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掌中雀36
豫國與燕雲結為同盟的訊息很快就傳到了羌尤的營帳中,而同時送到的還有耶律陀的屍塊。
這些日子收到屍塊恰好可以拚成一截完整的手臂,耶律陀手臂靠近肩部的位置印著一個太陽的標誌,那正是他小時候,由羌尤王耶律大石親自給他印上去的。
羌尤王看著這節手臂,終於相信自己最寵愛的兒子已死的事實,怒得將足有千斤重的石桌一劈兩半,當即決定親自前往阿克薩裡州,勢要在一個月之內攻下宣城,踏平豫國和燕雲!
宣城的平靜在殺死耶律陀的第十五日被打破,急促的戰鼓傳遍了整座城池,狼煙滾滾燃起,直沖天際。如潮水一般的羌尤軍朝宣城湧來,與結為同盟的豫國宣城守備軍和燕雲十萬精銳正麵而戰。
這場仗又足足打了三個月,羌尤雖有羌尤王耶律大石親自領兵,又有蕭允澗裡通外合,但終究還是卻敵不過豫國與燕雲的同盟軍,羌尤節節敗退,逐漸被逼著退回了阿克薩裡州境內,耶律大石更是在戰場上丟了一條手臂。
怕自己跟兒子一樣丟了性命,耶律大石深思熟慮之後,隻留下一支軍隊駐守阿克薩裡州,帶著其他兵將退回了羌尤王城。至此,豫國和羌尤這場為期一年又一個月的戰爭終於徹底的劃上句號。
取勝的訊息很快就傳回了盛京。
豫國皇帝原本並不滿意蕭允承擅自答應與燕雲結盟的決定,但聽聞羌尤完敗,耶律大石灰溜溜的躲回了羌尤王城,皇帝心裡那點懷疑和不滿立即被喜悅給取代,在早朝時,當著文武百官的麵直道了三聲“蕭允承好樣的”,迫不及待地讓人傳遞訊息,要蕭允承十日後率領皇家鐵騎軍返回盛京覆命,接受嘉獎。
而與此同時,羌尤王耶律大石也派出自己年僅十歲的第五子耶律浚,領著羌尤幾名一品文官,來到宣城,打算跟蕭允承一起動身前往盛京議和。
燕雲與豫國結盟,在擊退羌尤時出了不少力,與羌尤議和自然不能缺席,於是燕雲的二皇子景盛便作為代表,也領著幾名武藝高強的大將,決定同蕭允承一起前往盛京。
在動身離去的前一個夜裡,蕭允承特地帶著綿綿再次從西門而出,來到盤田坡的茶棚裡與景盛見麵。
茶棚不知何時又被重新修葺過了,從四麵漏風的茅草屋變成了結實的鬆木屋,整個院子都搭著棚,簷下掛著幾盞燈籠,茶桌旁燒著炭火,上方放著一個鐵壺,正往外咕咚咕咚冒著熱氣。
“此番前往盛京,不僅是要與羌尤議和,還要與豫國皇帝商討你和蕭允承的婚事。”景盛說道,“婚姻大事不能兒戲,你作為聯姻的另一方,定然是要出席的,今夜你必須跟我回營,改回你公主的裝束,明日再同我一起去盛京。”
反正都是要去盛京,景盛自然不願意讓她繼續扮做一個小兵卒日日跟在蕭允承身邊,讓她做那些伺候人的事情,受那樣的委屈。她是燕雲國最尊貴的公主,到了豫國,也要被人高高的捧著纔對。並且他還藏著一點私心,他想著能儘量把兩人分開就把兩人分開,最好豫國皇帝能否了這樁婚事,那樣他就能帶著妹妹回燕雲了。
一言不發就拐跑了他唯一的妹妹,這筆賬早晚有一天他要找蕭允承算的!說完,他惡狠狠地瞪了依靠在茶棚門邊的蕭允承一眼。
蕭允承原本好心讓他們兄妹二人相處,卻冇想到景盛會突然說出這番話。他唇邊雖掛著笑,但是目光已經變得銳利起來。
他知道景盛說得對,但是這段時日他已習慣了日日都有她陪伴在身側,猝不及防要把他們兩人分開,他心裡感到極為不舒服,那讓他感覺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了。他立即把目光轉向背對著他的綿綿,灼灼地注視著她,希望她能像之前那樣堅定地拒絕,然後回到他的身邊。
可是她卻道:“好啊。”
景盛咧開嘴,笑得異常燦爛,並趁綿綿不注意的時候挑釁地朝蕭允承揚了揚眉。蕭允承唇邊的笑意一點一點散儘,隻覺得手腳都變得冰冷了。
綿綿答應了景盛之後,低頭在臉上鼓搗了一會兒,便摘下了罩在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了自己本來的樣貌。把人皮麵具扔到爐子裡燒掉,她道:
“終於可以把這玩意兒拿掉了,我臉上都悶出痘了!”
景盛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笑得無奈又寵溺:“你呀你呀,真會讓人操心。”
似是想起什麼,她回頭看向身後的蕭允承。許久不曾看到她真實的麵貌,這一眼不由得讓蕭允承看癡了。因臉上需要覆著人皮麵具,她臉上未施任何粉黛,在燭火的照映下,卻更顯得肌膚白皙,眼眸靈動,清麗絕倫。
“二皇兄,我與他說幾句話,再隨你回去。”綿綿對景盛說。
景盛不滿地蹙起眉頭,卻也冇有阻攔,點頭道:“去吧。”
綿綿起身朝蕭允承走去,他的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眼睛眨也冇眨過,直到她來到麵前,才恍然驚醒過來,但是心中那種想要把她擁入懷中,找一個地方藏起來的衝動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不等她開口,他便笑了起來,用調侃的語氣道:“小鳥兒,你不是說過,你不論如何都不會走的麼?怎麼又改變主意了?嗯?”但是那沉沉的目光卻昭示了他此刻很不開心,非常不開心。
綿綿冇有察覺他的異樣,有些不解的說道:“我並冇有離開呀,我也是要去盛京的。”突然間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她瞪了他一眼,冇好氣地說:
“我總不能總是以章小天的身份跟著你吧?宣城兵荒馬亂的,冇人注意到我,自然不會懷疑。但回到了盛京,若有人看到你日日跟一個男子那樣親近,你就不怕彆人以為你是、你是……”
“斷袖之癖?”蕭允承挑了挑眉,不以為然道,“你就是擔心這個?”
綿綿道:“當然。”其實她並不是很想跟景盛走,畢竟蕭允澗賊心不死,不知道又會使什麼手段對付蕭允承,她好不容易纔把他的黴運值降下來的,可不想前功儘棄!
但是吧,她若要以“章小天”的身份繼續跟在蕭允承身邊,風險無形中就會變高。宣城都是武將,而盛京多文官,文官裡藏著多少人精啊?萬一暴露了身份,被人拿來做文章,害得蕭允承又增加了黴運值,那她難辭其咎啊!
“若你想,我可以讓你以女子身份繼續跟在我身側,直到你嫁入東宮。”蕭允承柔聲道。
綿綿卻瞪大了眼睛,眼睛裡寫滿了不情願:“你想要給我安排什麼身份?宮女?舞姬?還是侍妾?我不要!我誰都不要做,我要做我自己!”
渣!太渣了!綿綿氣得不行,再也不想跟他多說一句話,立即轉身朝景盛奔去。蕭允承伸手想要抓住她,卻隻來得及摸到她的一片衣角。看到她氣鼓鼓的站在景盛身後,他突然間後悔說出剛纔那番話了。
他隻是不捨得與她分離,想讓她日日都陪在身邊而已。
景盛揚起勝利者的笑容,笑著朝蕭允承拱拱手,道:
“去往盛京的這一路,我兄妹二人便托蕭兄照應了。到了盛京,希望蕭兄不要食言,千萬要記得與燕雲的約定啊。”
握緊拳頭,蕭允承也笑了起來,眼睛注視著綿綿,無比清晰的說:
“景宮羽,隻能是我蕭允承的。”.
與此同時,宣城守備軍大營內,蕭允澗正與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的黑衣人會麵。
“你說什麼?燕雲的公主不在流雲城?那她去了哪裡?”蕭允澗無比震驚,失聲說道。
“外麵都在傳燕雲公主生了病,被接入皇宮修養。但是屬下到燕雲皇宮探過,並未找到燕雲公主的人影。”黑衣人道:“後來屬下潛入公主府探聽了數日,才知曉那公主似是不滿皇帝給她亂點鴛鴦譜,離家出走到江湖上闖蕩了。”
蕭允澗眼睛一亮,從椅子上站起來:“難道說,她不想嫁給蕭允承?好,好,真是天助我也!你再去打聽景宮羽的蹤跡,務必要把她找到,然後將她帶到本王麵前!”
黑衣人道:“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