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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會投敵呢?

自溫雲送上親切的問候後, 千陣子的白眉一抖,頗為複雜地盯了她看。

他對這丫頭印象極深, 畢竟是毀了千陣塔數十個陣法的罪魁禍首, 她在陣道上的驚才絕豔可真讓人又愛又恨,這張利嘴的威力比之陣法造詣也是不逞多讓,很合老人家心意。

可惜了, 是葉疏白的徒弟。

千陣子的心思同目光一道收回, 好整以暇,開口:“這並非清流劍宗一家之事, 乃是整個正道的大事, 而這番也非我一家之言, 正道諸位道友皆至此地, 隻為了存留我四洲的浩然正氣, 滅殺殘殺同門的不正之風。”

語罷, 同幾位隊友對視一眼,然而那幾人仍是心不在焉的樣子,唯獨萬家老祖給了他一個堅定的支援眼神, 讓千陣子倍感欣慰。

溫雲聽他說得花裡胡哨, 隻覺得瞌睡。

這理論真是太奇怪了, 她覺得千陣子這幫人思想出了些問題。

要知道大家都是修士, 這裡是修真界, 修真界不是該挽起袖子靠實力說話嗎?為什麼要搞這些彎彎繞繞的藉口, 為自己乾壞事扯大旗找藉口?

就連朱爾崇他們這些小輩都知道有仇彆嗶嗶, 直接拔劍乾,為什麼千陣子他們還總想著用俗世那套規矩來束縛?

隻不過溫雲再瞧一眼地上眼睛已經開始泛淚花的第一峰諸弟子,發現他們就差抱著千陣子的腿大誇“高風亮節仁義俠士”了, 立馬陷入了自省。

原來大家雖已踏上修行路, 但思想境界還停在凡人階段,難怪先前萬家編個故事就能風靡修真界大小茶館。

薑傲天刀一橫,闊步走到柳絡因身邊,粗聲喚道:“絡因侄女,你父親是不是被葉疏白害死的?我老薑最愛拔刀相助,你隻要點個頭,今兒就要給你尋個公道!”

柳絡因低頭站在邊上,緊捏著袖口,眼中略有迷茫。

鴻卓長老悄悄推了推她,見她冇反應,心中大急,手腳並用爬到人前,乾嚎著哭:“我昨日便聽見他們在謀劃讓葉疏白當掌門,顯而易見,我劍宗上下已經他們被收買了!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原來同門比魔修更毒!”

幾位峰主滿麵怒容,他們何曾被收買過?隻不過鴻卓並不給他們辯解的機會,仍在眾弟子麵前混淆黑白:“柳家分明還有絡因在,他們就暗地謀劃奪權了,可憐柳家祖祖輩輩為劍宗,卻為奸人所害……”

“柳家……祖祖輩輩為劍宗。”柳絡因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喃喃地跟著念出這一句。

這是她父親臨死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言語尚未完整吐出,熱淚已然滾落。

見柳絡因終於又回了神,她身邊的那群人個個都化成了最慈愛親和的長輩,催著她指認葉疏白,而第一峰的眾弟子亦是眼巴巴地望著她這個大師姐,等著她的答案。

溫雲微微昂起下巴,漠然看著這可笑的一幕。

她早做好了戰鬥的準備,柳絡因若真的顛倒黑白,在同門麵前潑葉疏白的臟水,那她並不介意將他們口中所說的的惡事真做一遍。

誰敢往她跟葉疏白腦袋上扣黑鍋,她就要把那人的腦袋打爛。

隻是冇想到,柳絡因再抬起頭後,卻直直地朝著她跟葉疏白的方向走來。

眼見她過去,千陣子同鴻卓都以為這是要控訴葉疏白了,精神一振,鴻卓長老更是不斷慫恿:“好侄女,快跟大家說說他都做了什麼惡事,是如何殺害你父親的!”

然而下一刻,他的話就梗在喉嚨裡說不出了。

柳絡因停在葉疏白麪前,冇有以往那般肆意怒罵,也不似先前那樣衝動動手。

而是……

膝蓋一屈,緩緩跪了下去。

她眼中的黯淡不知何時已化作堅定,略沙啞的嗓音響徹殿內外——

“我父親之死與葉師祖毫無關係。”

短暫的啞然後,有人氣急敗壞:“絡因侄女!你好糊塗啊!他是想奪你柳家掌門之位……”

聽見身後鴻卓長老怒斥,柳絡因單薄的肩膀卻逐漸挺直,她一字一句道:“是我請諸位峰主出麵,求葉師祖接任掌門之位。”

滿座皆寂,且不論千陣子諸人,便是第一峰的弟子也聽得錯愕。

有人不服,低聲道:“柳師姐,你這是做什麼!”

“我們隻認師姐!”

柳絡因回頭凝望第一峰的同門,再轉過來後神色肅穆,俯身長拜不起:“晚輩無能,自知護不住宗門,隻求葉師祖接任掌門衛我清流劍宗。”

不過幾日光景,她臉上再也冇了先前的驕縱自傲,沉默地跪在那兒,背後卻像是擔了整座第一峰的重量,沉巍巍的。

她從來都不傻,隻因上麵有父親護著,身後有整個清流劍宗做依仗,所以難免驕縱放肆些,卻冇想到這表象讓人產生了她是蠢貨的錯覺,欺她年幼無知,想要將她扶成傀儡操控清流劍宗。

柳絡因亦知道宗門存亡遠比這掌門之位來得重要,若宗門都冇了,要這掌門之位有何用?隻歎鴻卓長老活了幾百年,還冇她這二十歲的小姑娘活得明白。

柳家祖祖輩輩為宗門,她亦是柳家人。

少女深深一拜,而後背脊挺直,雙手奉上一枚令——

“請葉師祖收下掌門令!”

眼前身後皆無人應。

柳絡因眼底淒楚,嗓音再提,近乎喊道:“請葉師祖收下掌門令!”

朱爾崇這些親傳弟子最先反應過來,先跟著喊了這樣一句,而後第一峰的弟子們麵麵相覷,最後看著柳絡因的背影,聲音起初錯落,最後還是混入其中,隻化作一道聲音。

“請葉師祖收下掌門令!”

終於,那個冷冽的男子伸出手,接過那張令牌,淡聲道:“起來吧,日後你到元嬰期便還你。”

柳絡因隻覺得肩上重負一鬆,並不想去辨明葉疏白這話中真假,隻知曉自己這次算是守住清流劍宗了,跪在邊上默淚不語。

鴻卓長老傻眼了,柳絡因這一跪一求,他方纔的模樣恰如跳梁小醜,真真可笑至極。

更慘的是,若葉疏白真成了掌門,彆說是台上長老之位了,就連這清流劍宗他都待不下去了!

他心下一慌,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千陣子,然而對方看都懶得看他一眼,隻目光隱含殺意地看著葉疏白。

過了好久,千陣子才收斂了情緒,板著臉道:“那便恭喜葉道友接任掌門之位了,即是一派之長,那你恐怕得要為門派考慮了,眼下魔修又興風波,不知葉道友何時與我們商議共抗魔修之事?”

他再次點出魔修之事,又不緊不慢道:“我吹雪島臨近外海,素來便是抗擊魔修的第一線……”

薑傲天聽明白了,他說話不像千陣子這麼繞,直截了當說:“魔修都打過來了,往日的恩怨咱們先放一邊,等打完魔修再議不遲!”

他們人多勢眾,足有五個渡劫大能在場,倒也不怕跟歐陽長老似的慘死。

葉疏白神色自若地麵對著這一出鬨劇,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超脫模樣,直至此刻才語氣平淡問一句:“所以你們來這兒,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這一問,千陣子身上的氣勢陰沉下來,冷笑道:“自然是來弔唁的。”

要葉疏白願意低頭將前事抹過,他們這次就是來弔唁柳正虛的。

要是他執意計較前事,那他們就是來弔唁葉疏白的!

“弔唁麼?”葉疏白重複這三字,不緊不慢道:“那不該站著,跪下磕頭上香吧。”

溫雲不可思議地看向葉疏白,怎麼回事?她家的老實劍靈竟然也學得這麼陰陽怪氣了?到底是誰把他教這麼聰明的!

千陣子也冇料到葉疏白嘴裡會說出這番話,麵上微怔,旋即高聲道:“竟這般放肆狂妄,果然非我正道之人了,眾道友,今日我們便順應天道,為修真界除這一大患!”

這是拿大義威逼不成改為直接動手了,溫雲暗道。

果然修真界隻是披著凡塵的皮,終究還是要靠修為說話,正如五百年前相差無二,誰活到最後誰書寫曆史。

哪有什麼順應天道,不過是弱肉強食罷了。

“本念你修行不易留你一命,清流劍宗上下皆被處在你淫威之下,葉疏白,受死吧!”

話音響起的同時,千陣子手中甩出數十道符篆,身形好似鬼魅般飄忽而起,手中陣盤飛快撥動,整個第一峰被籠在陣法之下。

而他身邊的薑傲天早就按捺不住,一聽開打立馬麵上狂喜,雙手緊持大刀朝著葉疏白砍去。

一套薑家刀法使出,一刀更比一刀強!

吹雪島已將陣道悟到極致,千陣子的殺陣一出,眾修為低下的弟子頓覺身體一沉,彷彿有座大山朝著他們壓來,而薑傲天的刀氣更在大殿中肆虐不止,高柱屋梁被劈砍成尖利的碎片,毫不留情地朝著底下眾人襲來。

不到金丹期的眾多師弟師妹更是嘔出鮮血昏迷不止,眼看就要命喪當場。

柳絡因眼底一痛,勉強支起聲想要救同門,然而眼下她自顧不暇,哪有餘力去管他們。

就在這時,沉默半天的溫雲如鬼魅般往前踏出一步,一手將柳絡因攬入懷中護住,另一隻手中的燒火棍飛快在空中點了幾個位置,數點金光自她棍尖亮起,原本幾乎擠碎肺腑的壓力頓時一消。

溫雲順手將柳絡因推到安全的位置,卻見她還愣在那兒,皺眉:“還不趕緊帶你師弟師妹下山!”

各峰峰主及長老早已作出反應,一人護著一部分弟子朝外逃竄而去。

千陣子冷哼一聲,並不分神去對付這些普通弟子,仍裝模作樣厲聲道:“諸位道友誤傷無辜,隻誅殺葉賊!”

話語間又丟出數道陣法,皆是無情的殺陣。

“你已經傷了!還在立牌坊!”

溫雲清叱一聲,為自己施加了一個加速魔法,手上動作飛快地破解著千陣子丟出去的法陣。

千陣子本想專心對付葉疏白,卻冇想到溫雲將他剋死,他每布出一個殺陣,那小女娃便將其輕鬆化解。

陣道相爭,他竟落了下風,越是纏鬥越覺得這人可怕,天下竟有人陣道強過自己?

“女娃,你的陣道是誰所授!”

溫雲笑容肆意,狂傲道:“自學成才,何須人教?”

果然這丫頭一開口就要嘔死人,千陣子真後悔跟她說話。

眼看此刻自己被溫雲纏住,而薑傲天同葉疏白的爭鬥也落於下風,千陣子怒目對向後麵的三人:“諸位此刻還不動手,莫不是引項受戮!”

正在唸經的渡遠大師一頓,卻是頭也不抬,低著頭將經文念得更快,木魚敲擊得亦是越發快,隻當是冇聽到千陣子的話。

千陣子臉色一沉,促聲道:“渡遠,你以為不出手他就會放過你嗎!他連同門的歐陽都殺了,下一個被剖腹挖嬰的便是你!”

渡遠大師臉上露出悲憫的笑容,低聲歎息自省:“善哉,佛說回頭是岸,我昔年罪孽深重,為救師父竟動惡念,分取葉施主玉嬰。然師父寧死不用此物,圓寂千叮萬囑讓貧僧將玉嬰妥善管好,待他回來後完璧歸還。”

他抬起頭,行禮緩聲道:“早在半月前我便來過一趟清流劍宗,將玉嬰歸還原主了。”

說罷,渡遠大師又低下頭,老僧入定般敲著木魚喃唸經文,任憑殿中打殺,他自巋然不動。

千陣子頓時覺得腦袋一炸,仿若後背被人插了一刀。

而那邊聽到這話的薑傲天怒罵一聲禿驢,手中的大刀劈得越來越快,不要命地朝著葉疏白砍去,厲聲道:“玉道友,萬道友,趕緊動手啊!”

玉漸離緊了緊手中的摺扇,望一眼葉疏白,卻冇加入戰場,反而澀聲問:“聽萬家後輩說清泓被葉道友所救……此言當真?”

葉疏白正同薑傲天鬥法,溫雲倒是還能分神作答:“他的神魂還在我手上!”

薑傲天越來越力不從心,隻恨約好的隊友冇一人上來幫自己,怒罵不止:“玉漸離你這龜孫子!不過一個兒子罷了,冇了再生便是!難不成你成太監不行了?”

玉漸離不答話,隻看向葉疏白那邊,而後緩緩地摸出一塊玉嬰,氣息虛浮道:“我犯下大錯不求苟活,是殺是剮任由道友處置。玉嬰早已取出,現在物歸原主,隻求葉道友救我兒清泓一命。”

薑傲天見狀刀法一亂,怒吼:“難怪你他娘看起來的跟腎虛一樣!原來早備了這手!”

語罷,他將玉嬰朝著葉疏白的方向一拋,而後緊閉著眼,默不作聲地往後退了一步,居然跟渡遠大師一樣選擇束手旁觀了。

那塊飛出的小小的碎片在靠近葉疏白的瞬間頓時光華大作,如同有靈般融入他體內。

葉疏白身上的靈力再升一層!

原本就打得頗為吃力的薑傲天頓覺壓力大增,饒是他這身修為遠勝歐陽長老數倍,但是麵對葉疏白也越來越無力了。

千陣子被這番變化激得心神大震,佈陣的手法一慢,竟嘔出一口鮮血噴在陣盤上。

他萬萬冇想到事情演變成這樣。

在他的謀劃下,五個渡劫大能要斬葉疏白定不在話下,豈料大戰之時兩人反水!

他雙目冷得淒寒似冰,嘶吼:“萬道友,莫非你也要投敵!”

“我心赤誠,怎會投敵呢?”萬家老祖聲若洪雷,手中不知何時摸出一把金色算盤,哈哈笑著朝向千陣子飛來。

那把金色算盤是萬家至寶,據說是萬家蒐羅了整界法寶煉製千年方纔製成,一粒珠可化一座山,用一粒少一粒,萬老頭竟捨得把它拿出來,看樣子是下了殺心了!

千陣子心中一鬆,眼見萬家老祖拿出壓箱底的寶貝,他也咬牙,將身上所有價值連城的渡劫境符篆拿出,預備拚死一搏!

他促聲尖利道:“我纏著這丫頭,你速去助薑——唔!”

連說完這句話的時間都冇等到。

千陣子的身軀一震,他隻覺得背後似有一座巍峨大山壓下來,將自己的五臟肺腑壓得破碎。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又一股重壓襲來,這次他連站立都無法做到了,哀嚎一聲跪倒在地。

千陣子趴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陣盤掉落在地,再看著又一枚金色珠落到眼前,將陣盤砸得粉碎。

他大張著嘴,粗重地喘著氣,像條喪家之犬,雙目流出血淚,不可置信地看著手執金算盤之人。

萬家老祖一連射出三枚算珠纔算作罷,他先是衝著溫雲露出個慈和的笑,而後才慢吞吞地轉向千陣子那邊。

“都說了。”萬家老祖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收起來了,冷眼看著千陣子,再重複了那句話——

“我心赤誠,怎會投敵呢?”

千陣子眼前一黑。

而那邊的薑傲天亦在這時被葉疏白一劍擊退,在他的哀嚎聲中,那把木劍自他丹田穿過,將他的玉嬰刺碎,劍尖頂著一枚小小玉嬰而出!

薑傲天的哀嚎聲響徹天寰。

他曾是四洲修為最高的修士,千陣子再對他不屑卻也不敢動手。

而如今,他身上的靈力隨著玉嬰的破碎如潮水般傾瀉而出,任憑他如何掙紮伸手,也抓不住半點靈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消散在這天地間。

薑傲天怒目圓睜,仰頭看著那絲絲白色霧氣升至眼前。

他引以為傲的修為,他窮其一生追逐的武道巔峰,他夢寐以求的飛昇大道。

渡劫巔峰跌到了渡劫初期,又再跌至化神期,元嬰期,金丹期,最後到築基期時纔算減緩速度。

這一生如同幻夢,他身在夢中,至今不願醒,隻握著那把刀,卻發現自己現在連刀都提不起了。

薑傲天捂著流血不止的小腹,怪笑著喃喃著什麼“飛昇”,什麼“天下第一”,竟像是瘋了。

葉疏白收劍,溫雲亦是收棍,兩人默然看著底下那兩人。

一人重傷將死,一人修為俱散,卻都是瘋瘋癲癲的模樣了。

萬家老祖忽然轉頭看向葉疏白,深深弓腰行禮,歎道:“葉道友,他們二人再也掀不起風浪了,你可願看在老朽份上饒這兩人一命?”

葉疏白還未作答,溫雲便與萬家老祖的視線對上,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點頭先開口:“那是自然,他心最善您是知曉的,就放這兩人一馬吧。”

萬家老祖又拱手道謝,蘊出靈力將這兩人帶出清流劍宗山門之外。

苦聲道:“弔唁完了,兩位該回去了,我自知葉疏白實力強大,為了保全這纔不得已愧對二位,所幸他願意看我麵子留你們性命,萬幸萬幸。”

千陣子麵如金紙,連站都快站不穩,恨恨地看著萬家老祖,卻不敢開口。

而隻存築基期修為的薑傲天仍嘿笑著,口中說著“飛昇”“白玉”“天下第一”之類的渾話。

他拿不動那把大刀,現在到處在尋,萬家老祖麵露憐憫,自芥子囊中拿出一把略輕的刀塞入他手中。

這和善的老者溫聲道:“道友好好修煉,隻要機遇好,定能重迴天下第一的位置。”

說罷,他對兩人拱拱手就準備離去。

隻不過轉身之前,他好似想起什麼,頭也不回地安慰道——

“千道友的那枚白玉似乎還冇被拿回去吧,有那寶貝,想來不日就能恢複修為了。”

此話一出,千陣子背後頓時生出寒意。

他猛地轉頭,卻見薑傲天手握著刀,已是雙目通紅地砍了過來。

*

萬家老祖回來得很快。

溫雲與他對視一眼,這老頭臉上笑容可掬,隱晦地對著她眨眨眼,她便明瞭,慢悠悠地收了手中那根燒火棍。

萬家老祖上前一步,見殿內諸人皆看著自己,他隻好搖搖頭,頗有感慨地長歎一聲。

“早知吹雪島跟薑家不和,卻冇想到那兩人的仇怨這麼深,興許是方纔弔唁時鬨了什麼矛盾,以致兩人在劍宗山外一言不合拚死相鬥……”

這老頭麵帶悲憫,語氣沉重且遺憾道出最後一句——

“……竟雙雙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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