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遙在風涅與即墨塵動手那會兒,就注意到了。
主要是風涅身上的傷痕最近出現得有些頻繁,叫他不得不起疑。畢竟以風涅的能力,如果連獲得白鬆鶴認可的即墨塵都不能輕易傷害他,其他人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所以能傷著風涅的,隻有他自己。
思索間,回過神的風涅開口說道:“幕天席地,在外有些小擦傷難免之事,不用你擔心。”
路明遙笑了笑:“也冇有,隻不過怕你揹著我又悄悄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風涅:“……我冇有那麼卑劣。”
路明遙:“是是,你如果想乾壞事,做之前還會特意通知我,我知道。”
風涅:“……”他就不該留下來,找氣兒受。
路明遙在風涅被他氣走前問道:“你怎麼那麼討厭即墨塵?”
提到這個名字,他眼中的情緒肉眼可察地冷了下來。
“玩弄他人感情,以謊言換取利益的人,值得讓人喜歡?”風涅反問道。
又是一陣沉默,路明遙試探性道:“……他玩弄了你的感情?”
如果今日站在麵前的不是路明遙而是其他人,風涅可能已經忍不住先把對方揍一頓再繼續談話了。
“可能嗎?”風涅冷聲問道,不確定路明遙是真的好奇還是又在逗他。
他已經發現了,路明遙有著這樣的惡趣味。似乎仗著他無法對他做什麼,就越來越……不知分寸。
他真的無法對路明遙做什麼嗎?
風涅抿著嘴,視線從路明遙的眉目緩緩往下挪,看他高挺的鼻子,天生像個薄情人的唇瓣,還有纖細且白如凝脂的脖子。
隻要靜下心來,他就能透過契印感知他身上從裡到外的每一分每一寸,血脈的流動,愉悅或是痛苦,疼痛還是舒服。
所以他知道,路明遙對他說那些話時心情是愉悅的。
耳邊彷彿還能聽見麵前人心臟平緩的跳動。
風涅忽然問:“如果不以術法,僅憑力氣的較量,你覺得你還能鬥得過我嗎?”
路明遙幾乎冇什麼猶豫就做出了回答:“那肯定是不能。”
“我力氣不大,從小就不喜歡扛重物。”他邊走邊說,“以前有位能力高強的老劍修問我要不要給他當徒弟,我拒絕了。”
“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嫌劍太重。”
說著,他眯了眯眼睛:“所以我喜歡玉靈珠這樣能夠讓我省心的法器。”
風涅花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路明遙說的省心,是指連捧都不需要他花力氣的意思。
真是個嬌貴的小公子。
嬌貴得隻要失去靈力,便能讓他隨意拿捏,任他肆意妄為。
“為什麼要問我這個問題?”
風涅冇有立刻回答。
仙界的時間過得挺快。
結契之時仿若昨日,可熬著忍著,不知覺間就要兩個月了。隻需再忍耐十個月,他便能夠得到解脫,一切將回到正軌,他與路明遙再無瓜葛。
然而第二個月所遭受的痛苦,比第一個月更甚。他不知未來十個月裡,是否還能讓自己保持著同樣的清醒。
比如剛纔,身處仙宮的路明遙不需要他的保護,他大可直接離開。但是他又想留在能夠感知到路明遙氣息的範圍內,唯有這樣心情方能平複些許。
比如現在,看著人在他視線裡,他就很想對他做些什麼。
做什麼?
什麼都可以,隻要能讓他消了鬱氣。
可是不行。
風涅凝了凝神,淡漠道:“冇什麼。”
“就是想通過這個答案,幻想一下將你擊敗的可能性。”
·
夜裡,路明遙辦完事後冇有馬上回自己的房間,而是拐了個彎又來到藏書閣。
他繞過幾排書架,找到擺放著宗卷的地方。
藏書閣裡,能查到這方仙界所有宗門的過去。即墨塵提及的四海仙宗,記載在由獸皮紙製成的書裡。
他摸了摸老舊的封皮,不難從上麵的摺痕看出,近期有人碰過它們。
而這陣子進入過書閣的人,除他之外,就隻有風涅了。
路明遙心不在焉地翻閱著,粗糙的紙頁邊緣擦得他指腹微微發癢。
藏書閣裡的書由仙宮意識編寫,它不會說謊。書裡冇有說觀海宗是風涅滅的門,但也冇有提到不是他。
末尾隻有寥寥一句話,總結了這項慘案,終結了他們的輝煌。
不知是因為事情存疑,還是恰巧就是仙宮它的編寫方式。
收起書時,路明遙注意到剛纔摩挲書頁邊緣的食指不小心被他弄得有些發紅。他的心思卻不在這上麵,而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神情幾分恍然。
平陵山上。
今晚冇有月亮。
翱翔許久的鳳鳥還未有停歇之意,白亮的羽毛上,沾了些許從傷口流下的血。
有點痛,但他很清醒。
琥珀色的鳳眸裡一片平靜,這樣的碰撞對他而言好像已成平常。
直到水流聲奏響的瑤池邊,出現了一道淡藍色的身影。
他忽然無法判斷自己此刻是清醒還是處於夢魘之中。
那人抬頭朝他望來,墨色的眼睛底下泛著的光芒,比幻境中見到的要溫和些許。雙眼微彎的弧度以及裡麵居高臨下般的淺笑,是再多虛幻都無法化生成的真實。
風涅突然有些生氣。
路明遙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出現?
“過來。”明明隔得遙遠,路明遙的聲音卻乘著風清晰地傳到他耳裡。
白鳳鳥長嗥一聲,拒絕了他的要求。
路明遙也不生氣,又重複一遍:“風涅,過來。”
語氣一如既往地有耐心。
這回,白鳳鳥遵從了。
隻是又一次的,就像那天憤怒地發現還是無法離開仙宮的時候,狠狠地撞入這光風霽月之人的懷裡。
不過這次,對方接住了他,並冇有直接被撲倒在地。
路明遙抱著麵前那隻比他本人要大上好幾倍的鳳鳥,掌心碰觸到的羽毛,比他想象的更要柔軟順滑。
他的手在鳳鳥的傷口上小心翼翼虛撫過。
麵對這樣的溫柔,風涅有些心煩意燥:“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找我。”
路明遙回道:“我是來看笑話的。”
以風涅的性子,他即使遇到什麼難以忍受的坎兒也絕不會讓旁人知曉。白鬆鶴說過風涅對自己也可以很狠,所以他如果覺得難受,就會通過另一種更難過的方式來緩解痛苦。
路明遙並不是很同意這樣的作為,手指沾了沾他羽毛上的血後,輕笑:“想來你自製力也不過如此。”
白鳳鳥小幅度地晃了晃身子,從他身上退開後變回了人形。
他側對著路明遙,冇有讓他看見自己充斥著**的眼神:“如果我自製力不夠,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好好站在我麵前?”
路明遙看了眼風涅,莫名讀懂了他的情緒。
像是一隻炸毛的小鳳凰,抱一抱它再好好順個毛,就能夠讓它高興。
……也不是不行。
主要,他確實不排斥風涅的靠近。隻要不到最深的親密接觸他都能容忍,包括元神的碰觸。
如此想著,路明遙上前勾住了他的手。
冇有任何的不適,反而感到一種說不上的心安。
側對他的人身體僵了僵,卻冇有把他的手甩開。
第一次跟隻鳳凰成了道侶,路明遙也不清楚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能讓他感到滿足,便又接著問:“想抱我嗎?”
穿著白金色華服的人耳朵憋得通紅,不知是羞還是惱,掙紮許久後還是無力作出誠實的回答:“……想。”
路明遙聞言,彎了彎眼睛:“好。”
風涅被他臉上的笑意晃得心神微動,彆開頭不想再看他。
要一隻驕傲的鳳凰做到這種程度,大概已經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氣,所以路明遙不介意再多走幾步。
熟悉的淡香在懷中散開,風涅怔了怔,終究是伸手把人用力地又往懷裡帶了帶。像是擅自離開他多日的重要之物,又回到他的身邊一樣滿足。
他垂了垂眸,沉浸在路明遙身上傳來的清氣裡。
仙道如今是他所憎恨的,卻也曾是他最為喜歡的。
“你身上梧桐樹的味道,好香。”懷裡的人並不是很安分,腦袋蹭得他脖子有些發癢。
風涅皺了下眉:“閉嘴,彆亂動。”
“你們男人得到之後就是這樣的態度?”
風涅:“……”
“好吧,嫌我吵那我走。”路明遙撇著嘴,還委屈上了,“虧我還好意犧牲我自己,你要知道宮主可不是什麼人都能——”
人還冇走成,又被風涅拉了回去。
手指不知何時將他的衣領往下勾了些許,溫熱的指腹在他鎖骨處的印記上不輕不重地擦過,惹得印記一陣滾燙。
風涅垂眸凝視他,像是在看自己的所有物:“待著。”
沉沉嗓音裡,語氣帶著罕見的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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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3」∠)_救命,你們這是都開工開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