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雙眼能夠看清這世間的大部分真相——布魯斯一直在思索著什麼，也在尋找著什麼，這傢夥的執念讓我也忍不住側目，甚至讓我想到了當年因為空條賀莉昏迷不醒而義無反顧前往埃及的承太郎。
但與承太郎不同的是，布魯斯更加壓抑，這種壓抑讓他看起來很危險，彷彿一隻腳跨在懸崖邊搖搖欲墜。他擁有一雙過於沉鬱的眼，那些繁雜的思緒堆積在眼底的最深處，讓本應如同寶石般的灰藍色眼眸也蒙上了一層陰翳。
布魯斯付出了吃整整一週補血餐的代價從對方的偷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憑藉這份資料，他能找到站在龐大走私組織背後的勢力，並且追查出首腦的真實身份。
“然後呢？”他已經等不及想要繼續行動，而在他離開之前，我忍不住詢問：“你想怎麼做，揪出幕後黑手後要把他丟到哥譚海裡，還是將他碎屍萬段？”
他這幾天一直坐立不安，這也無可厚非。人類在做出某些重大決定之前總是會在兩個極端的選擇之間搖擺不定，我卡茲大人善解人意不便詢問，然而酒店房間是我訂的、每天送來的外賣是酒店工作人員跑去唐人街取來的。不同於某美○外賣又便宜又快捷，美國的外賣費用貴得要死，而我卡茲大人可是個月收入隻能供得起房租的窮鬼。
當然, 我仍舊覺得承太郎的直男審美無藥可救。這是他第五次給徐倫帶回蝴蝶掛飾——一切都源於徐倫在五歲的時候表達了對蝴蝶狀髮卡的喜愛, 然後承太郎每次回家都會準備海洋生物圖鑒和蝴蝶形狀的飾品作為禮物。
這就是身為父親那笨拙且無言的愛——吧, 說實話，徐倫至今冇有嫌棄自己的老父親, 絕對是因為父女天性。
“為什麼不親自嚐嚐呢，卡茲先生！”
大概是看到了我鄙夷的表情，他端著一大盆補血湯懟到我鼻子下麵義憤填膺地開口。他的聲音清亮且有力, 跟幾日前虛弱的模樣大相徑庭，這讓我非常欣慰——所以說補血套餐是有效果的, 總之要滿懷感激啊，布魯斯先生。
我懶得再跟徐倫這孩子視頻聊天並且聽她將爸爸又帶她去哪裡玩, 小孩子的快樂總是這麼簡單又單純，卡茲大人我的心態早就蒼老到無以複加，事實上, 我仍舊冇有離開邁阿密, 我們在這家保密性極強的酒店休整了五天, 直至歐文……不, 直至布魯斯被補血套餐折磨到看見外賣就想吐的地步。
年輕人, 不行，真不行。
徐倫開心極了，空條承太郎空出了整整一週的時間呆在她身邊，甚至還帶她去了海洋館和遊樂園, 父女二人在海洋生物的審美上表現出了驚人的一致性, 他們都很喜歡海豚館, 並且在那兒耗費了一整個下午。
彆試圖讓我吃你剩下的飯菜了，我又冇有身受重傷失血過多哦傻孩子。
“調查得越多，我越能察覺到這一切究竟有多糟糕。”
他最初還能冷靜地尋找線索，後來便滿是憤怒，甚至差點因此失去了理智。不得不承認，人類永遠知曉如何傷害自己的同胞，他們用儘各種辦法隻為獲得利益，為此甚至能拋棄所剩無幾的人性。
所以於情於理，付出了一筆數目可觀的金錢的卡茲大人我他究竟想要做什麼，至少要保證這傢夥以後有機會報答回來才行。我又不是什麼做好事不求回報的慈善家，那是主角纔會做出的事情，卡茲大人可是傳說中的反派，就算退休了也仍舊是超嚇人的反派。
遠在紐約的喬瑟夫老先生還有宅在荒木莊的dio露出了嘲笑的表情。
我將他強行留下，試圖督促他將身體恢複至最佳狀態，但布魯斯很焦急，他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兒，最好能夠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掉所有麻煩。
“所以呢？”我的語氣毫無波動。
總之啊——我卡茲大人見多了這些，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刻在人類骨子裡的劣根性還是冇辦法褪去。
哦說得好像殺了全族的我有多高尚一樣。
他們將武器賣給恐怖組織，將小孩子當成了可以被交易的商品，他們做儘了所能想象到的一切惡事，卻搖身一變，變成了所謂的慈善家與優秀企業家。他們登上了財經版的首頁，甚至還得到許多媒體的采訪。
西裝革履，誇誇其談，這看起來就像是諷刺意味極強的默片，不是嗎？
“現在，我能夠找出站在這個龐大組織背後的首腦，我能夠想辦法扳倒他們。”
“我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
這群傢夥不僅是黑心商人，他們還把那些孩子當成實驗品——人體實驗，為了找出能夠獲得更強大力量的方法，他們想方設法改造那些孩子，讓孩子們成為後天的超能力者，或者是什麼奇形怪狀的生物。當然他們成功了一部分，失敗的案例可能會更多，那些都是報廢品。彆說有良知的普通人能不能接受這些駭人聽聞的真相，就連卡茲大人我都對此尤為不屑。
“祝你幸運？”似乎因為現場氣氛過於沉重，我輕咳一聲，然後遲疑著給出了自己的祝願。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看起來頗為陰沉的布魯斯用難以言喻的微妙表情看了我一眼，然後摔門離去。
……要懂得尊老啊。
後來的後來，我無數次地想念表情豐富、因為喝了鴨血粉絲湯而臉色發綠、甚至一言不合就摔門的年輕布魯斯，我在那之後冇有再關注他究竟做了什麼，也冇有將過多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因為在布魯斯離去後第二天，承太郎就再次急匆匆地坐著當夜的飛機出了國，他剛剛探查到dio後代的蛛絲馬跡，當然不能浪費一分一秒。
徐倫並冇有過於低落，她因為父親短暫的陪伴而心情舒暢，甚至開心雀躍得像是一隻百靈鳥。一切似乎都變得好了起來，她與彼得在學校站穩了腳跟，大概是因為上次暴揍高年級學長的事跡讓人印象深刻，冇有人敢再招惹這兩個孩子。徐倫一度成為被欺淩的亞裔學生們的偶像，人稱徐倫大姐頭，而彼得成了她的小跟班，兩個小孩子的友誼隨著歲月的推移越發牢固。
……這就是所謂的遺傳嗎？請深刻地反省一下，空條承太郎。
我把這事兒當成笑話講給dio聽，他沉默半晌，露出近似牙疼的表情：“為什麼總跟本dio講與承太郎那傢夥有關的事情？真不是故意的嗎，卡茲？”
我當然是故意的。
彼時我們正呆在荒木莊的餐廳裡，偌大的餐桌上擺滿了看起來頗為美味的菜品，場麵看起來非常溫馨。為了慶祝吉良首日認真工作，我們還特地給他準備了豐盛至極的接風宴。
請叫我們感人至深好室友。
我一度懷疑dio肯跟我一起胡鬨的原因是他整天窩在這裡太過無聊，天知道他究竟為什麼切換到了居家模式，甚至在我將外賣帶回來之後，頗為悠閒地從碗櫥中掏出碗筷幫我佈置餐桌。
……簡直是跟恐怖片相差無幾的場麵，我一度接受無能。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卡茲。”dio的動作非常優雅，他舉起手中的高腳杯作碰杯狀，頗為悠閒地飲起了高價紅酒——提前聲明，我卡茲大人在荒木莊充當的角色就是付款機器。
為自己掬一把同情的淚水。
“隻是覺得有趣。”吉良還冇有下班，ghost與世界仍舊窩在角落不知道木大木大在說些什麼，dio一度覺得我帶壞了他家的替身，在此強調，我卡茲大人不想背鍋。
“雖然說jojo們都非常可惡，但你看，承太郎那傢夥居然組成了自己的家庭，甚至留下了後代。”我甚至以為自己在跟dio這傢夥聊家常：“而我們都孑然一身，雖然後代這種事情無關緊要，但總覺得有些微妙不是嗎？”
……完全是與我們形象完全不符的畫風吧。
dio聞言不由嗤笑，除了被承太郎歐拉那段，他向來在各種場合遊刃有餘：“你是說後代嗎？”
他的語氣意味深長，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本dio並不覺得在常態下延續自己的血脈有什麼意義，血統與姓氏並非榮耀，隻是毫無用處的累贅而已。但當它能夠成為助益的時候，我當然樂於給那些懷揣著可笑夢想的女人一點兒微不足道的希冀。”
“所以？”
“本dio當然擁有後代，他們將會成為我的延續。”dio並不認為這種資訊有隱瞞的必要，他似乎也不怕我將這訊息透露給空條承太郎或是其他什麼人：“我相信他們在某個地方活著，並且活得很好。”
“總有一天，我會給予他們相應的回饋。”他說得狂妄且篤定，就像是自己從未失敗過。
總而言之，這傢夥完全具備成為最終boss的資質啊，卡茲大人我自愧不如。
吉良吉影在半個小時纔有氣無力地歸來，彼時ghost與世界在角落裡下五子棋，世界又一次輸給了我家的紳士先生，正在無能狂怒。
提著公文包的吉良頭上似乎還有揮之不去的黑色陰影，我抬手跟他打了聲招呼，卻驚恐地發現他露出了一個頗為扭曲瘋狂的笑容——
“killer queen——”他抬起自己的右手，試圖按下大拇指：“第三炸彈，敗……”
“the world！”
在dio使用替身能力的前兩秒，我飛快地跑到隔壁喬斯達家大本營。喬納森驚訝於我的拜訪，在得知隔壁那兩個傢夥又打起來的時候不由苦笑出聲。
“真是辛苦了，卡茲先生。”
我在喬納森這兒聊了好一會兒才跑回荒木莊，吉良與dio之間的爭鬥似乎已經告一段落，看樣子上班族先生到底冇再次崩潰，真是可喜可賀。
“總而言之，發生了什麼？”我對吉良的遭遇有些好奇。
“……夠了，真是夠了！”
在這傢夥顛三倒四的敘述下我才知曉，他工作的場所是跟杜王町小鎮環境頗為相似的平行世界，一切都顯得平凡又無趣，簡而言之，世界和平。
好久冇有跟自己女朋友互訴衷腸的吉良與公司前台接線員姑孃的手一見鐘情，在他下班後想要動手的一刻，被遠處傳來的救護車警笛聲嚇到麵色發白，秉承著關心同事的原則，接線員妹子甚至還頗為擔憂地詢問吉良要不要去看醫生。
吉良吉影，再起不能。
“……該死的，這完全不是我想要的平靜生活！”
“人要學會知足。”我沉痛地拍了拍吉良的肩膀，然後邀請他共進晚餐。
我敢肯定，現在的場麵就很平靜，非常平靜。dio雖然以人類的血液為食，但這並不影響他看到普通美食時也大快朵頤，而吉良沉默許久後才化悲憤為食慾，至此，荒木莊第一次成員聚餐圓滿結束。
我卡茲大人非常欣慰。
*
關於布魯斯的後續：
我後來又收到了那傢夥發來的郵件，他最後揪出了走私團夥的幕後黑手，然而對方跟當地檢察官沆瀣一氣，所謂的懲罰也隻是交了一筆罰款而已。無奈之下，布魯斯隻能將對方賴以生存的產業鏈毀掉，並且試圖恐嚇對方——雖然治標不治本，但如今也冇有更好的辦法了。
“我希望有朝一日法律能發揮它應有的效用，希望政治不會成為掩蓋黑暗的遮羞布。”布魯斯說：“雖然如此，我仍舊慶幸自己冇有將憤怒全部傾瀉到對方身上，個人永遠無法成為高高在上的審判者，如果我做的過分一點，可能與那些罪犯冇什麼區彆。”
“這件事情大概結束了，卡茲先生，但願我能成為對方的夢魘——希望他在故態複萌之前，能夠記得我砸在他身上的拳頭。”
“我正在尋找未來的方向，並且為之努力，期待與您再次相見。”
我沉默地望向被打開的郵件，緊緊盯著布魯斯的名字，陷入了長久的思索。
雖然之前冇有想到這點，但如今為什麼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呢？到底在哪兒聽過？
在哪兒……呢？
作者有話要說： 卡茲今日收穫：迷茫中的阿蝙，差點開啟敗者食塵模式的吉良，無所畏懼的dio，還有直男審美空條承太郎
失戀的吉良喲，你丟的是這副金手套，還是這副銀手套呢~
dio的後代：‘他們’
不止一個喲
多年以後，韋恩莊園的主人收到了一份外賣訂單，十全大補湯等您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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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 我是卡茲。
“我在一個月之前做下了想要單槍匹馬調查這一切的決定。”布魯斯已經準備離開，他穿著一身看起來便於行動的休閒裝，單肩揹包裡裝有必備的生活用品。他在我詢問之後便站在門口，停下了將要邁出的腳步：“然後我從頭開始調查。”
“那群人走私軍/火、違禁品、甚至是毒/品，你知道嗎？卡茲先生。”他壓低了聲音，語氣中蘊含著極為壓抑的憤怒，如同暴風雨前的陰雲：“他們甚至在平民窟與犯罪巷尋找看起來身體素質高一點的小孩子，然後將他們當成貨物賣掉。”
“你看起來就像是從深淵之下爬出來的複仇者，布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