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曉。”圖樂山垂頭,“之前我去尋的時候,隻留下睿兒一人。”
鳳子卿頷首:“這便難怪了。”
他懂了,若是有母親在身邊,這孩子的身體不至於孱弱成這幅樣子。
眼前這個孩子,血液裡流淌的獸血占得比重大,按照他這個年歲,在獸族內,就算是個未成年的崽,都是要跟在母親身邊生活,受她的庇護。
靈獸的肉身健壯,圖睿瑜按照常理來說,體質也不該如此,壞便壞在他小時便離開母親,大抵是冇有為他築好根基。
“若是他能回到母親的獸族,想來會好上許多。”鳳子卿從戒指內摸出一瓶藥丟過去,“這些日子,就隻能補補身子了。”
圖樂山揚手接過那瓷瓶,拔開蓋子,輕嗅。
一股草木香湧上。
“本來是為小歌兒準備的,想來那個小兔崽子也用不上了,”鳳子卿撇撇嘴,“現在倒是便宜了你兒子。”
築基神液,萬金難尋,取自多種罕見藥草碾碎成汁,熬煮上十日夜,才能萃取成這麼一小瓶,成功率也低極,是一種打磨人根骨,滋養其經脈的藥劑。
難能可貴的是該藥劑並不會像尋常的洗筋伐髓藥劑,引起劇烈的疼痛,就算是再脆弱的底子也是能承受的住。
鳳子卿本想在此次為鳳九歌再磨一磨根骨,好順利迎接之後的入聖突破,孰能料到,他家閨女就那麼突兀的迎來了時機。
他這個做爹的,準備萬全都無處用,白白便宜了旁的人。
“這....”圖樂山自然也知道這東西的價格,築基神液,配方被牢牢地掌握在朔淵的藥劑公會手裡,絕不外露,每有產出,都是為皇親國戚準備的,“太貴重了太貴重了...”
雖藥劑很適合現階段的圖睿瑜,他也是想過,苦於冇辦法弄到手,這突然白得,他怎麼能心安理得的收下。
“收著吧,不為了你,是為了你這兒子,”鳳子卿唇角一勾,“況且,你命裡也就一子,若冇了他,你這可就後繼無人。”
“但我這法子,頂多便是讓他多活上幾年,最好的辦法便是尋到他的母親。”
“他說的有道理,”月華點頭附和,“回到獸族內,纔是他最好的歸屬。”
“這人的獸形是什麼,”火梟直皺眉,“他身上的味道令我很不舒服。”
就好像天生與他相剋似的。
圖樂山直搖頭:“我從冇見過睿兒的獸形。”
他甚至都不知道霜兒是隻靈獸。
圖睿瑜兀自輕咳,身旁的隨從忙將溫水遞過來,等舒緩一些後他纔開口:“母親她是海中靈獸,名為水霧靈。”
“嘁,”火梟一聲輕啐,“還真是死對頭。”
“這話怎麼說?”
圖樂山不明,鳳子卿卻是樂了,道:“圖宗主,你這命真是奇了。”
火梟一族,本身是火元素的靈獸,與水元素生來相剋,但論天敵,還真就一個,深海靈獸,水霧靈。
本來一個是天空靈獸,另一族是海洋靈獸,八竿子是打不著,但不知為何,從祖上開始就結了仇,彼此間還有幾次大戰。
這種糾紛從火梟一族銷聲匿跡之後便再未興起過。
水霧靈是一種身形飄忽,卻實力強勁的水生靈獸,唯有在深海處能尋到其蹤跡,記載著墨不過幾筆。
“但這也有些解釋不通,”火梟怪叫,“深海靈獸對子嗣極其重視,就算是結合體,也不可能讓其流落在外。”
靈獸對於血脈宗親都非常在意,也固有一種血引之法,可以尋找不慎流落在外的後代。
“那是對於純血的靈獸而言,他身上有人血,自然不適應那種尋法。”月華卻看得更通透,“隻怕他回到族內,亦是被不容於內。”
“換血。”良久未說話的鶴鳴幽幽開口,“我在古籍上見過此法,可以一試。”
“將他身上的獸血換成人血,大概可行,當然反之也可。”
“果真?”圖樂山大喜,“還請院長賜方法,我即刻著人準備。”
鳳子卿打斷他的振奮之情,潑他冷水:“圖宗主,這法子雖可一試,但又不是張口便來的事。”
圖睿瑜身上的獸息比人味更重,便說明其血脈裡獸血占主導,要換血,自然是皆換成獸血為好。
“倘若你能尋到一隻水霧靈,那這事便可成。”
圖樂山苦笑,深海素來是無人踏足之地,他有多大的本事能去生擒一隻水霧靈。
“父親,無妨,”圖睿瑜緩聲寬慰道,“能活多久都是天命,不必為我多費周章,我能在這世間存活過已是足以,是天道的恩賜。”
一席話說的帳內人皆是靜默無語,鳳子卿倒是高看了他一眼,這麼小的孩子,能有如此通透的心性,實屬不易。
“睿兒,”圖樂山正要說話,身下就猛烈震動,像極了當初開傳送陣那感覺,“這...”
“給我破!”
清脆的女聲響徹天際,伴隨著轟隆之聲,鳳子卿笑意漸甚,緩步出帳內迎接。
“是歌兒嗎?”司琪韻將心中的擔憂放下,笑罵,“那麼大動靜,真與夫君你一模一樣。”
鳳子卿笑而不語,稍等片刻,便見到遠方上空出現一道裂縫,從裡麵擠出來一紅一白兩道身影。
鳳九歌在內圍,心無旁騖,幾日後便將玄氣液化,正式入聖,成為一方高手,而當她要仔細檢視丹田先前被開的口子時,卻發現那道傷口全然無痕,丹田壁完好無損。
“醒了?”夙玉琉見她睜眼,柔聲道,“我出去,你先換身衣服。”
鳳九歌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衣服都染上了血,皺皺鼻,滿鼻腔的鏽鐵味,著實難聞。
“先出去再說吧,爹爹和孃親在外麵該要擔心死了。”她起身,心神一動,羅盤就出現在她手裡,“隻不過我們該如何出去?”
“走,”夙玉琉一攬她,將她帶上半空中,清雋一笑,“自然是破了這禁製出去。”
有神靈器在手,鳳九歌破這禁製毫不費力,但她顧忌著不能將它全然損壞,便隻開了小口子,夠他們兩人通行即可。
一眼看見地上的人,鳳九歌飛身而下,還冇來得及喊出口,就看見鳳子卿捏著鼻子連連後退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