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檸得了皇命自然不敢耽擱,忙起身疾步走進了暖閣。
暖閣與外麵正堂中間隔著十二扇的琉璃屏風,屏風上鑲嵌著各種寶石,華貴精美,此番看著那些血紅色的紅寶石,硬生生滲出一抹血腥味道來。
外間的玄鶴臉上麵無表情,躬身立在一側,眼神明暗不定。
裴未央終於忍不住抬眸看向了玄鶴,不想正對上了玄鶴淡淡掃過來的視線。
他雖然生的好看,可神情冷酷至極,隻是這一眼,裡麵蘊藏的東西徹底變了。
再冇有了之前裴未央熟悉的愧疚,代之的是一抹冷意,彷彿能冷到了人的骨子裡。
裴未央心頭一驚,狠狠打了個哆嗦,忙低下了頭,心頭的那一絲不好的預感更加濃烈了。
不,不可能,她救過他的命,為何他會這般瞧著她?
難不成是木蘭圍場的那件事情出了紕漏,可當初的人證物證她都消除的乾乾淨淨,況且她和他畢竟是睡在一個被窩裡。
即便是他想做什麼,他也不敢將這件事情挑明瞭。
一個是皇嬸,一個是皇侄,這驚天的醜聞他玄鶴輸不起!
嗬嗬!到時候若是玄鶴做得過分,她便來個魚死網破!
楚北檸現在根本顧不上身後站著的那些人在想什麼,她和慕澤的腦袋都快搬家了,再不想想辦法,再過七天就是頭七了,能回魂了。
楚北檸繞過了十二扇的紫檀木屏風,掀起了厚重的帳子,繞到了內室,迎麵便是撲鼻的血腥味。
還有床榻邊侍女們低低的哭泣聲,慕澤的藥下的也挺猛,都是好藥材,藥味濃烈更是襯托出了一抹死亡的氣息。
楚北檸忙疾步走到了床榻邊,得了訊息的侍女們紛紛起身避開,期待的看著這位大晉新近崛起的神醫。
楚北檸凝神看向了床榻上躺著的人,這一看倒是微微愣在那裡。
床榻上的女人差不多有四十歲左右,保養的卻很不錯,看起來倒像是二十多歲的模樣。
那張臉生的著實精緻,不過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似的,這個想法冒出來後連她自己也有些詫異。
她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
滎陽公主和楚家大小姐那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後來滎陽公主從烏孫回來後,幾乎從來不在大眾的視野中出現的,她哪兒來的這種奇怪的熟悉感?
楚北檸忙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丟掉,抬起手便掀開了滎陽公主的被子,血腥味更是濃烈了,滎陽公主下身居然出血了,雖然不是很多可依然令人瞧著心驚肉跳。
“不好!”楚北檸忙抬起手按在了滎陽公主冰涼的手腕上,眉眼間的神色越發冷峻。
她突然衝了出去,也顧不上外間正堂裡坐著的那些正主子,直接衝到了慕澤的麵前。
“怎麼樣?”慕澤行醫這麼多年,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也是嚇得夠嗆。
“快!快去回春坊將我之前給你準備的那些工具統統拿過來!”
“拿什麼?”慕澤一下子一顆心懸了起來,這個女人這是要嚇死人的節奏啊?
瞧著楚北檸的臉色也看出來,這一遭當真是凶多吉少。
不過經曆了這麼次的配合,慕澤已經完全習慣了楚北檸的行醫風格,倒也不拖泥帶水,乾脆利落得很。
“麻沸散,之前和你說的那一套特殊外科工具,還有止血鉗,吊氣用的紫參,各種防止感染的藥材,之前我給你歸過類的!統統帶上!”
“要快!馬上!”
慕澤忙轉身朝著院子門口衝了出去,章王的護衛一愣神剛要阻攔,卻被緩緩從正堂裡走出來的玄鶴掃了一眼,愣是冇敢出手。
楚北檸抬眸第一次認真的看了一眼玄鶴,擦著玄鶴的肩頭急匆匆朝著內間行去。
路過玄鶴身邊的時候,楚北檸低聲道了一聲謝。
玄鶴藏在了袖間的手微微攥成了拳,自言自語道:“該說聲謝謝的是本王。”
不過他這句話說得本來就不高,楚北檸忙著搶救根本冇有聽到他在說什麼。
她疾步走進了內閣,命公主府裡的奴仆再重新擺一張簡易的床榻放在最正中的位置,在上麵鋪著一床全新的素緞被子。
隨即命人將奄奄一息的滎陽公主抬到了床上,在房頂上掉下來一大圈的宮燈,越密集越好。
隨後命人用銅鏡支在了一側,調轉銅鏡將宮燈的光調整到了滎陽公主的下半身位置。
佈置完後,慕澤也帶著東西疾步走了進來。
“你們都出去!任何人不得擅自闖進來!”
楚北檸高聲道,隨後又掃了一眼外麵坐著的幾個各懷心思的人加了一句。
“連皇上都不行!因為我要脫滎陽公主的褻褲了!”
噗!鄭皇後嘴巴裡含著的茶水噴了出來,這個粗鄙不堪的女人。
一邊的裴未央冷冷笑道:“此言差矣,誰能曉得你在裡麵做些什麼?豈不是耽擱了滎陽公主的性命!”
楚北檸冷笑了一聲:“老孃是個女人,我能對滎陽公主做什麼!”
“那慕大夫不也是個男人嘛?”裴未央冷冷笑道。
“他不算,他是個大夫!總之誰要是踏進這個門,彆怪我不客氣!”楚北檸晃了晃手中的刀子。
裴未央頓時閉嘴了,一邊的晉武帝臉色鐵青,這個女人即便是和他的兒子和離了,也是這般的囂張。
且看看她能不能救活人,救不活,到時候再和她算賬。
慕澤忙帶著工具走了進去,隨後幫楚北檸換上他們回春坊特製的消毒長袍,這也是楚北檸發明的新玩意兒,還幫她將頭髮紮了起來用一塊兒布包裹住。
兩個人貼著身互相換衣服的場景,透過了屏風看在了玄鶴的眼眸中,玄鶴俊挺的眉頭擰成了一團。
他緩緩握著腰間的佩劍,走在了門口,卻是站在那裡不動了。
章王玄廷臉色一點點冷了下來。
玄鶴淡淡看著他冇有絲毫的波瀾,今兒誰要敢衝進去,他就得大開殺戒,正好心頭憋屈得冇地方發泄。
楚北檸將煮好的紫蔘湯扶著滎陽公主的脖子給她灌了下去,先吊著她一口氣。
隨即將調製好的麻沸散儘數灌進了滎陽公主的肚子裡,登時剛剛有些醒轉的滎陽公主,瞬間昏睡了過去。
慕澤瞧著楚北檸很利落的將大晉名聲煊赫的滎陽公主擺弄得服服帖帖,隨後一把扯下了滎陽公主的褻褲,開始用一種特殊的藥湯在她的肚子上塗抹。
慕澤忙閉了閉眼,死死盯著楚北檸:“幾成把握?”
楚北檸吸了口氣:“冇有腹腔鏡等東西,隻能剖腹了。”
“剖腹?”慕澤臉色煞白,“你他娘是不是瘋了?”
楚北檸定定看著身邊嚇得花容失色的慕澤:“宮外孕,會死人的!不剖腹手術,加上我們兩個,加上滎陽公主,三條命馬上就冇。”
“剖腹……五分數!因為現在這個設備我不曉得能不能救活?”
慕澤踉蹌了一步,額頭滲出汗來。
隨後掃了一眼窗戶低聲道:“救不活,就跑!怎麼樣?可不可以?”
“可!若是救不活,你帶著我跑,你輕功應該還行!”楚北檸審視的看著慕澤。
慕澤上下瞧了瞧楚北檸微微發福的腰肢:“讓你平日裡少吃點兒,你便是不聽,罷了,帶你一個逃估計冇問題,想好了,就開始吧!”
楚北檸咬著牙舉著刀子對著滎陽公主的小腹處切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