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頭靠在桌子上,眼前的視線漸漸變清晰,瑾瑜譏誚的嘴角微微揚起,滿目不屑的盯著他。
“都想起來了?”
何蘇白目中一緊,顫手指著她質問,“夏靜已經死了,你是誰,說啊,你到底是誰!”
瑾瑜挑眉,微微咂舌道:“你怎麼還不明白呢,我就是夏靜,夏靜就是我啊。”
細碎的腳步朝他緩緩走近,何蘇白看著那身相同的裝束,雙腿一抖跌坐在地上,全身上下連同牙齒都在打著寒顫。
瑾瑜頓住身子在他麵前蹲下,白皙的小臉上露齒一笑,“何蘇白,既然你不相信,那我們就換種法子,你好好想想,我到底是誰。”
言罷,便張開嘴向他的脖子咬去。
何蘇白身子一僵,猛然間想起先前做的那些噩夢,大叫一聲一把推開瑾瑜,瘋了似的打開門跑出去,腳下一用力重重踹開了瑾瑜的房門。
“不可能,她不會是夏靜,我不相信,這根本就不可能……”
他近乎魔怔的癡癡念著,低頭看了看顫抖的雙手,心上一痛,又想起當初他親手掐死夏靜時的情形,霍地大步走到那堵石牆前,拿起角落裡的鐵榔頭淩空一揮,伴著一聲巨響,牆上赫然冒出一口大洞。
一具腐朽的白骨在滿室揚起的飛塵中跌出來,徑直倒在何蘇白腳邊,枯黃的骨架像一堆石頭,零零散散的摔裂開,何蘇白目中一緊,倏爾跪到地上用榔頭瘋狂的砸著那堆白骨大笑起來。
“死了,你早就死了,一切不過是我幻想出來的幻覺,隻要把這些屍骨也毀了,你就再也不能影響到我,永遠都不可能!”
他不停揮舞著手中的榔頭,看滿地白骨化成粉末隨風揚起,一回過頭,瑾瑜果然已經不在。
“幻覺,都是幻覺,嗬嗬,妄圖找我報仇,我就讓你永無葬身之地。”
何蘇白挑眉,怔怔盯著那堆碎末洋洋自得。
“是嗎?”
一道戲謔的笑聲在這寂靜的屋子裡幽然傳來,何蘇白身子一頓,一雙枯瘦乾癟的手緩緩從他後背襲上來,最後定格在肩膀上。
“蘇白,你忘了嗎?我早就死了,現在隻是一抹慘死的冤魂啊,鬼魂又何懼有冇有葬身之所呢。”
窗外驟然劃過一道閃電,整間屋在瞬間亮起來。
何蘇白顫著身子僵硬的扭過頭,突然間睜大瞳仁驚恐的坐在地上,幽風穿窗而過,靜謐的房間裡赫然又多了一個人!
紅色的長裙蓋著雙腳,一頭長髮垂在胸前擋住了臉,那人嘴中露笑,低低叫著他。
蘇白,蘇白……
他清楚的記得,剛住進這裡時,夏靜興奮的像一個小孩子,拉著他的手不停搖晃,一遍又一遍的叫他:“蘇白,蘇白,我們終於有自己的愛樂窩了,你高興嗎?”
這聲音和語氣,和當時的她一模一樣!
“你,你是誰?”
他顫著嗓音,雙腿抖得厲害,身後的女子卻不理他,隻顧一個勁兒的輕笑,像來自幽冥地獄的女修羅。
“你到底是誰?”
何蘇白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夏靜已經死了近十年,如果不是這段時間頻繁做惡夢,他早已將她忘記,還有那個新來的簡瑾瑜,明明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又為什麼會知道夏靜的事?
而如今站在他背後的女人又是誰,他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鬼魂,儘管他寫了那麼多的靈異小說,可是這種玄虛之學是向來不信的,但偏偏她又出現的如此悄無聲息,難道她,真的不是人?
這麼想著,何蘇白愈發恐懼,在臨近崩潰時,那個女子的笑聲戛然而止,染著黑色指甲油的手慢慢收回,何蘇白想起,夏靜死的那天,她早上剛塗了一款新買的黑色指甲油,還特意舉起手問他好不好看。
女子的頭微微抬起,額前長髮悉率散開。
那張臉!
何蘇白霎時捂住嘴,那根本就不是人的臉,眼睛、鼻子裡都不斷向外流著血,下半張臉更是腫脹不堪,甚至有些畸形,脖子則以一種近乎詭異的姿態扭曲在一起,看起來詭譎異常!
“我的脖子斷了,很難看是不是,你會不會嫌棄我啊?下麵好冷,來陪陪我好不好?”
冰冷的話從女子嘴裡傳出,雙眸卻如寒雪般看著何蘇白。
“啊……”
他再也忍不住大叫出來,眼前驀地一黑,整個人便倒在了地上。
“這就暈了?還真挺冇用的。”
瑾瑜從角落裡走出來,嫌惡的抬腿踢了何蘇白一腳。
夏靜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麵上喜怒無形,“隻是一時受不住刺激昏過去了而已。”
瑾瑜扭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不禁皺眉道:“不行,杜明宇快來了,我們必須速戰速決。”
她走到餐桌前端起上麵的小茶壺,迎頭朝何蘇白潑了滿滿一壺冷水。
冰涼的溫度刺激得何蘇白頓時猛咳一聲,緊閉的雙眼微微張開,他搖搖頭翻身坐起,眼角餘光瞥到一抹豔麗的紅,頓時嚇得又是一聲大叫,是她,剛剛不是做夢,原來真的是她!
“蘇白,你終於醒了,我等了你好久。”
女子聲音陡然一變,陰冷無比,表情比起之前更僵硬許多,彷如提線的木偶一般,月光照耀下,她全身都泛著一種病態的白,如同修羅場上的慘死羅刹,何蘇白突然發現她眼中的血已經斷了,目底卻是黑洞一片,竟連眼珠都冇有!
“小、小靜……”
他哆嗦著,將自己全副武裝在衣服裡,戰戰兢兢的看著她。
“終於想起我了?”
夏靜嗤笑,冇有眼珠的一雙眼睛正對著她,何蘇白被嚇的大腦一片空白,早已冇了神智,不管她說什麼,他就隻顧點頭。
“你想不想我?我很想你,從以前到現在,從來都冇有停止過。”夏靜看向何蘇白,聲音乾涸。
何蘇白抖著肩膀抱住頭,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強迫自己不聽。
“不,我不想你,從你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訴自己不值得,知道嗎,你根本就不配得到我的愛,所以,我怎會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