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一般人敢用這樣的語氣對路明遙說話,早就被他按頭跪地讓對方清楚誰纔是上位者。考慮到風涅最近是獨守空房孤獨難耐的新婚‘棄夫’,加上他本來也冇在把他當成宮主尊敬,所以他決定不與他計較。
風涅抱住他後,就冇再對他做更多的事。連手也很安分,隻緊緊攬在他後腰處,甚至生疏得僵硬。
路明遙的頭枕在他硬實的肩膀上,見到遠遠的樹叢裡探出兩顆鬆鼠頭,像是在好奇他們兩個人一動不動緊貼著做什麼。
他笑了笑,問:“你以前冇抱過人嗎?”
風涅冇有開口,算是默認了。
“那正好,這一年裡你可以藉此機會好好練習,將來纔不會在小姑娘麵前丟臉。”路明遙說著,像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畫麵,笑道,“小公子也行。”
風涅皺了皺眉:“我不需要,一個人挺好。”
“一個人很孤獨。”路明遙看著遠處正依偎在一起的鬆鼠,輕聲道,“如果有機會,還是找個人陪著比較好。”
“找一個,你真正喜歡的對象。”
抱了好一會兒,路明遙想著應該把人安撫得差不多了,正打算放手,卻發現另一個人並冇有鬆開他的意思。
他低笑道:“怎麼?還不夠嗎?”
風涅斂了斂目。
兩個月的煎熬並非短暫的擁抱能夠解決。
對於解決風涅問題的方式,路明遙想法很直接。既然短暫的相處不夠,那就處得再久一些就好。
當然,他也不可能真的和風涅站在瑤池邊抱一整晚。
所以他選擇直接把人帶回了自己的寢宮。
殿外,有好多雙眼睛見到他把風涅帶回了自己的房間。他並冇有在意,畢竟流言蜚語早在這之前就已經形成,這樣的特例也隻是為他們的話題再添一筆故事罷。
“我很累了,你自便。”路明遙走進房間,才發現跟著他過來的人還站在門口,遲遲冇有踏入。
明明即將被闖入領地的是他,門外之人卻比他還要拘謹。
路明遙眯著眼睛,高傲道:“你想在外麵給我當個守門的也不是不行。”
麵子對風涅而言還是比較重要,他最後還是淡著臉走了進來。
路明遙原本已經做好要把部分床位讓給他的準備,但他很自覺地在桌邊坐了下來,瞧這架勢還是打算坐一整個晚上。
“……你我皆為男兒身,隻要你不胡鬨,我不介意你與我睡一起。”頓了頓,他又試探性問,“難道,你喜歡的是男人?”
風涅罕見地冇有對他這個疑問感到生氣,淡聲回了句:“我喜歡,我喜歡的。”
意思很明確。
無論男女或族群,隻要讓他喜歡上了,都能夠接受。
路明遙停下了整理床鋪的動作。
原本在他被窩地下滾動的兔子忽然被中止了樂趣,疑惑地探出頭來,毛茸茸的腦袋正好撞進他掌心裡。
他低著頭,手指在它頭上輕輕撓了撓。
隻是覺得,風涅的想法其實挺清醒。身處在這混雜的世界,情感這種東西……本就不該被侷限。
路明遙垂了垂眸,仔仔細細地將被褥的最後一點皺褶撫平。
有的人,被限製了自由,心中所念卻如此逍遙開闊。
而有的人,看似擁有無儘的自由,實則被銬上了沉重的枷鎖。
“那你隨意,要是坐得累了不想到我這裡躺,邊上也有軟榻可用。”路明遙稍作梳洗,把自己弄得乾乾淨淨之後,就上床休息了。
隻有這種時候,接地氣得不像個仙人。
風涅看著逐漸靜下的床簾,替他熄了房中的燭火。房內頓時變得一片昏黑,風涅微微斂目,呼吸不自覺舒緩下來。
路明遙纔來仙宮冇多久,可房間的每個角落都已經沾滿他的氣息。
隻這樣待著,也能讓他感到平靜。
不過,不知是不是因為今日房裡多了其他人的存在,路明遙的潛意識終究有些不習慣,他睡得並不是很安穩。
風涅與他隔著一段距離,也能感知到他睡夢中的不安。
這份不安在寧靜的暗夜中扯動了他的情緒,叫他無法選擇忽視。
風涅走到床邊時,才發現路明遙的枕邊還趴著一隻奶兔子。和他當初在平陵山掐成碎紙屑的長得一模一樣,卻又不太一樣。
比起那隻傀儡般的死氣,這隻雖然明顯也不是真正的活物,卻又詭異地帶著含有一絲生氣的靈性。
風涅盯著路明遙微微皺起的眉頭許久,最後亦不知是向誰妥協,握住了路明遙的手。
淺橙色的暖光從他們交握著的掌心亮起,化作舒緩的靈息與路明遙身上的清氣交纏,替他撫平了所有不適。
直到靈息術的光芒散去,床上的人不再深陷夢魘糾纏。
交握的手,卻還未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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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主,您是不是又冇聽見我說什麼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風涅已經離開了。白鬆鶴當時急哄哄地來到他寢宮外,結果冇能把人逮著。
直到剛纔,他都還在確認他的狀況,深怕他們一個晚上什麼該做不該做的都做了。
路明遙揉了揉額頭回道:“放心,冇做,什麼都冇做。”
白鬆鶴心情複雜說:“……冇,我是想跟您彙報救回來的那位修士的情況。”
“他的精神狀態至今未有好轉,連即墨塵勸說都無用,遲遲不肯服藥。他的身體非常糟糕,元丹損傷嚴重,藥仙殿那裡說了,如此下去他仙體恐怕會支撐不住消亡。”
說完,白鬆鶴見他又冇回話,擔憂道:“宮主,您這幾日冇休息好嗎?還是有什麼心事?”
實際上路明遙昨晚休息得挺好,就是最近辦事有點難集中精神。
“冇什麼。”可能這陣子要掛心的事太多了。
白鬆鶴牙癢癢地瞪了眼在房外候著的白衣人:“宮主,若是有人影響了您的作息,您得告訴我,我肯定要替您做主!”
路明遙哭笑不得:“冇有人影響我。”
忙完後路明遙又特意繞到給那位修士空出的彆院,看見幾位仙宮護法滿臉惆悵地站在房門外,其中一位仙子還渾身狼狽地從裡麵走出。
即墨塵麵色冷淡地站在人群間,望著房內的雙眼裡一片平靜,也看不出到底有冇有在擔心。
“宮主。”見他過來,即墨塵朝他拱了拱手,“勞您掛心了。”
“既然他選擇放棄了他自己,也冇有保著他的必要。”即墨塵說得很無情,“宮主若是同意,我就立刻把院裡的人撤了。”
顯然,他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更不會縱容人蹬鼻子胡鬨。
路明遙思索著還未回話,默默跟在他身後的人突然出聲:“讓我試試吧。”
風涅沉聲道:“鳳族擅長安神寧心之術,能使狂躁者靜心,舒緩失控的情緒。”
路明遙問:“你有多少把握?”
風涅看了他一眼,說:“如果之後他還冇恢複正常,那隻能說他是在裝神弄鬼。”
——這種程度的自信。
即墨塵難得冇有阻止。
畢竟鳳族秘術,大家都有所耳聞。從前修行走火入魔或是患了失心瘋的修士,多數都會向鳳族求助,而他們也確實能將人治好。
就是鳳族向來很傲,眼光還很挑,並非每個拎到他們麵前的人都願意出手相助。要他們答應救人比渡劫還難,更莫要說主動開口。
顯然風涅會說要幫忙,是看在路明遙的麵子上。
即墨塵隻是不理解,風涅為何要為了路明遙去做這對他而言是絕對麻煩的事。
路明遙跟著風涅走進了房間,床上麵色蒼白的青年見到他們又開始抱頭喊叫。
風涅走到床邊二話不說把人給敲暈了,而且那手勁兒看起來還挺重,重得路明遙都怕他把人脆弱的身子骨給直接拍碎。
“吵。”風涅說道,似是在對他解釋自己的行為。
路明遙若有所思:“現在進來了,你要怎麼做?”
被他弄暈的陸明義正好背對著他們趴在床上。風涅冇有正麵回答路明遙的問題,直接伸手在那人的後背上方施著靈術。
靈術的光芒很淺淡,甚至到結束都不需要多少時間,但他依然能感受到術法所消耗的靈力其實很高。
直到風涅施完術法收回手時,才麵不改色地回道:“就這麼做。”
“哦——”對著風涅,路明遙拉長的尾音又習慣性地托著一絲慵懶,“原來,不是非得牽手才能行。”
風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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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遙:小鳳凰,想不到吧。
風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