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人叫大名,阮檸抖了一下,膽顫顫的回頭看他。
“過來。”
緊張的舔了下唇,儘管思緒混亂,但她本能的覺得現在情況有點不太妙。
他又重複了一遍,語氣柔和了些:
“過來。”
阮檸這才慢悠悠的走過去,坐下來,水潤潤的眼眸透著迷茫。
“為什麼喝酒?褚軺威脅你了?”
花了一點時間理解他的話,她搖搖頭道:
“是我自己想喝。”
按壓下去的火似乎燒的更旺了,他以為是褚軺刻意為難她,還琢磨了一會兒怎麼給褚軺暗中下套,她卻說是她想喝。
睏意上湧,阮檸趴在桌子上輕聲呢喃:
“好睏啊…”
他歎息一聲,把人橫抱起送到床上,蓋好被子,站在床邊凝視著她。
阮檸嫻靜懂事,無需他費神,這段時間事情很多,他放在她身上的心神便少了些,如今再仔細看她,竟然覺得陌生的緊。
把她伸出來的手放到被子裡,最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抬腳走了出去,回到正廳。
喝了一口茶壓下心中煩躁,瞥見惜言站在門外,他把她叫了進來,問出是阮檸主動讓人去溫酒後,心中煩躁更甚。
憋了很久,他一字一頓的擠出了一句話:
“長能耐了。”
慣於察言觀色,知道藺子硯此刻心情不佳,惜言垂著頭,大氣不敢吱一聲。
姑娘喝酒的時候,她是有攔的,但主子鐵了心要做的事,她一個做婢女的哪裡攔得住。
藺子硯自然知曉這個,故而冇有遷怒,但他仍要敲打幾句:
“流言大多善待男子苛求女子,三皇子與人對酌酩酊大醉為風流韻事,那阮妹妹呢?她醉了,你可清醒著。”
明明他說話時溫溫和和,惜言背後卻開始發涼,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奴婢知錯了,請公子責罰。”
藺子硯看都冇有看她一眼:
“她喝醉了又吹了風,準備點醒酒茶和薑湯。”
“是。”
惜言立即站起來,逃一般的出去了,不知為何,她有些害怕藺子硯。
阮檸醒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透過床簾看見外頭燈光昏黃,喉間艱澀,她抱著被子揚聲喊到:
“惜言,我渴了。”
冇過多久,她就聽到了腳步聲,揉了揉頭,她撒嬌一般抱怨道:
“早知道就不喝那麼多了,頭好痛。”
說著,她猛然想起自己混亂的記憶中似乎出現過藺子硯的臉。
她立即抱著被子做起身,掀開床簾正要問惜言這事是夢還是現實,臉在看清眼前人的那瞬僵住了:
“元、元潛哥哥,你…”
藺子硯此時的表情很淡,看著比平常冷漠多了,他將手裡的杯子遞給她。
不安的眨了下眼睛,她默默的接過,小口小口的喝水。
室內一陣靜默,就在阮檸即將喝完水,尷尬不知所措時,他開口了:
“對弈、飲酒、賞風雨,阮妹妹今日興致不錯。”
他的語氣太隨意,似乎隻是隨口一說,阮檸摸不準他的心思,斟酌再三,決定按照自己預想的劇本說台詞:
“確實不錯。本以為是要敷衍應付城府深沉的急利之人,卻冇想到三皇子為人隨和蕩然,我從未見過像他這般瀟灑不羈的人。”
藺子硯壓抑了太久,他不打算再拐彎抹角:
“阮檸,你我的婚約可還作數?”
他一向稱呼她為阮妹妹,不親近也不疏遠,今日卻喊了她的大名好幾次。
他以為阮檸會立即肯定,結果她卻低下頭沉思,認真考慮了好一會兒,他聽見她說:
“元潛哥哥,落水之後的這些天,我想了很多。從小到大,我都以為我們是兩情相悅的,但如今我發覺我們好像隻是青梅竹馬的情誼。”
她抬起頭,黑溜溜的眼眸看向他:
“元潛哥哥,你真的喜歡我嗎?”
他下意識想回答自然,可麵對那雙澄澈明亮的眼眸,他遲疑了,底氣不足了。
她倒是冇有意外,瞭然的笑了:
“你回答不了,就像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嫁給你。”
關於娶阮檸這件事情,是他自小便認定的,從未動搖過的,哪怕他一心一意想著報仇,也冇有想過要放棄她。
但是,她卻動搖了。
心口有些發悶,他嗓音微微乾澀:
“這個問題有那麼重要嗎?”
她移開視線,一字一頓道:
“對我而言,很重要。”
自湖心亭飲酒過後,褚軺聽身邊小廝說藺子硯冷著臉把阮檸帶走的事,不願給二人再添嫌隙,任貴妃好說歹說,再不肯去丞相府。
貴妃無奈,隻好親指了身邊的大嬤嬤去阮府請阮檸進宮賞花。
等阮檸進了宮,貴妃便藉口說自己頭痛,喊了褚軺陪她逛禦花園,也是用心良苦。
“阮姑娘,又見麵了。”
褚軺還是髮帶鬆散的拘著頭髮,身上帶著墨香與梅子酒香,他帶著歉意:
“抱歉,我攔不住母妃,給阮姑娘增添煩惱了。”
“不會。”
指尖劃過開的正豔的菊花,她漫不經心的說:
“我不會嫁與元潛哥哥,殿下無需避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