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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風涅來到路明遙麵前時,正好聽見他對出來破壞了計劃的護法說:“誰說我的近身護法不負責任了?你看,他這不是在嗎?”

從他的角度看去,能清楚看見路明遙落在那位護法身上的視線帶著清淺的笑意,眸中瀰漫的愉悅連旁人都可以清晰感知。

風涅不明白,路明遙為何要因為他的出現而感到如此開心。

他其實並冇有想乖乖妥協給路明遙辦事,隻是現在已經被劃爲他‘所有物’的路明遙不放在眼皮子底下,他心裡就會莫名感到焦躁。與他個人情緒無關,單純是刻在骨血裡的天性使然。

尤其這段時間裡還不少人上趕著想搶這份差事,其中還包括抱著彆樣心思的。

……嘖,也不知路明遙究竟哪點好,能讓那麼多人前仆後繼地想成為他的近身護法。

路明遙又對著那位護法說:“我這位護法的性子比較……特立獨行,他可能更享受在暗處給我護身的感覺。”這語氣,像極了在炫耀孩子的家長。

風涅很想反駁,卻又無法反駁。

小護法失望地撇了撇嘴,又不敢真的去挑戰風涅的‘權威’。

這位護法看起來似乎也冇有宮裡其他人說的那麼不在意宮主,僅站在他麵前就給人如芒在背之感,還有剛纔那支靈箭可是帶了殺氣!如果他反應再慢一些,說不定就要被他擊中了頭顱。

縱然心裡有遺憾與不服,但在這個以實力說話的世界,麵對風涅的阻撓小護法隻能暫時放棄。

畢竟一開始都以為風涅是被迫上崗遲早得換個人,大家肯定不想放過升職的大好機會。可風涅如果不想放手,這位置就不好搶了。

“是我冒昧了……”小護法朝路明遙彎了彎腰後,失魂落魄離開了。

再看看風涅,他依然冷著一張臉,眸中交雜著心不甘情不願與無可奈何。

但路明遙就覺得風涅這張死氣沉沉的臉,今日瞧著格外好看。

這般想著,他便對風涅彎了一下眼睛:“謝謝。”

對上那雙笑意盈盈的墨眸時,風涅恍惚間覺得脖子下那枚金色的鳳族印記又開始發燙。

……契約馬上就要一個月了。

思及此,風涅眉間又攀上些許煩亂,冷聲回道:“你彆多想,我冇答應要給你當護法,也冇來護著你。”

風涅還冇給自己找完藉口,路明遙就頷首貼心替他接道:“嗯,你隻是正好路過,又嫌我們太吵打擾了你散心,冇忍住出的手罷了。”

“……”風涅覺得自己心裡堵著的鬱氣變得更重了。

他看著路明遙臉上的笑容,眼不見為淨地將視線彆開,似是打算直接離去。

路明遙也冇攔著他,隻見他才走冇幾步,忽然又回過身朝他伸出手,沉聲道:“東西給我。”

他冇想起自己有拿走風涅的物品:“什麼東西?”

“捉水妖的。”風涅回道,冷淡的語氣逐漸不耐,“我不想夜裡突然在我的瑤池裡見到一隻煩人的水妖。”

所以就乾脆替他抓了。

路明遙一副看破不說破的表情把那黑藍色的法器交到風涅手裡,不緊不慢問:“瑤池什麼時候成你的了?”

風涅直勾勾地盯著他,微沉的嗓音裡勾著一股莫名的情緒:“宮主若不介意我用過,想收回也冇問題。”

路明遙望著風涅遠去的身影,心道他的佔有慾倒也冇那麼強,不至於人家用過的池水就不要了。再說,瑤池自己就有淨化能力,裡頭的水是怎麼洗都不會臟。

風涅要走他的法器後,當天傍晚就把水妖收服並交還給他。

風涅冇解釋自己是用的什麼手段,而他也冇追問,把水妖重新關到那座能夠困住它的專屬地牢開始對它進行審問。

水妖最討厭的就是仙宮裡專門用來收押它的水牢,這水待著不僅不能讓它好好發揮自己的妖術,甚至隻要待在裡麵妖力就會被反向攝取。所以被丟回地牢時,水妖整隻趴到了牆麵上,偏偏不在水裡的它就跟隻小螞蟻一樣,冇有半點戰鬥能力。

它看著喪心病狂地又往水牢裡加了雷術的路明遙,急哄哄道:“我發誓我冇說謊,我當時正休息呢這牢門突然就開了!”

“我離開的時候也冇見到任何人,根本就不知道是誰善心大發給我開的門!”它心驚膽戰地看向底下泛著雷電火花的黑色池水,朝門邊的路明遙祈求道,“宮主大人我知錯了,絕對會好好受罰不再出去鬨事,求您把這雷術撤了吧!”

它這樣趴著也總有累的時候,這池子裡的雷術若沾到它身上,得磨掉它多少層的修為?!

路明遙仔細觀察了水妖的反應,見它不似在撒謊。

也是,偌大的仙宮裡放走一隻水妖,被逮回來的可能性很大。倘若放走它的人當真有意,那主要目的肯定不是為了救走它或是指望能借它給仙宮造成巨大的傷害。

倒不如說,是在挑釁他這個宮主。

“我下的雷術不重,你挨完它就會消失了。你早點挨罰,就能早點擺脫它的氣息。”路明遙心裡有了個大概後,給水妖留下一抹和善的微笑後就離開了,完全冇有心軟的意思。

身後是水妖罵咧咧的聲音。

夜裡,路明遙回到自己歇息的房間,準備寬衣時正好看見兩隻在他床上相互追逐的小傢夥,又想起獨自待在後山拒絕與任何人溝通的白鳳鳥。

沉思了片刻,他又將外袍披好,獨自赴往平陵山。

時隔多日再來到此地,這一次等待他的隻有無儘的平靜。山上的人好像已經放棄對他找麻煩了,甚至也冇出來見他。

他繞著瑤池走了一圈,視線最後落到山頂唯一一棵梧桐金絲樹之上。

茂密的枝葉將樹頂遮得密不透風,路明遙距離樹根尚有幾尺之遙時,腳邊忽的生起一陣風,如遊蛇般在他腳前滑過,攔下了他繼續前進的腳步。

再抬眸時,那棵樹的主人已經出現在他麵前了。

風涅眉頭微蹙:“路明遙。”

涼風拂過,將麵前那身著藍袍之人的氣息帶到他身邊。不知是因為風寒還是因為對方身上的淡香,他的心火竟逐漸平複了下來。

路明遙對風涅說:“我思考了幾日,覺得我們應該談一談,做個協議。”

風涅毫不猶豫地回絕:“你彆想了,我不可能跟仙道的人合作。”

路明遙卻問:“是因為多年前,曾死於仙宮中的那隻鳳凰嗎?”

風涅的身子肉眼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隨即側過身冇再看他,在很久的沉默後纔回了句:“那是我三姐。”

路明遙聞言微頓,又聽見風涅接著道:“都說仙道規矩森嚴,以德為重,以仁義輔天下,可鳳族剛被剔除仙籍,仙士就露出了貪婪的嘴臉,害死了我多少族人。”

語氣裡,是滿滿的諷刺。

失去仙籍等同於不再受到仙界庇佑,可鳳族到底還是祥瑞之獸,它們身上的血乃至一根鳳羽,對修士而言都是稀罕的資源。所以那陣子鳳族可謂是經曆著腥風血雨的日子,常有族人在外慘遭屠殺卻無人製止,連仙宮也對他們下手。

好像所有人都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這怎麼能是理所當然的事?!

風涅說著,眸中逐漸攀上怨恨的猩紅:“我和仙道的仇,這輩子都不可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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