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氏的病起與那位姑蘇城郊的女子一樣,想要讓身材纖濃得體,所以吃過了飯都吐了出來。
範氏一開始的時候不想承認,隻是屋裡服侍的丫鬟聽到周芸說這樣的病死過人,腿腳一軟就跪了下來,把事情說得清清楚楚,範氏每次吃完了都會偷偷吐了,嘔吐出來的東西都是她處理的。
王夫人的神色震驚,“元娘……”
範氏也繃不住了,哭了一場,斷斷續續說出了事情的始末。
範氏與那位女子一樣,被人奚落生的胖,腿隻怕必自家丈夫還要粗。被人奚落的滋味不好受,範氏就減了自己的飯量,明明冇有瘦多少卻冇了葵水,五臟也呈現衰敗之相。
第一位的大夫的藥方合適,吃了那人的藥方之後,她就再也不能控製自己少吃,胃口一開吃了不少的東西,麵色漸漸好了起來,身子也重新豐腴起來。
好不容易瘦了一些,範氏如何受得住?最後想了一個法子,吃了之後吐出來。既可以滿足口腹之慾,又不會生胖。
因範氏持續的時間不長,遠冇有到燈枯油儘的地步,周芸可以通過鍼灸,開些滋補的藥膳調養她的身子,扭正範氏所想,隻怕需要醫心,旁人的勸說,丈夫的相助,讓她從執拗之中走出來。
周芸與林清嘉就在王家住了下來,考慮範氏的心緒,周氏所開的藥膳都是溫性,分量也並不多,以免一下調理好了她的腸胃後胃口大開,吃的多了,身子發胖,心中又受不住。
醫病要緊,而範氏的病因心而起,醫心便置於醫身之上。
範氏小心翼翼吃著廚房送來的藥膳,加上週芸的鍼灸,欣喜發現自己冇有那麼強的饑餓感。
經過兩三頓,範氏吃了藥膳,發現自己不僅冇有再次胖起來,反而因為少了嘔吐,麵上好似消瘦了些,對周氏的醫術越發信服。
林清嘉與周氏在府中住下的時候,她一直都冇有見到秦霆軒。
一開始的時候林清嘉覺得見不到秦霆軒也好,畢竟一個在外院一個在內院,等到後來,從二重門出去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回頭,總覺得下一刻自己回首,就會見到那人的身影。
等到十日之後,從王明然的口中知道了秦霆軒的離開,林清嘉說不出心底的滋味。
心中猜測到秦霆軒許是已經走了,從王明然的口中得到這個確切的訊息,一瞬間還是有些發沉。
王明然看出了林清嘉眼神的異樣,就說道:“霆軒走得急,第二日就走了,今兒送了信過來,同我說你要是冇有走,就把信交給你。”
“多謝。”林清嘉從王明然的手中拿過了信。
林清嘉想過信中的內容,萬萬冇有想到秦霆軒的這封信簡單如斯,隻寫了一樁事,那就是長青王府與張家的親事作罷,說是得了姑蘇雲隱寺大師的批語,兩人生辰不和,不宜結親。
林清嘉的手收緊,幾乎要把這封信捏破。
為什麼能夠退親成功……怎麼能就退成功了?!
這封信在林清嘉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怎麼會……忽然就與前世完全不同了呢?
她不想做魏邵和的妾室,魏邵和就為了她退了與張煜瑩的親事?
心中好似一隻巨手擒住,好似在笑她所做的事情的無力。前世她也曾想過嫁給魏邵和究竟合適不合適,最終仍是成了魏邵和的人,她知道魏邵和曾推波助力。
今生他並未失憶,她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定下了親事,他便為了她要退親?
魏邵和行事為人的縝密讓林清嘉一瞬間心中說不出的難過,他好似在織一張密密麻麻的網,定要把她捕捉到。
這個念頭一起,胸膛就有一股窒息之感,壓迫得讓她喘不過氣來。
周芸回到房裡的時候,就見到了女兒抓著信,神色恍惚,麵上蒼白,眼角還隱隱有淚花。
“怎麼了?”周芸連忙上前,目光落在了信上,“信裡頭寫了什麼?你怎的這個模樣?”伸手用手帕擦去了她的淚水,“怎麼了?”
“娘。”林清嘉的長睫一眨,淚水就落下,伸手把信遞給了周芸,像是用儘了全身得了力氣一樣,開口說道:“你看。”
周芸一目十行飛快地看完了這封信,看到了長青王府與張家退親,也是一陣錯愕。
但是女兒為什麼哭成這個模樣?
周芸一瞬間以為女兒是激動的,因為自己可以做正妃,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女兒這個表現不是心悅魏邵和的表現,而是恐懼。
“你……怕什麼?”周芸小心翼翼地問道。
林清嘉淚眼朦朧看著周芸,她是真的怕了,“娘……我們不去京都好不好?”她彷彿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來說這句話。
說完了之後,心中也是迷茫,不去京都,然後同樣是隱姓埋名去小城裡一輩子嗎?
這世間女子艱難,周氏帶著她就算是真的去了小城安頓下來,隻怕也有遊手好閒的閒散人士騷擾,在京都好歹有周家人真的遇上了事還可以擋住一二,治安也比旁的地方要好的多。
“還是……去京都。”林清嘉沉悶地說道,京都還是比其他地方要好。
“怎麼了?”周芸說道,“你就這般忌諱長青王府?”
“恩。”林清嘉說道,她是怕的。
周芸歎一聲說道:“你在擔心什麼?”
“無論是王爺還是世子都是心性涼薄之人,為了目的也不折手段……”林清嘉說道。
“嘉嘉,是不是因為旁的事退的親?”周芸說道,“如果真的為了目的不折手段,犯不著如此。畢竟……在他們的心中,女人決計不是第一位的。”
母親說得有理,林清嘉偎在孃親的懷中,閉上了眼,重頭再次想這樁事。
長青王府怎麼會同張家退親?
魏邵和是不利不起早的性子,如今的長青王爺同樣如此。林清嘉還記得自己的曾見過魏雍,他看著自己的樣子,像是在看一件玩物,長子魏邵和的一個物件而已。
就算是魏邵和有了退親的心思,魏雍怎麼會同意退親?
真的是為了旁的事?
林清嘉在母親的懷中緩緩搖頭,前世與今生冇什麼不同,不同的就是自己。
林清嘉忽的想到魏邵和見到母親時候一瞬間的錯愕,直起了身子。
林清嘉看著周氏,心裡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嘉嘉,你看著我……作甚?”周氏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