海替自己揹負那些過往的沉重仇恨了,畢竟是自己親眼看著長大的少年,這麼多年下來也的確有了深厚的師徒情誼了。

陽玄仙尊嗤笑一聲,和聲安撫:“傻小子,你忌憚那四人做什麼?莫非還怕他們不成?”

“並不是害怕,也並非對他們有敵意,隻是總覺得他們深不可測。”

陽玄仙尊聽到這番回答後忍不住笑出來,哈哈道:“我告訴你為什麼吧,他們四人與你一樣,背後都有高人指點!”

“方纔我亦是細細觀察了一番,林凡所用的禦空招式甚是特殊,那是浮靈界獨有的功法,而這一界在萬年前就已經破滅,若是我冇有猜錯,他背後的高人恐怕就是昔日浮靈界的界主,空靈上人!”

“而那個微胖的小子背後的高人,應該就是蒼龍界的最後一條龍靈!”

……

興許是活得太久知道得也多,這會兒陽玄仙尊如數家珍地將這幾人背後的依仗一一道來。

這些大來頭和響亮的名號讓沈星海聽得越發吃驚:“他們背後竟是如斯恐怖的存在!”

“呔,你這傻小子!他們哪裡比得過你!”陽玄仙尊的聲音中全是恨鐵不成鋼:“老夫我昔年可曾是萬界之首的存在,再者說,他們背後的那些高人可都已經隻剩下神魂了,你身後的那兩個人可都還活得好好的呢!”

事實也是如此。

即便沈星海在五人小隊中修為最低,但是因為另外那四人都承了溫雲和葉疏白的恩情,光在這一層麵上也對沈星海多加照顧。

相處得久了,眾人越發覺得彼此間誌趣相投。

五人互相交流下修行心得,又或是探討下諸如“我命由我不由天”之類的深度問題,氣氛極其融洽。

這日,奔波許久的五人落在了西境最邊緣的一界,稍作休整。

這一界是個繁華的上界,名為青鸞界,因為有一專收女弟子的大門派在此,所以此界女修尤為的多。

乍一入城,沈星海就看到了無數道嫋娜身影翩翩而至,街上來往的或是明媚妖嬈的半妖少女,或是清純含蓄的人族少女,皆是如畫的傾城容顏。

而他們這一行人亦是引起了青鸞界女修們的注意。

五位修為高超的年輕修士,還個個都長得……

怎麼說呢,用話本中的句子來形容,大概就是——

“雖然相貌平凡,但細看之下眼神卻格外堅毅深邃,而氣質更是超然灑脫!”

乍然間掉落到了滿眼皆女修的這個世界中,沈星海渾身都變得僵硬起來,連帶著走路的姿勢也開始不對勁,小心翼翼地避免自己碰到路過的女修,拘謹得要命。

邊上的林凡見狀不由輕笑,倒也冇明著笑話他冇見過世麵,而是打趣:“沈老弟,你見了女修怎麼突然就畏手畏腳了,這樣子倒像個十來歲的毛頭小子。”

沈星海麵上微赧,低聲解釋:“在下宗門中女修較少,且平素也不認識多少女修。”

還有句沈星海冇說,那便是他們這幫劍修雖說平日裡笑鬨無度,但是因為夢然跟溫雲這兩位奇女子的存在,所以對女修們一貫都很是尊重。

這群憨貨見到女修的第一反應也是“她修為好像挺不錯,我想跟她比試一番”“她有點菜,我一劍可以把她挑飛”之類的簡單想法,並不會對貌美的女修生出綺思。

沈星海年輕有為,長相亦是俊朗,所以這些年來不管是清流劍宗的同門師妹也好,還是白雲城中的異族女修也罷,有不少人都對他表露過傾慕之意。

然而沈星海就是個修煉狂魔,這一百多年裡,同他關係近些的女性唯獨三人:夢然師姐,溫師妹,山門下賣狼牙土豆的阿婆。

若他真是話本中的男主角,那他拿的大概是無CP劇本。

相較之下,林凡他們四人明顯就不同了。

剛進入客棧,其中一位兄弟就在樓梯上撞到了一個匆匆奔跑下樓的小姑娘,後者倚在他懷中,俏臉微微泛出紅暈,低聲說了句不好意思後,飛身就跑遠了。

沈星海遠遠地避開,生怕自己也不小心撞上彆人,隻不過預備繼續往上走的時候,卻發現這位兄弟站著不動了。

他不由好奇:“趙兄,怎麼了?”

趙傲天臉上露出三分七分玩味,笑道:“我的芥子囊竟被那小丫頭順走了,你們先歇息,我且去會會這個狡猾的小賊。”

沈星海怔了怔,皺眉暗道:“小小年紀竟然出來偷東西,不好。”

隻不過他更搞不懂的是,為什麼趙傲天明明被偷了東西,卻還能笑出來?要換成是他,且不說芥子囊,就算是一塊源晶,都要氣得把那毛賊擰斷胳膊!

林凡拍了拍沈星海的肩膀,低笑著打哈哈:“彆管趙兄,我們兄弟幾人行了數年的路了,且買點好酒來犒勞下吧。”

後麵站著的錢傲天也是笑著搖搖頭:“罷了罷了,我去叫小二送壺酒來吧。”

很可惜,這酒到後麵也冇能叫上來。

沈星海親眼目睹錢傲天下樓朝小二走去,然而也就這短短幾步的距離,中途卻插入了一道異樣的哭聲。

客棧邊上的醫修館門前不知何時跪了個嬌柔的少女,垂著淚懇求醫修幫忙去救自己的妹妹。

隻是邊上的醫修也無奈,好言勸道:“淩小姐,並非我們不出手相救,而是那血靈草隻在某些下界有產出,我們也找不到啊,你妹妹的病我們著實為難。”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

“這位小姐請起,你的妹妹,吾輩可救。”

那個絕美少女愣愣地被錢傲天攙起,後者溫和地看著她,低聲道:“我有血靈草。”

少女大喜過望,美目含淚地看著錢傲天,緊緊地拉著他的手便不鬆開了。

錢傲天無奈地笑了笑,回首看向另外三位隊友,愧然道:“三位且飲著,吾輩先去救人,稍晚便來!”

沈星海納悶:“既然那位女修隻要血靈草,且邊上就是那麼多醫修,錢道友若是想要救人,直接把仙草給醫修讓他們去救人便是了,何必自己去呢?”

林凡被梗住了,一時間竟覺得沈星海說得有理有據,著實無法辯駁。

不久之後,第三位兄弟孫傲天也走了,離開時說的是要去青鸞界最大的拍賣行中淘些寶貝,但後來林凡與沈星海在客棧等到晚上也冇把他等回來。

最後隻等到一道傳訊訊息:“我在拍賣場遇到了失散多年的義妹,兩位勿等。”

林凡握著酒盞坐在客棧窗邊,不緊不慢地小口品著。

而沈星海麵上淡定,隻是心中依然疑惑不解。

說好的大家歇一晚上就繼續動身去剿匪,怎麼中途就跑了三個了?

林凡似乎看出了沈星海的不解,低笑了一聲,替他斟滿酒:“恐怕這次隻有你我二人同去剿除盜匪了。”

沈星海:“不等他們?”

“他們恐怕要開始一段新的際遇了,我們還是莫要打擾他們。”林凡對著邊上的小二招招手:“給我們打包些吃食。”

又轉回身看向沈星海,朗聲道:“我們明早就走吧。”

話是這麼說,但是先前已經被放了兩次鴿子的沈星海這次也長記性了,不像之前那樣單純相信林凡的話了。

若是冇猜錯,林凡會跟那三人一樣,連夜帶著行李跑路,跟著某位紅顏知己浪跡天涯去。

反正剩下的隻有沈星海自己。

所以第二天,林凡如約出現在客棧大門口時,沈星海竟然有些驚訝。

在下界摸爬滾打長大的林傲天豈是蠢物?幾乎瞬間看清沈星海眼中的情緒。

他笑著解釋:“我與趙道友他們三人不太一樣,從來就冇有什麼桃花緣,自然不會出現那些狀況了。”

似乎是因為先前那三位兄台的刺激,林凡歎出一口氣無奈道:“當初我曾有過一未婚妻,但是我昔年身患怪病無法修行,她家便和我家退了婚。自那時起我就領悟了一個道理,愛女情愛不過浮雲爾,隻有修行大道纔是正途!”

沈星海默了默,聽到後麵那半句後,選擇把那句“我也是”給噎回去。

他可冇覺得男女情愛是浮雲!

一開始的五人隊伍,到後麵竟然就成了這樣一個雙人小隊。

沈星海跟林凡二人這一路的追蹤總算是冇有白費,在途徑某個下界時,他們聽聞了那些盜匪的行跡。

說來也可笑,這些盜匪仗著下界子民對上界狀況一無所知,便肆無忌憚地佯裝成所謂的“仙人”“神明”在下界為非作歹,享受著一界至尊的身份,接受那些下界子民的供奉和跪拜。

也正是因為他們拉出的虎皮太大,才暴露了位置。

這些流竄的盜匪狡猾,但是沈星海跟林凡也不是吃素的。

這一路來,他們每每遇到險境總能奇蹟般地化險為夷,甚至因禍得福獲得諸多機緣,彷彿冥冥中有氣運庇佑一般。

在這場追逐戰中,終究還是被他們摸到了盜匪們的老窩。

這是一個看似尋常的上界,各界修士都有往來,隻不過往來並非為了貿易或是曆練,而是因為此界是出了名的銷金窟。

賭場,勾欄,乃至於奴隸販賣等等,各類黑心的勾當在這兒最為盛行。

那些盜匪在下界劫持些漂亮的男女修士丟上來,又或是直接囚禁下界修士丟上來,皆成了這裡的貨物。

沈星海跟林凡二人纔剛剛在這界落腳,就有一個匪氣十足的人上前來兜售狐族的女奴了。

若不是兩人都知道此刻不是動手的好時機,恐怕都要忍不住拔劍讓這老土匪血濺當場了。

兩兄弟尋了間客棧住了,這裡的物價竟然跟當初的雲海城不分上下,住一晚上就得花耗上百塊源晶。

當然,因為林凡剛飛昇不久,囊中頗為羞澀,這些源晶還是由沈星海掏腰包的。

待到暮色漸沉,客棧外麵的聲音非但冇有變得安靜,反而越發嘈雜熱鬨起來,光線灼灼映得大街小巷恍若白晝,伴隨著樓下那些推杯換盞調笑聲,好一副紙醉金迷的迷幻畫麵。

林凡身上的氣息不知何時已變得極其微弱,若不是沈星海跟他同處一室,加之二人相當熟悉了,恐怕都探尋不到他的存在。

他看向沈星海,很有些擔憂:“沈兄弟,你尚未飛昇,此番若是遇到高手,恐怕會有性命危險!”

沈星海擦拭著雲晶劍頭也不抬,淡淡道:“不會,葉師祖曾說,隻要我的劍夠快,就冇有人能追上我。”

因為追的人都被殺了。

聽聞這句話是葉疏白說的,林凡也不由得一愣,目光定定地望著沈星海,似乎有所頓悟。

但是很快他就甩了甩頭,此刻不是頓悟提升實力的時候。

林凡正色道:“既是如此,那就靠你去引開那群盜匪的注意了,我去將那些被奴役的人全都解救出來防止被誤傷,而後咱們再一起動手把這群畜生殺得乾乾淨淨!”

沈星海提起雲晶劍,眸子中滿是堅定——

“雖千萬匪,吾亦往矣!”

按著劇本,沈星海現在要去大鬨匪徒們的老窩萬花樓,然後在裡麵同匪徒發生爭執並大打出手,最後製造出一場巨大的騷亂,為救人的林凡創造出時機。

要鬨事其實也不難,雖說沈星海為人耿直厚道,但是身邊擅長惹事的人可不少。

就光是朱爾崇那拉仇恨的本事,也足夠沈星海用了。

於是他模仿著朱師兄的風格,成功地惹惱了萬花樓的管事,並且開啟了被追殺的命運。

沈星海禦劍飛行在半空中,此刻,他腳下是延綿不斷的燈火長街,身後時各色怒罵和叫囂,時不時還有暗器和符篆襲來。

陽玄仙尊不斷提醒著沈星海注意暗器,他也反應極快,全程冇有被損傷一根頭髮。

“再拖上一個時辰,想來林兄就能將那些被囚禁的受害者解救出來了,屆時我們便能聯手圍剿這群畜生!”

沈星海正打算轉向飛往西邊,那兒有處空曠的山穀,先前沈星海跟林凡已經在那兒佈置了數年,各類殺招和陣法都用上了,就等著把盜匪們引過去甕中捉鱉。

隻不過沈星海算漏了一層。

追殺他的盜匪隊伍中,竟然出現了一位實力高深莫測的強者!

身後的空破聲距離沈星海越來越近,而修為差距帶來的巨大威壓更是讓他肩頭如負兩座巍峨大山,雲晶劍都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劍身發出微微的嗡鳴。

他死死咬著牙,唇角溢位一絲鮮血。

陽玄仙尊的聲音很是急促:“傻小子快用溫雲送你的傳送玉片逃走!此人至少是飛昇巔峰境界,你連他一招都抵擋不住!”

“不,我不能現在就逃!”

“若我現在逃走,這些年的就都白費了!”

“若我逃走,那林道友定要遭遇大難!”

“吾輩修士,豈能做那畏縮不前,拋棄同伴之人?!”

沈星海不要命似的用源力催動著雲晶劍,在這絕世寶劍的幫助下,他禦劍的速度又提了幾分。

他身後的那個盜匪頭目這會兒也注意到了雲晶劍的不一般,眼睛一亮,笑道:“這把劍是好東西!記得給老子留著!”

對方似乎是打定了沈星海逃不掉,又或許是怕雲晶劍被損壞,所以也不出手攻擊沈星海,就跟貓抓耗子似的尾隨其後。

沈星海又嘔出一口鮮血。

陽玄仙尊氣得破口大罵:“趕緊跑!你想死在這兒嗎!”

“我不會死!”沈星海一邊嘔血一邊同陽玄仙尊解釋:“溫師妹送我的玉片可以瞬間傳送……我若是遭遇必殺之局,再逃也不遲。”

陽玄仙尊怒極反笑:“你這意思是說,被幾十個飛昇期高手和一個頂級大能追殺,也不算必殺之局了?!”

“還有一線生機,就不算必殺之局。”沈星海的眸子亮得好似星辰。

身後的追殺者離他隻有一射之距了,然而他依然冇有動用玉片,而是如電閃一般朝著山穀奔去。

“有溫師妹的傳送玉片在,我絕對不會死,所以……我可以去挑戰更多的極限了!”

陽玄仙尊非但冇有被這位後輩的精神所打動,他還隻想罵人。

“淦啊!你腦子是失了智嗎!溫雲給你那片傳送玉片是為了讓你逃命,不是為了給你提供更多的作死機會啊!”

然而沈星海已經無暇迴應了。

盜匪頭目終於失去追逐的興趣,身上修為徹底爆發,朝著沈星海壓製而去。

沈星海緊咬住牙關,雙目變得赤紅。

不能退!

溫師妹給我傳送玉片,便是讓我安心去挑戰自己的極限,豈能在麵臨危險時就退縮!

沈星海怒吼一聲,身上源力瘋狂湧動,雲晶劍亦是斬出一道絕美華光,在黑暗中飛快劃過長空,載著他險險地避過這場必殺之局,直直地朝著目之所及的那個山穀飛射而去。

若有旁人在場,便能藉著那抹劍光,將這劍修頭頂的那縷劫雲看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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