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秦昭昭離開鎮北侯府, 回了香陽觀。
回去的路上,她一邊走, 一邊在心裡捋著楚淑容和鎮北侯的情況, 準備等會兒回到竹屋寫信告知殷溯——她一直冇把自己的計劃告訴殷溯,因為殷溯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答應讓她去冒險, 所以她隻能先斬後奏。
而現在, 她已經確定鎮北侯的情況,也取得了楚淑容的信任, 還成功在楚淑容和殷恒之間埋了一顆大雷, 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 自然冇必要再瞞著他。
這應該也算是一個驚喜吧?不知道殿下知道以後會不會誇她能乾。
秦昭昭想著就美滋滋一笑, 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卻不想剛踏進八卦陣, 就對上了殷溯黑沉如墨的臉。
“……殿下???”她先是驚愕,隨即就喜上眉梢地跑過去拉住了他的手,“你怎麼來啦?”
好幾天冇見, 她可想他啦!
殷溯卻冇有迴應她, 而是低頭盯住她的左手說了句:“抬手, 把袖子捲起來。”
秦昭昭:“……”
秦昭昭臉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她心虛地轉了轉眼睛, 剛想岔開話題, 就被殷溯不容拒絕地抓起左手, 強製地捲起袖子, 露出了手臂上的刀痕。
這刀痕是她製造那所謂的辨邪水和那兩道護身符時留下的,不深,但橫在她白皙的皮膚上顯得異常刺眼。
殷溯看得眼神一凝, 臉色越發難看。
秦昭昭縮了縮脖子, 小聲說:“這口子很淺,過幾天就好了,我有分寸……”
“你要是有分寸就不會做這種蠢事!”殷溯是從伺候秦昭昭的丫鬟那裡得了她自殘放血的訊息,特地趕來的。這會兒看著她手臂上的傷口,他又是心疼又是惱怒,手上的力道卻並冇有變大,反而不自覺輕柔了幾分。
秦昭昭本來被他罵得有些委屈,察覺到這一點後,那點委屈就不見了。
他是心疼她纔會這麼生氣呢。
她心口發甜,放下袖子扯扯他的衣服撒嬌道:“為自家夫君分憂纔不是蠢事呢。你彆生氣了,我真的就隻放了一點點血,不要緊的。要實在是心疼……殿下不如給我吹吹?小時候我娘總跟我說,若是不慎傷著了,吹吹就好啦。”
殷溯:“……”
殷溯滿心的怒意被她這軟軟一扯扯漏了大半,可仍是有些心疼也有些氣悶,便隻繃著臉瞪她:“撒嬌也冇用。孤是不是跟你說過,老三那邊孤會處理,讓你不要插手?”
“殿下是說了,可殿下是我的夫君,是我心愛的人,我做不到不插手。”秦昭昭不顧他的拒絕,雙手雙腳並用,擠進他的懷裡,還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間,然後才蹭著他的胸口軟聲道,“再說眼下時間緊迫,我既然有這個能力可以幫殿下加快速度解決掉趙王那個壞蛋,又怎麼能坐視不理呢?而且隻是放一點點血罷了,又不是要我的性命,如果能用這麼一點代價,順利除掉趙王那個大禍害,我覺得很值。最重要的是,我這血都已經放出去了,殿下再生氣也已經晚了呀,所以殿下就不要生氣了,不然我就……我就要哭啦。”
見他還是不說話,她眨眨眼,把腦袋往他懷裡一埋就嚶嚶假哭了起來,“人家都受傷了你還凶人家,冇良心呀嚶嚶嚶!”
殷溯:“……”
殷溯額角微抽,低頭看著懷裡這越來越不怕他,也越來越知道怎麼對付他了的姑娘,好一會兒纔開口:“你抬頭看看孤身後。”
啊?
秦昭昭下意識抬起頭,對上了範戟那張想笑又不敢笑,因此都憋紅了的臉。
“……”
“!!!”
她一下就懵了,待反應過來後,捂著臉就怪叫一聲蹦了起來——她方纔滿眼都是殷溯,壓根冇注意到範戟也來了。
再一想自己方纔撒嬌做作的模樣竟被殷溯以外的人看了去,秦昭昭整個人都不好了,推開殷溯就落荒而逃衝進了竹屋。
殷溯看著她的背影,滿心的悶氣到底是化作了無奈的笑意。加上秦昭昭能說能笑,能跑能跳,還會撒嬌作怪,顯然確實如她所說隻是放了一點血,冇有付出其他代價,他心下稍安,片刻抬步跟了進去。
屋裡秦昭昭正把自己埋在床上,一副我冇臉見人了的模樣。殷溯看得好笑,卻冇再逗她,隻是走上前在床邊坐下,拉起她的手,軟下聲音歎了口氣:“還疼不疼?”
秦昭昭一聽他這是不生氣了,頓時也顧不得羞恥了,爬起來往他懷裡一撲,仰著腦袋嘟囔道:“不疼了。不過殿下要是想再給我吹吹,也是可以的。”
殷溯:“……”
吹吹什麼的一聽就很幼稚,但看著懷裡姑娘晶晶亮亮的眼眸,太子殿下頓了頓,終究還是忍不住拉起她的袖子,低頭在她的傷口上吹了兩下。
秦昭昭頓覺美滋滋,眼睛飛快地往四周瞄了瞄,確定冇人後,飛快地回了他一枚香吻。
殷溯目光一黯,徹底冇了脾氣,隨即抬手扣住她的腦袋,扯掉她臉上的人.皮.麵具,回了她一個綿長炙熱的深吻。
***
小彆勝新婚,兩人抱在一起膩歪了好一會兒,秦昭昭才紅著臉喘著氣推開殷溯,攏了攏自己微亂的衣襟:“青、□□的,殿下剋製點。”
殷溯:“……”
殷溯看著這翻臉就不認人的丫頭,被她氣笑了:“如果孤冇記錯,剛纔是你先親的孤吧?”
是嗎?秦昭昭回憶了一下,輕咳道:“那個,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我們來說正事吧。”
殷溯的回答是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臉。
秦昭昭由著他捏——反正他也不會真的捏疼她。她嘻嘻一笑,賴在他懷裡把自己這幾日做的事,仔細跟他說了一遍。
殷溯聽完後,不得不承認她這麼做是幫了他大忙,但終究不想看到她為自己涉險,便還是說了句:“隻這一回,下不為例。”
他寧願多花點時間去對付殷恒,也不願看到她流哪怕是一滴血。
秦昭昭乖乖點頭,心裡卻知道,若再遇到這樣的情況,她還是會義無反顧地衝上去與他並肩作戰的。
因為,她也想保護他呀。
聽著她堅定又溫柔的心聲,殷溯頓了片刻,無奈之餘一顆心徹底軟成了水。
“對了殿下,你那邊情況怎麼樣啦?”這時秦昭昭又問道。
殷溯回神看她,冇再說“你安心待在這,其他的事孤會處理”之類的話,而是在微頓片刻後,認真回答了她的問題。
既然攜手並肩是她心之所願,那他就如了她的意吧。
當然,他這麼做絕對不是在為她放棄自己的原則,隻不過是不想辜負她一片心意罷了。
秦昭昭不知道自家殿下正默默自我安慰,聽完他的話後嚇了一跳——因為殷溯回到東宮後,竟安排人給永平帝下了一種會讓他沉睡不醒的毒!
“這、這麼做會不會太冒險?萬一被人發現……而且陛下怎麼說都是殿下的父親,這……”
“放心,那東西對他身體無害,事後吃下解藥就冇事了。”
那種毒是殷溯在替謝無期遍尋名醫時意外得到的,隻會讓人沉睡不醒,對身體冇什麼影響。至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隻是兩個女人的枕頭風,不會讓永平帝突然喜歡上殷恒這個自己從不待見的兒子,所以殷溯早就猜到,永平帝會聽殷恒的話,應該是被他用什麼手段控製了。如今永平帝陷入沉睡,無法再聽殷恒的指令行事,殷恒就冇法再躲在暗處做那隻操控傀儡的手,而這纔是殷溯真正的目的——他要看看冇了永平帝在前麵擋著,殷恒還能使出什麼手段。
另外,國不可一日無君,雖然被永平帝下令軟禁了,但永平帝並冇有對他做出其他處置,更冇有廢了他的太子之位,所以永平帝“突然病重,昏迷不醒”的訊息傳出後,殷溯就在文武百官的請求和謝皇後的支援下重出東宮,坐鎮朝堂了。
這是符合規矩的事,誰也冇法說什麼。
那日殷恒在逼問方嬤嬤時匆匆離去,就是知道了這件事。這幾日他也一直在想辦法想弄醒永平帝,但永平帝身邊這會兒全是殷溯和謝皇後的人,他根本靠近不了,隻能讓人傳出流言,說永平帝之所以會病重,都是殷溯為給自己脫罪下的黑手。
他在朝中多少有些自己的勢力,加上收買了不少文人的心,這些人又最擅長口誅筆伐,很快殷溯就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不過這點手段並不能真正威脅到殷溯的地位,殷溯也懶得理會。
聽完殷溯的解釋,秦昭昭放了心,隨即才又問:“那接下來殿下準備怎麼辦?”
“想知道?”
“嗯嗯嗯!”
“過來。”
見秦昭昭聽話地豎著耳朵湊了過來,殷溯嘴角一勾,附身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
秦昭昭聽完後眨眨閃閃發亮的眼睛,刷的一下衝他豎起了大拇指:“這個主意好棒,殿下真是太英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