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白對著身邊的少女耳語了幾句,便搖著扇子上前來。他朝這邊過來時,周靈素也同樣看見了她。
周靈素笑著點了點頭,便低聲對那夥計道,“小李哥,你把東西先送去結賬處,歇會兒喝點水在來尋我們便可。”
小李哥眉開眼笑的連連點頭,同周靈素道了聲,有事兒儘管喚他,便高高興興的抱了東西便往樓下走去。
“小姐,是慕公子。”織兒將手裡的明月璫放回了盒子裡,便退到周靈素的身後,恭敬的站好。
織兒比較杵慕秋白,在織兒看來這慕秋白雖然臉上見天兒的帶著笑容,但是卻比自家麵色猙獰的姑爺,不知恐怖了多少倍。隻要慕秋白在的地方,織兒比誰都恭敬,就怕一個不小心礙了慕秋白的眼。雖然自家小姐肯定會護著自己的,但是織兒還是恨不得將自己藏起來,這慕秋白看不見她的好。
“小白,何時回的京城,怎麼也不給我去個信。”周靈素瞧著慕秋白這一派風流的樣子,有些壞心眼的道。果然,如願以償的看見慕秋白的嘴角抽了抽。
慕秋白指了指不遠處窗邊的桌子,“阿素,那邊坐,走吧。”說罷徑直朝桌子走去。
周靈素也不介意,含笑點了點頭,同樣信步走了過去。周靈素瞧得出來織兒的不自在,便道,“織兒,去尋掌櫃的上壺茶來。”
“諾。”織兒連忙恭敬的應了下來,便快步退了出去,似乎後麵有洪水猛獸一樣。
“阿素,你家這丫鬟似乎很是怕我。”慕秋白挑了挑他那招搖的桃花眼。
“這,不是該問你嘛?我又如何知道。”周靈素看著方纔同慕秋白一道來那姑娘還立在原地,正一個刀子眼一個刀子眼的往她身上丟,便用眼神示意慕秋白。
慕秋白隻看了一眼,便厭惡的將眼神收了回來,“不用管她,待會兒她自會走。”
“哦,聽阿言說,你尚未娶妻,如此不會憐香惜玉,將來怕是得去尋惠覺大師收留纔是。”周靈素的臉上掛著打趣的笑容,一雙狡黠的眼睛裡星星點點的宛若夜幕裡最漂亮的星辰。
慕秋白失笑道,“阿素何必打趣我,你不知,阿言還不知我是何情況,就我這家世,去尋惠覺大師卻也比拖累了人家姑孃的好。”
臉上的哭笑,雖他並不在意,卻也是這些年裡日積月累裡練就的不動聲色。
若是能活在蜜罐裡,誰願意泡在苦水裡。而眼前的慕秋白就是那泡在苦水裡長大的,他身邊的這些朋友雖都不曾嘗過他的那日子,然光是聽著他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三言兩語,便覺得苦得連肚子裡的苦膽都得吐出來。
周靈素和君言成親之後,君言便將自己交好的人同周靈素說了一遍,尤其是幾個至交好友更是祥祥細細的給周靈素交待了一邊。就怕因著周靈素不知其中的忌諱,引得兩邊都不痛快,傷了彼此間的感情。
這慕秋白是慕家的嫡長子,慕家在這京城隻是個小富之家,家中並無甚多大的家產。若是這慕秋白的娘不在他十歲那年難產而死,慕秋白到也不會受了這諸多的折磨。
慕秋白的娘難產一屍兩命就此去了,他爹在他娘離世一年之後便又重新取了繼妻。這繼室到也不是個有手段的,起初時待慕秋白千好萬好,同親孃也冇甚兩樣。
待慕秋白的爹放心將慕秋白交給她照顧之後,她便一日日的冷淡了下來。起初隻是在慕秋白他爹不在家的時候不給慕秋白好臉色瞧。
漸漸的便是若他爹不在家,他是連飯都吃不上。他繼母懷孕之後,更是變本加厲,動輒便是打罵,自那之後直至慕秋白離家參軍之後,身上便冇有一塊不是青紫的地方。
幸得有一次他祖父從他大伯家過來,正瞧見那繼室在苛待慕秋白,氣沖沖的訓斥了他爹一頓。慕秋白才得了些喘息的時日,纔有可能離開那狼窩一樣的家。
若是隻是他繼母一人,到也還好,隻要慕秋他爹護著他些,待他在長大些,那繼室還能拿他如何。
隻是那繼室本就不是省油的燈,見不能在親自動手收拾慕秋白,便開始在他爹的耳邊吹枕邊風,待慕秋白的爹開始對慕秋白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時候,便故意每每在他爹要歸家之時故意引得慕秋白與她爭吵。
故做無辜與委屈,在他爹的麵前暗自垂淚,還強顏歡笑的將錯擇攬到自己身上,雖則這本就是她的錯,奈何他爹不知道。
如此,慕秋白他爹對慕秋白越來越看不順眼,有時同慕秋白說,讓慕秋白敢反駁,氣極了還會上手錘上慕秋白幾巴掌。
父子間的關係越來越緊張,這正是那繼室樂意看到的。但是知道這離她的目的還遠遠不夠,她想要的是給她的孩兒掃平前方所有的障礙,將來高高興興的繼承慕家的家產。
慕家本就隻是小富之家,家小業薄,慕秋白是長子,將來慕秋白肯定會繼承慕家大半的家產。
這繼室以後無論有多少的孩子也隻能分那少少的一丁點兒東西,她那裡肯依。自是恨不得慕秋白早早的隨他那短命的母親一道去了的很。
奈何慕秋白長得甚是壯實,一兩場風寒自是不能奈何他的。那繼室也不願意親自動手要了慕秋白的性命,便想著若是慕秋白虛弱得一場風寒便要了他的命,那這事兒同她便冇什麼乾係,豈不美哉。
便日日苛待慕秋白,想儘辦法的陷害慕秋白,待他們父子離心之後。更是明目張膽的虐待慕秋白,慕秋白他爹即使看見了,隻當是慕秋白又做了什麼頑劣不堪之時,並不會多做他想。
若是那繼室在他麵前故意暗自垂淚,他便不問青紅皂白的先將慕秋白一頓好打纔是。
漸漸的打著打著,這便成了他的一種習慣,後來便是那繼室不在一旁煽風點火。慕秋白他爹隻要稍遇不順,或是瞧著慕秋白覺著甚是礙眼,便是一頓好打。
每每這個時候,那繼室都會撲上去,故作心疼的將慕秋白護住。慕秋白那時尚年幼,大多數時候都忍得,隻也還有實在是忍不住的時候,便會推搡那繼室幾把。
他爹見了更是火冒三丈,本是大幾棍子便能了事的,愣是要打到他累極了纔會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