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檸點點頭,拉了下他的衣袖,對著他瞥了眼燈籠,示意他付錢。
奚湛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隨後問賣燈的人:“可有筆墨?”
“有有,公子可是要作畫?”
賣家從桌底拿出筆墨顏料與調色碟,每年都會出現幾個公子為了自己心愛的姑娘畫獨一隻的燈籠,他早有準備。
奚湛左手拿起那盞八角燈籠,轉到空白的一麵,凝視阮檸幾秒後,挑了一支筆鋒稍尖的毛筆勾勒她的輪廓。
期間阮檸隻見淡雅如墨的青年垂著眼眸,麵色清雅平淡,好似喧鬨的世間隻有他這一隅不改寧靜。
描畫好她的眉眼,奚湛蘸了桃色偏紅的顏料,隨意修飾了幾筆後,終於抬起頭,看了阮檸一眼,又低頭看了他的畫一眼後,將燈籠遞給了她。
“初次作畫,不得姑娘神韻,還望姑娘莫要嫌棄。”
“不嫌棄,不嫌棄。”
阮檸眯起眸子,桃花般的綻放的雙唇勾出半月的弧度,小心翼翼的接過八角燈籠,笑嘻嘻的回道。
隻見原本空白的紙麵上出現了一個紅衣姑娘,麵若中秋月,眉若遠山黛,眉心桃花瓣,眼角一抹紅,眸中帶笑意,氣質優雅,風韻全在。
姑娘旁邊還賦了一句詩,是淡粉色的行書,指尖懸浮在那首詩的上方,阮檸默默唸道:
南國有佳人,容華若桃李。
魔教地處南方杻陽山,她也算是南國人,這詩倒也貼切。
“奚湛,這畫甚好。不過,我原以為你會寫人麵桃花相映紅的。”
畢竟此句流傳甚廣,無數人用它稱讚姑娘貌美。
奚湛瞧這小姑娘歡喜的模樣,嘴角不經意也彎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溫溫雅雅的說:“這句不好。”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想起它下麵兩句,阮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旁邊的賣家從側麵瞧見奚湛的畫,臉上笑出了褶子,聲音爽朗:“公子這畫傳神啊!將姑娘美貌都畫上去了。”
阮檸聽了,心中更加歡喜,眉開眼笑,給了奚湛一個眼神,示意他付錢。
奚湛輕瞥了一眼阮檸清澈明亮的眸子,取下腰間墨玉,放在賣家前方的桌上
“可否用此抵債?”
賣家見此墨玉玉質純淨、色澤均勻、細膩滋潤,便知不是凡品,他笑了笑,豪爽的說:“公子快收回去,這玉價格不菲,一個小小的燈籠不值這個價,公子直接拿走送給您身旁這位姑娘。隻求公子留下一副字給我這攤位添添風雅。”
聞言,阮檸拿起筆送到奚湛麵前,“你便寫副字給他吧。”
待奚湛接過筆,阮檸拿回墨玉,取下頭上的玲瓏點翠梅花簪放在桌上,頗為認真地說:“你雖覺得這燈籠不值錢,可我卻覺得它珍貴極了,白白拿走有愧於心。左右這簪子無甚可貴,便贈予你吧”
她剛說完,奚湛也放下了筆,垂眸看她,“走吧。”
身後的賣家,看著桌麵上的梅花簪,小心翼翼的收到懷裡,然後拿起那張墨跡未乾的紙,上書:
卿月花燈徹夜明,吟肩隨處倚傾城。
遠去的阮檸和奚湛並不知道,在他們離開後不久,有一位帶麵紗的白衣女子來到了那個賣家前,一眼就看到了龍章鳳姿的那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