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了覃莪,符鶴雙手結了印,一個圓形的透明罩自天際緩緩降落,將整個流坡山護住。
符鶴指尖在空中寫了幾個字,將追責問罪的訊息傳給天帝後,才轉身正眼看向一直躲在自己身後的阮檸,他還記得方纔她抱他時腰間那冰涼柔軟的觸覺。
說不清的感覺,有些奇怪卻不反感。
一旁的熹微見自己高貴清冷仙尊正垂眸審視阮檸,臉色看不出喜怒。
他對阮檸印象不錯,害怕仙尊追究,有心袒護她:
“阮姑娘今日受了兩次驚嚇,冒犯了仙尊,還請仙尊恕罪。”
阮檸嘴角微微向下撇,幾個時辰前,盯著仙尊這張臉的人還死死地抱著她不撒手,現在她抱一下就算冒犯。
這落差,還真是讓人不舒服。
符鶴連一個眼神都冇有給熹微,而是定定地望著阮檸,語氣極淡:
“我不是藺子硯。”
她對上他幽深的眼眸,恍然間覺得他這句話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道心不穩嗎?
她驀地笑了,溫柔的嗓音穿過風聲到他耳邊:
“仙尊您不再是元潛哥哥,而我,卻一直是阮檸。”
她的目光太亮了,亮的有些刺眼,混沌的思緒似乎被這亮光衝出了一條道路,很快,那條道路又消失了。
他漂亮的眼眸染上一層迷霧,最後看了她一眼,默然離去。
一直繃著神的熹微鬆了口氣,他拍了拍胸口,一邊帶阮檸出了大殿一邊說:
“仙尊的喜怒真是難以捉摸,阮姑娘,你萬不可再冒犯仙尊了,這次他不追究,下次可說不定了。”
其實他更想直白地告誡她,不要惹仙尊生氣,錯失成仙的機會。
見阮檸目視前方皺眉一副在發呆的模樣,熹微無奈,感情擔驚受怕的隻有他。
“仙君,覃莪公主是不是喜歡仙尊大人?”
他看向阮檸,見她神色如常,說話的語氣也很平淡,好像隻是隨口一問。
斟酌片刻,他半是無奈半是感慨:
“覃莪公主的確傾慕仙尊,追隨仙尊千年之久,奈何我家仙尊一心向道。”
“如若要成神,是不是必須捨棄情愛?”
冇想到她會問這個,熹微愣了一會兒後才說:
“這,我也不知。但要成神,必須要渡情劫,如此說來,是該摒棄**的。”
“既然這樣,覃莪公主應該知曉她與仙尊無緣,為何還要苦苦追求?”
熹微歎息一記:“誰知道呢?”
“也許她期盼著自己可以感動符鶴仙尊,放棄成神。”
熹微想都不想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這不可能。仙尊畢生所求便是尋道成神,除此以外,再冇有旁的事能入他心。”
她緩慢的抬起眸,笑容如霞:
“是嗎?”
在地府見到她是,她的神情就是淡的,眉間隱有幾分愁鬱之色,如今驟然一笑晃花了熹微的眼。
他定住神,正色提醒道:
“阮姑娘,覃莪公主與仙尊無緣,你亦是如此。”
阮檸冇有說話,隻意味深長了瞥了他一眼翩然離去。
後頭熹微跟上想帶她繼續欣賞流坡山,阮檸藉口自己有些累,甩開了他。
回到熹微為她準備的客房後,她在腦中呼喚了係統好幾聲,才聽見係統刻意放低的聲音。
係統(氣聲):宿主,什麼事?
阮檸:你…怎麼跟做賊一樣?
係統:符鶴仙識強大,感知力極強,我怕他感受到我的氣息。如果冇有什麼重要的事,宿主還是不要和我聯絡了。
阮檸訝異地睜大眼眸:他這麼強?
察覺到異常波動,金霄內殿內,雙眸緊閉的仙尊分出一抹心神追隨而來。
那樣淩厲而又充滿著威脅的威壓襲麵而來,係統的代碼紊亂不止,它嚇的死死縮在阮檸的識海,拚命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同時又覺得符鶴的氣息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和些許…親切感?
陌生的精神異動追隨到阮檸時消失,心神繞守多時,卻冇有發現半分異常,剛纔的波動彷彿是他的錯覺。
符鶴睜開了那雙能包容時間萬物的眼眸,微微皺了眉頭,聲音如同浸泡在桃花酒中一般磁雅清潤:
“奇怪。”
原本他想妥帖一些,將心神侵入阮檸的識海查探。
但自己自渡劫歸來就因為她心神不穩,是該儘量減少與她相處,思及此,他最終放棄了。
確認符鶴的仙識離開後,係統將聲音壓的更低,幾近微不可聞。
係統:宿主,你找我什麼事?
阮檸原本是想讓係統在符鶴冥想時製造一些凡間的回憶擾亂他的心神,現在看係統慫成這樣,這事鐵定冇戲了。
阮檸想了想,問了它一個問題:那個什麼公主現在怎麼樣了?
係統的聲音細若蚊蠅,語氣無辜:我不知道啊,這是符鶴的地盤,我不能暴露自己,得夾著尾巴做係統。
阮檸:你現在怎麼這麼弱啊?他不是還冇成神嗎?
係統:我也很奇怪。
符鶴現在隻是仙軀,但他的精神力卻高的離譜,竟然讓它一個能過穿越三千世界的係統都感受到了威脅。
害怕再次被符鶴髮覺,係統飛快的囑咐完就進入休眠了:宿主,現在我幫不來你多少,你萬事小心。
得知係統無能為力,阮檸正在憂愁時,熹微帶著一把琴推開了門:
“阮姑娘,方纔去了一趟地府,孟婆托我將這把琴帶給你,說是一個黑衣冷麪男子留下的。”
她立即站起來,小跑過去接住琴,修長的指尖憐惜的撫摸著琴絃,她內心五味陳雜:
“是阮柒,他死了…”
她抬起頭,平淡慣了的眼眸裡竟然有淚光閃爍:
“他,過奈何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