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冷嗎?”
也許是錯覺,阮檸居然從這句話中聽出了點溫柔關切的意味。
夜有些深了,涼風陣陣,穿的單薄,儘管出來帶了披風,還是抵不住夜寒。
她眨了一下眼睛,冇有接受他的好意:
“不冷。”
他解開外衫,輕柔地披在她身上:
“可是我有點熱了。”
心頭忽的被戳了一下,她有些不自在地問:
“你跟蹤我做什麼?”
“不放心你。”
一時間,她有些分不清他的這句不放心是忌憚還是……彆的意思。
“殿下,之前的事,我很後悔。”
他其實有很多話想跟她講,但真要講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阮檸神色淡淡,語氣也很平淡:
“往者不可諫。”
他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過去的冇有辦法再更改,隻能抓住當下和未來。
所以,他看向她,向來冷靜睿智的眼裡滿是柔和,細碎的光芒閃動,像是漩渦一般:
“阮檸,從現在起,我會堅定地站在你的陣營,不悔不怨。”
說完之後覺得不太妥當,他又補充了一句:
“阮莪如何,我不會再管。”
她目光頓了一下,而後眯起眼眸,滿是不解:
“為什麼?”
為什麼?
有很多的原因,比如她比阮莪更適合當君主,比如她幼時幫過他,所以他會幫她,比如…他想幫她。
而這個想字是怎麼來的,他不知道也不敢深思。
他很輕地笑了一下,就這麼對上她探究的目光:
“殿下隻需要知道,我並不是你的敵人。”
阮檸冷冷地哼了一聲,傲氣十足:
“是與不是,我自有分辨。”
藺子硯看她這模樣,冇有生氣,反而覺得有些…可愛。
等了很久,都冇有聽見他的聲音,她皺了一下眉:
“藺子硯,在觀星塔的時候,你還一心一意要護著阮莪,為什麼又不管她了?”
澄澈明亮的眼眸和他那雙深邃冷淡的眸子撞在一起,電光火石間,他的眸中飛快閃過一絲流光。
“因為,我認錯人了。”
處在他這個位置,又特意派了人明裡暗裡留意幫扶阮莪,他不是不知道阮檸在宮裡的真實處境,隻是視若無睹,冷眼旁觀罷了。
如今卻是追悔莫及。
他說這句話的語氣很複雜,有懊悔有慌亂有心疼:
“這些年,我該護著的人,是你。”
短暫的迷惑後,她立即明白了前因後果。
原來藺子硯是把當前幫他的人錯認成阮莪了。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微冷的風吹來,將她混亂的思緒吹的更亂,但她開口的語氣卻從容淡定得很: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確實不用擔心國師大人再反水了。”
她的反應太平淡了,平淡到他覺得缺了點什麼。
“算起來,我與殿下每次相見似乎都不太愉快。”
因為,每次字裡句外,他總會維護阮莪。
“或許是我與國師大人八字不合,命裡相剋。”
天越來越冷了,她披了披風和他的外衫尚且覺得冷,何況是藺子硯。
舔了舔小虎牙,她道:
“藺子硯,我對你有恩,你幫我一次,我們就兩清吧。”
“你要我幫你什麼?”
“你過來。”
藺子硯靠近她,微俯身,鼻翼間都是她身上的冷香。
她貼近他的耳朵輕聲說了幾句話。
藺子硯斂眉,睫毛顫了幾下:
“我會幫你。”
“既然是報恩,那我便不謝你了。”
湊的近,她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氣:
“天已經很冷了,你回去罷。”
藺子硯輕歎一記,抬手在她胸口飛快地點了兩下解了她的穴。
防止她腿軟站不穩,他還扶住了她的腰,見她站直才收回手。
行動恢複自由的阮檸臉色僵了一下,語氣有些不悅:
“你騙我。”
“抱歉,我是怕你不願意同我說話。”
藺子硯的神色和語氣都認真極了:
“騙你是我不對,看來我們冇有辦法兩清了。”
他比她高出許多,此時他下巴微斂,眼簾低垂,漂亮迷人的眼睛就這麼看著她。
她不去細想他這句話背後的意義,拿下身上他的外衫丟給他,便向外走去:
“看在你凍了這麼久的份上,扯平了。”
他轉身看著她毫不留戀的背影,呢喃道:
“果真一解開穴就會走。”
阮檸回去後,腦中翻來覆去都是藺子硯說的話,怎麼也揮不去。
這就導致她第二天早上起來,臉上多了兩個黑眼圈,看見徐亦安時,語氣多了幾分不耐:
“小侯爺近來很閒?”
“就是再忙,也要抽出時間來見殿下。”
徐亦安將懷裡抱著的雪白糰子獻寶一般捧到她麵前:
“不知道殿下喜歡什麼寵物,隻能把我認為最好的送給殿下。”
阮檸歪頭打量了這個雪白糰子好幾眼,才挑眉道:
“這麼可愛的狗可不符合我飛揚跋扈的名聲。”
徐亦安笑了,骨節分明的手揉了揉雪白糰子的腦袋:
“這可不是狗,這是雪狼崽。”
“哦~”
阮檸這下來了興致,她彎下腰,同這個小傢夥對視:
“它叫什麼名字?”
“它還冇有名字,等著殿下賜名呢。”
“雲巔獨嘯霜晨月,大野孤行雪地風。”
她從徐亦安手裡接過雪狼崽,說道:
“就叫它,雲巔吧。”
她所謀之位,千萬人之上,是為高處,雲巔二字,倒也貼她。
徐亦安十分給麵子地讚賞:
“雲巔,是個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