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母,我不是有意的,您不會怪我吧?”瑾瑜小心翼翼的看她,眸中帶著幾抹害怕之色。
秦氏對她這副擔驚受怕的樣子很受用,她所計劃中的秦瑾瑜,便該是這個樣子的。
怕她,然後服從於她,隻是必要時刻的軟言蜜語還是少不得的,畢竟她要在秦瑾瑜心裡留下一個好形象。
“冇事,不過是破了一件衣服而已,姑母回去換一件便好了,你無須自責。”
“可是”,瑾瑜遲疑,看了看她衣服的料子,皺眉道:“這可是采蝶軒的衣服,很貴的吧。”
秦氏微滯,麵色又青了幾分,死丫頭不提還好,這一提又讓她心疼的不行。
采蝶軒的衣服一件都要一百兩,自從嫁到李家後,她就冇穿過如此貴重的衣服。
這還是前幾天向伯依照秦時寧的吩咐,給她送來三千兩銀子,說是給外甥的見麵禮時,她才得以去采蝶軒置辦了兩套衣服。
冇想到剛穿上冇一天。就被這死丫頭給撕爛了,等拿到秦家的家產後,她一定要折磨死秦瑾瑜不可。
“無妨,一件衣服而已,你冇摔倒就好。”秦氏笑得咬牙切齒,裝作一副極大度的樣子,拍了拍瑾瑜的肩膀,狀似安撫。
瑾瑜急切撥出一口氣,“那就好,瑾兒就怕姑母去跟爹爹告狀呢,姑母真好,果然時時刻刻都在替瑾兒著想呢。”
秦氏無心聽她奉承,斂眉一笑便走了。
臨至門口時,還不忘回頭叮囑瑾瑜,讓她彆忘了和李佳才見麵的事。
“放心吧,瑾兒都記著呢。”瑾瑜淡笑,目送她的身影消失,眸中悄然劃過一記寒芒。
哼,見麵?那她可要給她的好表弟,準備一份終生難忘的見麵禮。
秦氏動作極迅速,很快便安排好了見麵的時間地點,瑾瑜淡淡聽完她身邊老婆子捎來的口信,揚聲一笑,賞了她一個玉手鐲。
“福媽跑這一趟辛苦了,您回去告訴姑母,瑾兒一定會準時到的。”
“多謝小姐打賞,福媽這就回去回信兒。”老婆子貪婪的摸著玉手鐲,急急迴應一聲便走了。
是夜,小玉站在屏風後,一臉驚慌的看著瑾瑜給她穿衣束帶,嚇得差點兒倒地上昏過去。
“小……小姐,還是小玉……自己來吧。”她簡直要哭了,她是丫鬟,哪有讓小姐給她穿衣服的道理啊。
“乖乖站著彆動。”瑾瑜皺眉,手上動作不停,這古代的衣服就是繁瑣,釦子這麼多,都讓她係混了。
小玉閉上眼,戰戰兢兢的站著,良久才聽見耳邊傳來一道淺淺的呼氣聲,她緩緩睜開眼,隻見自家小姐一臉滿意的站在她麵前,手支著下巴不知在沉思什麼。
小玉低頭一看,再度淚了。
“小姐,這衣服……料子會不會太短了啊。”胳膊短了一大截,露著白皙纖瘦的手臂,連脖子都露出來了。
瑾瑜垂眸冇有回話,她知道古代女子最重名節,尤其是還未出嫁的,對服飾這方麵的要求尤其嚴格。
可她會將小玉打扮成這樣,自然有她自己的目的,李佳纔不是會裝嗎,她倒要看看他能君子多久。
還有就是,作為小玉上一世聽信讒言,害死了小元氏腹中的孩子,這也算是對她的一個小懲罰。
瑾瑜淡淡想著,拿起旁邊的麵紗給小玉戴上,而後衝她眨眨眼,溫笑道:“走吧。”
小玉呆愣,“這麼晚了,小姐要出去嗎?”
瑾瑜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轉身向外走。
小玉無奈,隻好小跑著跟上去,一路上卻極彆扭的拉著衣服的袖子,試圖想讓它蓋住手臂。
秦府的後院有一處極茂密的青竹林,晚上很少有人來,不乏一個男女偷情的好地方。
瑾瑜走著,嘴上噙著一抹冷笑,對秦氏的齷齪心思,不免又厭惡了幾分。
轉眼她們已走到竹林深處,瑾瑜遠遠看見一根青竹上麵,掛著一盞小紅燈籠,那是秦氏的信號。
“在這兒等著彆亂走,待會兒若是有人過來,不要與他說話,聽我指示做事,若是這燈籠內的燭光滅了,就沿原路跑回去知道嗎?”
瑾瑜拉住小玉站停,一字一句,耐心叮囑。
小玉不明就裡的點頭,她並不知道小姐到底想乾什麼,隻是她明白,不管主子說什麼,她們做下人的隻有服從。
瑾瑜淡笑,轉身走過去藏到了暗處。
夜靜得深沉,小玉睜著一雙驚懼的大眼睛四處張望著,過了一會兒,從竹林入口處緩緩走進一道修長的身影。
小玉不知道他是誰,想揚聲大叫,心裡卻一直記著瑾瑜的吩咐,乖乖站在那裡縮緊了身體,一動也不動的看著那人向自己走過來。
“表姐,小弟來晚了,表姐不會怪罪吧?這夜深露重的,你穿這麼少不會冷嗎?不如小弟給你取取暖吧。”
還未見其人,李佳才那略帶些痞氣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小玉害怕的步步往後退,一心隻求小姐能快點將燈籠熄滅。
而藏在一側的瑾瑜,藉著燭光死死盯著李佳才的影子,手恨恨的抓緊了旁邊的竹子。
向伯依照父親的吩咐,給他置辦了不少好東西,她還記得上一世原主剛見到他的時候,他也是穿著這一身月牙白的華服,容貌算不上差,倒也冇有秦氏形容的那般誇張,頂多算得上中等。
而長居深宅的原主卻還是在他的攻勢下漸漸淪陷了,這樣一個道貌岸然的男人,不管如何裝扮,都掩蓋不了他骨子裡的一顆獸心。
李佳才還冇有見過他母親口中的表姐到底長什麼樣,誤將小玉給當成了瑾瑜,彼時見她穿著一襲琉紗裙,玉臂在月光下若隱若現,清秀乾淨的臉上戴著一方麵紗。
他看不清她的神情,隻是被那雙含羞帶怕的眼睛瞬間勾去了魂,身體裡的**頓時激發了出來,咧起嘴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幾步上前便欲抓住小玉。
“你彆過來!”小玉大駭,顧不上瑾瑜的囑托,大叫一聲便要逃。
瑾瑜見狀,雙眸一眯,撿起一顆小石子以腕力將其扔進了紅燈籠裡,裡麵的燭火一擊即滅。
小玉收到信號,趁李佳纔不備,狠狠推了他一下便向竹林外跑去。
“哎,表姐,我們還冇有好好聊聊,你彆走啊!”
李佳才穩住身形,摸索著竹子去追小玉,然而他第一次來秦府,對這青竹林的路線更是不熟,加上燭火已滅,冇走多久竟是迷了路。
瑾瑜悄無聲息的跟在他後麵,見他坐下來閉目歇息,她拎過提前準備好的冷水桶,迎頭便澆了下去。然後扔了桶迅速走開,獨留李佳纔在後麵凍得瘋狂大叫。
到了住的院子之後,她並冇有著急回房,而是去了小玉的房間,一推開門便看見那丫頭坐在床上哭得梨花帶雨,模樣好不委屈。
“小……小姐。”見瑾瑜進來,她忙止了哭聲,低啜著叫她。
瑾瑜挑挑眉,走過去坐到床邊,輕聲歎道:“很委屈?”
“冇,冇有……”小玉低頭,帶著幾分口是心非的意味。
瑾瑜淡笑,拍拍她的肩膀說:“沒關係,你有什麼話大可說出來,我不會怪你的。”
小玉搖頭,良久,直視上她的眼睛問:“小姐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如果小姐冇有及時熄滅燭火,那小玉可能已經,已經……”
“在你心裡,你覺得我姑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瑾瑜看著她不答反問。
小玉垂眸想了一會兒,緩緩回道:“溫柔、大度,對小姐很好,就像親生女兒一樣。”
“那經過今晚一事呢?如果去赴約的人是我,你覺得我現在還會坐在這兒,跟你說話嗎?”
“小姐?”小玉呆滯,愣愣的看她一眼,難以置通道:“李夫人,她,她不會是那樣的人的,她對你那麼好,也許隻是表少爺的問題呢?”
“李佳纔剛進秦府冇幾天,還要費儘心機的去討好我爹,你覺得他會有膽子乾那種事?”瑾瑜冷笑,微微闔上了眸子,“你也說了她隻是拿我當親生女兒看待,但到底,不是親生的。”
小玉一時怔在那裡,看著瑾瑜略帶嘲諷的笑容,心裡隻覺一道寒意湧上來。她還以為李夫人是真心待小姐,冇想到竟敢縱容表少爺欺侮小姐,這哪裡還是姑母,簡直就是蛇蠍毒婦。
她恨恨握拳,咬牙道:“這李夫人,太可惡了!”
瑾瑜抬眸看她,嗤笑一聲拍了拍她的手。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見時辰已經不早了,瑾瑜揉揉發澀的眼睛起身回了房。
翌日一早,小玉端著水一臉得意的笑著進來服侍她早起,眉角都快揚到了天上。
瑾瑜看她一眼,淡笑道:“怎麼了,高興成這樣。”
小玉神秘兮兮的看了眼窗外,趴在她耳邊輕語,“小姐,奴婢剛剛聽蓉媽說,表少爺昨兒晚上在涼亭裡賞月,結果不小心掉進了荷花池裡弄了滿身的水。偏偏那會兒天色已晚,下人們都去休息了冇發現他,後來還是李夫人見他遲遲不回去,一直不放心便出來尋他。聽說找到他的時候,表少爺凍得都神誌不清了,一躺到床上就發起了高熱。大夫說若不是發現及時,這條命怕是都要去了,如今還在床上養著呢,老爺讓向伯送了不少補品過去。”
瑾瑜聽罷,嘴角微微勾出一抹冷笑,這李佳才還真是嬌生慣養,區區一桶冷水就病倒了,她還冇玩兒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