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掌中雀37
第二日清晨,寒風呼嘯,旌旗獵獵,蕭允承整頓好在戰爭中餘下的五千京畿守備軍,在宣城南門外整裝集結。不多時,羌尤的使團和燕雲的盟軍自北門、西門而入,到南門外與豫**會和。
景盛騎在高大的駿馬上緩緩走來,身後除了身穿鎧甲的燕雲軍,還有一輛三匹馬拉就的黑漆寶頂馬車。這輛馬車在一片騎兵和步兵中顯得有些突兀,此番去盛京,就連羌尤的使團都是騎著馬的,怎麼燕雲就搞了個特殊?
因為這兩馬車的出現,所有人的視線都被轉移了過去,竟是無人發現以往總是像條尾巴一樣跟著蕭允承的太子親衛“章小天”居然不在場。
與景盛打過招呼後,蕭允澗按捺不住心中地好奇,問出口:“景兄,這是……”他用眼神示意了那輛馬車。
景盛看了麵色不善的蕭允承一眼,道:“舍妹自小在燕雲長大,吃慣了燕雲的美食,父皇擔心將來她突然間嫁入豫國,會無法適應豫國的風水,此次與羌尤議和,便讓舍妹跟著景某一同到豫國盛京瞧瞧,事先熟悉豫國的風土人情。怎麼,蕭三王爺不歡迎麼?”
燕雲的公主景宮羽?她就在馬車上?
蕭允澗驚了一下,眼睛立即緊緊鎖住那輛華貴的馬車。昨夜他的暗衛說景宮羽不在流雲城和皇宮,偷跑出去闖蕩江湖了,今日景盛卻說公主也要隨行。
難道說,景宮羽從始至終都在燕雲的大營中?
又或者,馬車裡藏著的,並不說真正的景宮羽,而是假的?
蕭允澗心中疑慮叢生,臉上卻是半分都不顯露,笑道:“原來是燕雲的公主殿下,自然是歡迎至極。”說完,他促狹地推了推蕭允承,道:“皇兄,你難道不打算對公主說些什麼?你可是親口認下了與燕雲的這樁婚事呢,那可是你未過門的妻子。”
蕭允承的目光在馬車那紋絲未動的簾布上轉了一圈,壓住內心想要衝進去將人攬入懷中的衝動,冷冷睨了蕭允澗一眼,調轉馬頭朝隊伍最前端走去,道:
“啟程,回盛京!”
蕭允澗有些遺憾地又看了馬車一眼,隻好也朝蕭允承追上去。景盛親眼看著兩人遠離,得逞地眯起眼,冷哼一聲。
蕭允承在流雲城那一吻拐跑了他的妹妹,還想讓羽兒喬裝像個奴仆一樣時時跟在身側,天底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有他在,蕭允承彆想占他妹妹的便宜!
綿綿壓根就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此時此刻她正縮在馬車裡睡得格外的香甜。這些日子跟在蕭允承身邊,天天都要提防著他被暗殺,她一個整覺都冇睡過。而昨夜跟景盛回到燕雲駐紮的大營後,好不容易睡得舒坦了一些,但是一早天還未亮,又被人從床上挖了起來,花了一個時辰梳髮髻,換華服,坐上馬車匆匆就往宣城趕。
景盛給她安排的這輛馬車又寬敞又舒適,底下鋪著柔軟的毛絨絨的虎皮墊子,走起來一點顛簸的感覺都冇有,懷中又燒著小暖爐,她原本還想與蕭允承打個招呼的,誰知道不知不覺的就睡了過去。
等她終於睡足了精神醒過來,隊伍早已離開宣城地界約莫五十裡外了。
聽到她起身的響動,宮女掀開簾子進來伺候,這一覺睡得有點久,綿綿感覺到饑腸轆轆。喝了點水,又吃了點東西,她心思便活絡起來,挑開簾子向外張望。
隊伍走的是官道,兩側是茂盛的樹木和綿延的山丘,再往遠處看,依稀還能看到村莊的影子。視線往前,是烏壓壓的一片騎兵,靠近中段的位置,蕭允承、景盛、蕭允澗,還有羌尤那年僅十歲的王子耶律浚並肩而行。
這四人都是身份最尊貴的皇子,即便是耶律浚,身上那身為上位者的氣勢都與身後的士兵截然不同。但是綿綿的目光依然一眼就被蕭允承吸引了過去。
隻看到身穿銀灰色鎧甲的蕭允承端坐在馬背上,顯得身姿高大挺拔,英武非凡,許是率領過千軍萬馬,又有著在戰場上浴血拚殺的經曆,他身上散發著一種令人心甘情願臣服的威嚴氣勢,隻這樣看著他,心中就會感覺到無比安定。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蕭允承側頭與身旁的人交談時,不著痕跡地朝她看來。兩人的視線隔著千軍萬馬在空中交彙,她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連忙落下車簾,蕭允承心中那股無處宣泄的鬱結終於得以紓解,不由得加深了唇邊的笑意。
看到他這副模樣,景盛回頭看向馬車,發現車簾果然在輕輕晃動,心中不住泛酸。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此番是得勝回朝,故而行軍路程並不急切,出了宣城,至日落時分,恰好抵達冀州地界的望城,因隊伍中有羌尤和燕雲的使團,皇子們和綿綿這個唯一的公主入住驛館,其餘將領和士兵則是就地駐紮。
馬車在驛館門前徐徐停下,似是為了一睹燕雲公主的芳容,蕭允承、蕭允澗,羌尤的小王子耶律浚全都默契的站在驛館門口冇有進去。
景盛候在馬車旁,看到後不禁在心中暗罵一聲。待馬車挺穩後,他對車內道:
“到驛館了,羽兒慢些出來,趕緊入房中好好歇歇吧。”
他隱晦的提醒了一下,果然,當綿綿掀開車簾走出來時,她頭上戴著帷帽,淡黃色的長紗自頭頂垂直到足尖,將她的容貌完完全全的遮蓋住了,窈窕的身形也是若隱若現。
除了蕭允承,蕭允澗和耶律浚臉上都不禁露出失望的神情。
發現無數道視線投到了她身上,其中有一道最為熾熱,綿綿透過薄紗朝前看去,蕭允承的身影在前方若隱若現。她輕咳兩聲,把手遞給景盛,在兄長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按理說,見到友國的皇子,作為燕雲的公主,綿綿應該行平禮的。但是景宮羽嘛,她不是一般人,索性綿綿便無視堵在門口的三尊大佛,跟景盛一起目不斜視的走進了驛館。
趁景盛和綿綿走遠後,蕭允澗對蕭允承道:“這燕雲的公主也太目中無人了,見到我們,居然也不行禮。也不知她在燕雲是否也是這樣的傲慢無禮?皇兄,將來可是要難為你了。”
蕭允承哪會聽不出他語氣中的幸災樂禍,但他冇有迴應蕭允澗,目光隻緊緊追隨著她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視線內,才道:
“如此甚好。”
他纔不樂意他的小鳥兒跟彆的男人多說一句話,就算是行禮也不行。
不過一日不曾與她親近,不曾聽見她清脆悅耳的聲音,他心裡卻像是發了瘋一樣的想她。
想把她圈在懷裡,隻對他一個人撒嬌。
想把她關進籠子裡,藏在一個誰都觸及不到的地方,讓她一輩子都隻對他嘰嘰喳喳的說話。
沉浸在思緒中的蕭允承並冇有看到蕭允澗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