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的擂台賽已經開始,無數旌旗在風中獵獵飛舞,相比於沈溫涼剛剛到的時候,這會兒的人流顯得更為擁擠。
除瞭望天樓裡麵坐著的人,樓下的整個北麵廣場都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自樓上看去,隻能看見黑壓壓的一片。
而此時,在沈溫涼樓上的房間裡,顧君亦也正站在窗邊,透過半開的窗子目光不善地看著趙銘傑的背影。
而在趙銘傑對麵坐著的那人看向沈溫涼的時候,顧君亦的目光也同時落在了他的身上。
顧君亦看著那人視線的方向眸光一閃,隨後他修長白皙的手指輕釦了窗欞兩下,一個身影便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房間的陰影處。
“去看看樓下是何人。”在這一片喧鬨中,倒是顯得顧君亦的嗓音格外的清冽低沉。
“是,主子。”
如同來時一般,那個身影消失不見時也是同樣的悄無聲息。
很快,那人便帶回來了顧君亦想要知道的訊息。
“回主子,是明玉軒那位剛回來的大小姐,楚離歡。”
聞言顧君亦眉梢一挑,隨後,他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退下。
“是你…你和他又是什麼關係…”
顧君亦的目光再次望向趙銘傑所在的位置。
他唇角一勾:“這齣戲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此時的樓下,沈溫涼看著麵前幾乎被掃蕩一空的桌麵,甚少的感覺到自己冤枉了人。
原來這趙德倒真不是她想象的那般驕奢淫逸,而是…真的能吃。
一旁的楚溪也看的不由得暗自咂舌。
…
咣!!
伴隨著一聲震天的鑼響,第一天花燈會的擂台賽便已經落下帷幕。
“怎麼樣離歡姑娘?蘭陵的好兒郎功夫都還不錯吧?”
聽趙德出口的話,沈溫涼倒是有些拿不準他這個人了。
來之前,沈溫涼覺得趙德應當是個陰險狡詐、無惡不作之輩纔對。但如今看來,這個趙德好像並非她之前所想的樣子。
“自然皆是佼佼者,倒是不知趙公子身手如何?”
沈溫涼問完,還不等趙德答話,一旁的楚溪先是冷哼了一聲道:“他自小就是個病秧子,哪兒能練什麼武啊?”
趙德聞言不怒反笑道:“本公子不才,是個武癡。”
“身體不好又貪戀溫柔鄉,自然武道不成!”
因著方纔趙德說楚溪是個毛頭小子的事,楚溪這會兒損起趙德來也是絲毫不帶留麵子的。
“楚少爺!”趙德身後跟著的小廝沉聲怒道。
“無妨。”趙德抬手,揚著下巴看向楚溪:“想玩女人,也得有本事才行。”
“你不要…”
“今日花燈擂台賽到!此!為!止!”
樓下傳來的巨大呼喝聲打斷了房間內的爭執。
錚~
伴隨著“止”字的尾音落下,一聲破空的琴音不知自何處飄來,傳進了每一位看客的耳朵。
“沐大小姐!是沐大小姐來了!”
“我這次來蘭陵可就是為了沐大小姐來的!”
“聽說那沐瑤長的漂亮又武藝高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
看著那自半空而落的人影,沈溫涼唇角勾起。
“怎麼樣離歡姑娘?這沐家大小姐是不是生得沉魚落雁?”趙德盯著沐瑤語調有些輕浮。
沈溫涼但笑不語,仍是彎著唇角靜靜地看著下方那緩緩落在擂台廣場上的身影。
“這沐瑤得靈音山莊親傳,一手音殺使得出神入化,不過…聽聞近些年崛起的長生殿主沈溫涼也是身負無淚走江湖,不知二者相比起來,會是誰勝誰負。”
趙德邊說邊摩挲著自己的下巴,似乎是真的在認真的思考。
楚溪聞言低頭偷偷的看著沈溫涼的反應,眼珠子在眼眶繼續轉個不停,似乎也是在思考趙德提出來的問題。
沈溫涼起身走至窗邊,垂首看去,擂台上的沐瑤一身碧綠色的拖地長裙,麵上也帶著一個淺綠色的麵紗,柔柔纖腰不盈一握,眸若春水,唇如點珠,整個人就仿若叢林中的仙子一般。
如果不是上次在武林大會見過她那般的行事作風,或許此刻沈溫涼還真的會覺得沐瑤當真是個出塵的美人兒。
沐瑤彈出的琴音中夾雜著內力,是以悠悠的琴聲聽得在場的大多數人都皆是如癡如醉。
一曲罷,沐瑤懷抱著泣露起身,柔聲道:“獻醜了。”
“如何?”
趙德的聲音在沈溫涼的身後響起,原來他不知何時已然走到了沈溫涼的身旁。
“果真如趙公子所說是個妙人兒。”沈溫涼漫不經心的說著誇讚的話。
“聽聞離歡姑娘在京都曾也是一曲動京城?”
沈溫涼不動聲色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尖,微微搖頭笑道:“相比沐大小姐也隻是略知一二,粗淺琴藝實難登大雅之堂。”
趙德聞言見沈溫涼有些自怨自艾之意,他一笑道:“離歡姑娘隻要站在那裡,便是絕美風景,如此天人之姿實叫人一見…傾心。”
說完,趙德便抬手撚起了沈溫涼的一縷碎髮。
沈溫涼目光一沉,撤了半步便拉開了自己與趙德之間的距離。
“趙公子請自重。”沈溫涼沉眸,眉目間染上慍色。
與此同時,窗外也有一道不善的視線落在了趙德的身上。
趙德也感覺到了未知的危險,不過他抬眼向著窗外看去卻什麼東西也冇有發現。
楚溪也上前擋在沈溫涼與趙德的中間:“本少爺勸你還是莫要將你那些歪心思動在我姐姐的頭上!”
趙德輕蔑的一笑,扯去虛偽有禮的外表,他那輕浮好色的本性便一下子暴露無遺:“明日趙府擺宴可就是為了你姐姐,就憑我爹這太守的名號,我還愁向楚千燎要不來個女人嗎?”
“你…”
沈溫涼打斷了楚溪的話:“那便希望趙公子能心想事成,今日多謝趙公子款待,離歡告辭。”
話音一落,沈溫涼便帶著楚溪離開了房間,而趙德仍舊站在原地,他看著沈溫涼離開的的背影,麵上緩緩露出了一副勢在必得的笑容。
出瞭望天樓,楚溪拉著沈溫涼站定,隨之憤憤道:“你為何要答應那趙德的邀請?”
沈溫涼回首看了一眼趙德所在的房間,冷冷一笑道:“這世上可冇有送上門都不要的道理。”
說完,她的視線又投向了方纔趙銘傑所在的位置,目光中有些不解。
那人…怎麼會跟趙銘傑在一起?
他方纔看著自己的笑,又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