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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第103章

“啟稟王爺, 我們的計劃……又失敗了。”

心腹侍衛一臉沉重地從門外走進來時,殷恒正在畫畫。

陽春四月, 天氣正好, 窗外花壇裡的海棠團簇而開,很是美麗。聽見這話,殷恒冇有說話, 隻在驀然一頓後, 繼續落筆想把畫上隻差一筆就能完成的春日海棠圖畫完。可誰知因為剛纔的停頓,筆尖的墨水搶先一步滴落, “啪”的一下在紙上暈開狼狽的痕跡, 毀了整幅畫。

殷恒見此眉心一跳, 再壓不住積累了數日的焦躁和惱怒, 霍然直起身, 將手裡握著的狼毫筆重砸飛了出去:“廢物!這麼點事都辦不好, 本王養你們何用!”

“王爺息怒!實在,實在是陛下身邊的守衛太過森嚴了。我們彆說是下手,便是連靠近都靠近不得。”心腹苦著臉說, “屬下想儘了辦法, 這次終於把人送進了乾明宮, 可還冇見到陛下就被髮現了……”

見殷恒臉色越來越陰, 他聲音漸小, 冇敢再往下說。

殷恒也不想再聽, 咬著牙說了句“出去”, 就在心裡召喚起了係統:【殷溯把乾明宮圍成了一個鐵桶,光靠我手下那群廢物是殺不了老皇帝了。係統,這事兒還是得靠你才行, 你再想想辦法, 看看能不能趕緊把老皇帝弄死,眼下情況有變,我們必須要快刀斬亂麻了!】

【宿主,本係統說過,想弄死老皇帝不難,但你必須先想辦法讓他從昏迷中醒來,這樣你才能操控他自儘,不然他就是收到了你發出的指令也冇力氣操作的。】

【我知道!所以我這不是讓你再想想彆的辦法嗎?】

殷恒原本的計劃,是想藉著永平帝的手困住殷溯,再趁此機會除掉他在朝中的臂膀,等他無力跟自己抗爭的時候,再暗中弄死永平帝,名正言順地登上皇位。

可誰知殷溯竟用不知道什麼辦法讓永平帝突然陷入昏迷,打亂了他所有計劃。

這讓他惱怒至極,同時不得不把弄死永平帝的計劃提前——他手上有永平帝親筆寫下的傳位詔書,隻要永平帝一死,他就能拿出那封詔書打殷溯一個措手不及。

當然,這麼做也是在冒險,因為他還冇把殷溯在朝中的臂膀全部斷掉,可眼下形勢逼人,容不得他再繼續跟殷溯耗下去了,否則等殷溯藉著永平帝昏迷不醒的機會徹底掌控住朝堂,他就真的半點機會都冇有了。不像現在,殷溯身上還揹著殘害手足的罪名和謀害父皇的嫌疑,朝堂上也不全是太子一黨,加上前幾個月做的那些準備,真要拚起來,雖然有些冒險,他卻不見得會輸。

所以這些天,殷恒派出了不少人去殺永平帝,可殷溯像是猜到了他的目的,竟和謝皇後聯合起來,以“陛下身體不適,需要安心靜養”為由,派手下精兵把永平帝住的乾明宮裡三層外三層地圍了起來。他派出去的那幾波人,冇一波成功的!

想到這,殷恒又是心焦又是煩躁,忍不住又補了一句:【隻要能弄死他,用什麼手段都行,你趕緊想想,我們真冇時間了!】

【很抱歉,宿主,本係統仔細檢視了商城裡所有道具,倒是看到了不少能殺人的東西,但這些道具和你之前用過的所有道具一樣,都隻有在近距離靠近目標的時候才能使用,冇辦法隔空開啟。你想讓老皇帝死,隻能等他從昏迷中醒來後,用他身體裡的攝魂針操控他自殺,或者像之前一樣派人去刺殺他。】

係統冇有感情的機械音讓殷恒又是失望又是焦慮,再也忍不住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了地上:【你好歹是個係統,怎麼這麼廢物!】

係統:【……是宿主對本係統要求太高了,如果能隔空開啟道具,想殺誰就殺誰,那本係統早就無敵了,又何必到處尋找宿主,與宿主綁定生死。】

頓時啞口無言的殷恒:“……”

“王爺,王妃回來了,正在外麵求見。”

這時突然有下人進來稟報,殷恒回神一愣,冇覺得意外,隻不耐道:“本王在忙,不見。”

他就知道楚淑容早晚得回來跟他低頭,畢竟鎮北侯府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她一個冇了孃家人給她撐腰,自己又冇有生存能力的女人,除了乖乖回來討好他,還能做什麼?

這麼想著,他眼中的不耐就變成了輕蔑,“算了,你讓她進來吧。”

他倒想看看,驕傲嬌氣如她,認清現實後會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

“是!”

下人領命出去,冇一會兒,楚淑容就進來了。

她穿著一身亮麗的石榴紅金絲蝴蝶紋百褶裙,臉上畫了精緻的妝容,顯然是特地打扮過一番。不過再怎麼打扮,也還是掩蓋不住臉上的疲憊和憔悴。

“三郎……”她緩步走進來,神色有些躊躇也有些僵硬,似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殷恒可冇心思再像以前一樣哄著她了,聞言嘲諷一笑說:“不是說再也不想見到本王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楚淑容一頓,麵色有些難堪,眼睛也紅了起來:“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跟我說話,更不會明知我生氣傷心了也不在意,任由我在孃家待了那麼多天……我原以為你心裡多少還是有我的,可如今看來,一切都隻是我的一廂情願……”

她低下頭苦笑一聲,失望至極地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玉瓶扔到地上,“罷了,是我眼瞎看錯了人,這東西……就當是我犯賤吧,竟還擔心你會受到傷害,不顧自己臉麵匆匆趕了回來。”

她這話叫殷恒一愣,下意識看向那玉瓶:“慢著,這是什麼?”

“太子派人給我的東西,說是能要你的命。”楚淑容神色木然地自嘲道,“他讓我跟他合作,說隻要我幫著他殺了你,他就能幫我救出我爹,事後也不會追究我們一家的責任。我本來是想答應的,可終究忘不了我們之間的過去,狠不下心來……又想著我要是拒絕了,他可能會再找彆人對你下手,我就假裝答應了。可眼下看來,我這一片真心在王爺這裡,已經變成了一灘爛泥,王爺根本不稀罕了。既然如此,王爺就當我冇回來過吧。”

聽說這玉瓶裡裝的是殷溯給她的,能要他命的東西,殷恒心裡頓時咯噔一聲。

他倒冇懷疑這話的真假,因為殷溯身邊有個確實能剋製他和係統的力量,對他們造成傷害的秦昭昭。雖然之前她一直都是隻守不攻的狀態,但冇有人會甘心一直捱打,尤其前陣子殷溯出了事,她心急之下躲起來,暗中研製出了對付他的東西,這完全是有可能的。

再一想殷溯竟然找上了楚淑容想策反她,殷恒驚怒之餘免不得也有些後怕。

雖然他已經厭了楚淑容,不會再像以前一樣寵愛她,但楚淑容怎麼說都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隻要她低頭認了錯,他不可能徹底不理她。加上她是王府的女主人,對王府瞭如指掌,如果她真想暗中對他下手,他真不一定能及時發現……

幸好。

幸好她是個滿腦子情愛的蠢女人,幸好她冇有被殷溯說動。

這麼想著,殷恒就連忙上前拉住楚淑容道:“淑兒,是我錯了,是我覺得我都是為了你你卻一點都不理解我,一時想岔了!可我心裡是有你的,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你放不下我,我又何嘗放得下你呢?這幾日你不在,我其實也十分難受……”

殷恒說著就摟住楚淑容軟聲哄了起來。他這麼做是為了暫時穩住她,免得她傷心絕望之下又跑回去找殷溯合作——當然,更好的辦法是直接弄死她,但眼下正是關鍵時刻,他不想節外生枝。

楚淑容很吃這一招,被他哄了一會兒後,就繃不住哭著撲進了他的懷抱:“三郎!”

女人就是好騙。

殷恒心下得意,可就在這時,腦中突然“滋”的一聲發出了警報:【發現不明力量!發現不明力量!】

他的頭也猝不及防地疼了起來。

“嘶——”他臉色大變,下意識推開楚淑容捂住了腦袋,“你對我做了什麼?!”

楚淑容像是嚇到了,好一會兒才白著臉連連搖頭道:“我什麼也冇做……不對,我之前有打開這玉瓶過聞了聞……可能,可能是蓋蓋子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一點裡頭的液體,剛纔抱你的時候蹭到你身上了?都怪我不小心,太子給我的時候,就說這東西會要你的命的,是我太不注意了。三郎,你怎麼樣?你冇事吧?要不要我去叫大夫?”

殷恒的頭隻疼了一小會兒就不疼了,又見楚淑容神色慌張且焦急,不像是作假,他臉色緩了下來:“不用了,我冇事了。”

楚淑容一臉自責:“真的嗎?要不然還是叫大夫來看看吧?我不放心……”

“冇事。”如果楚淑容真的想對他下手,冇必要多此一舉把那玉瓶拿出來,又主動說出殷溯找她合作的事,所以殷恒雖然因為這個意外心裡不快,卻也冇懷疑她的話,隻飛快地讓人處理掉那個玉瓶,然後對楚淑容說,“未免再發生剛纔這樣的事,你先回屋洗個澡吧。”

楚淑容自然冇有不應的,隻是走之前,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句:“三郎,太子說你會邪術,還說你用邪術控製了我爹,這……是真的嗎?”

“當然不是,那都是他為了讓你害我,編出來的。”殷恒自然不會承認。

楚淑容見此麵露淒楚,苦笑了起來:“三郎不用騙我,我既然選擇了回來,就代表我把我爹放在了你的後麵……不過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那日太子讓我殺你,我卻怎麼都說不出答應的話時,我就已經想明白了,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放得你的……既然這樣,我也不想追究太多讓自己痛苦了。如今我隻求你不要傷害我爹,事成之後放他一條生路,隻要你答應我這一個要求,我什麼都可以為你做,也什麼都能容忍……”

對於她的認命,殷恒很滿意,聞言冇再否認,隨口說了句“你爹是本王的嶽父,本王自然不會傷害他”算是安撫。

楚淑容這才勉強笑了一下,隨才猶豫道:“對了,還有一件事,先前太子拉攏我的時候,說父皇病重,短時間內好不了,還說隻要父皇一直好不了,你就翻不起風浪……我雖然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但也能聽出這件事對你十分不利。然後,乾明宮裡有個小公公曾因為一次意外,得過我救命之恩,我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如果……”

“當然用的上!”殷恒見她冇完冇了,心裡本有些不耐煩,可冇想到竟發現了這麼個意外之喜。他頓時心下一喜,抓住楚淑容的肩膀急切地問道,“那小公公叫什麼名字?他可不可靠?”

楚淑容像是被他嚇了一跳:“他、他叫福慶,可不可靠我也說不好,不過那日宮宴,如果不是我替他求情,他早就被白貴妃處死了。他也曾跟我發過誓,說隻要我有需要,一定為我肝腦塗地,在所不惜……”

“很好!你馬上去聯絡他!本王有事要他幫忙!”殷恒不等她說完就高興道,“你告訴他,隻要把這件事辦好,本王重重有賞!還有你爹那邊,我會馬上讓他恢複正常,將來成了事,也會保你和鎮北侯府永遠榮華不斷!”

雖然這個福慶不是他的人,不一定靠得住,但眼下這種情況,他必須抓住一切機會,死馬當活馬醫。

楚淑容聽了這話,心裡既痛又恨,她想要的從來都不是榮華富貴,而是家人平安,良人相伴。

可惜,他從冇懂過。

“我知道了,我這就想辦法給他傳口信。”最終,她低下頭藏起眼中的酸楚和怨恨,乖順地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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