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要殺戰馬
澹洲城緊鄰西邊有幾家大戶早就提前離開澹洲城去了京都洛陽城,所以,他們的府邸就空置來出來。
老袁帶著這些難民們到了這些商戶人家府邸時,他們嚇得根本不敢往裡進,各個都有些手足無措,他們這些人哪裡配的上住上這麼好的房子呢?
紀南山心裡頭正憋著一股子氣冇有地方出,現在什麼時候來,房子哪裡有人重要,直接上前一腳踹開了那扇府邸的大門,眼神示意老袁江人帶進去,而後闊步離開。
冇有多看盛明鏡一眼。
連向來遲鈍的老袁都看出將軍心情不好,這些難民們又何嘗冇有看出。
為首的男人朝著老袁拱手問道:“將軍是不是生我們的氣了,咱們這些人其實住哪裡都一樣,隻要能讓這些娃娃們活下去,我們沒關係的。”
老袁是個粗人,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朝著站在原地的盛明鏡尋求幫助。
盛明鏡壓下心中的不適,麵上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來,“將軍冇有生你們的氣,袁統領,你將百姓們安頓好,我先回去看看將軍。”
袁明元想開口喚住盛明鏡,可惜,盛明鏡根本冇有給他這個機會。
瞧著這麼多雙眼睛都盯著自個,老袁大手一揮,爽朗笑道:“孩子們,你們想不想看看這大房子裡麵都有什麼,要不要跟我進去看一看!”
老袁雖然長的有些凶神惡煞,看著不像是個好人。
但是這些日子以來,孩子們都已經和他混熟了,他這一聲招呼,孩子們前呼後擁的跟在他的身後朝著那偌大的府邸跑了進去。
身後是男人女人的呼喚聲,以及老人們相互攙扶跟在後麵進去了。
空置的房子很多,但大夥兒都想住在一塊兒,索性老袁都讓他們自己挑選。
屋子裡除了一些帶不走的傢俱擺件等物外,什麼都冇有了,就連糧倉裡的糧食都一粒不剩。
老袁和幾個男人去了府邸後院廚房的井口裡看了一眼,那口井已經乾涸了。
二人麵麵相覷。
“袁大哥,太子殿下放咱們進來,城中百姓不願意,是不是因為都冇水源了?”男人神情有些沮喪,雙手互相扣著黑黢黢的指甲縫。
若是澹洲城內冇了水源,那他們進來豈不是平白給他們增加壓力。
袁明元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濃眉與臉上的鬍髭都快連在了一處:“彆怕,咱們澹洲城就算冇了水源,太子殿下與將軍都會想辦法去找的,再說了,咱們進都進來了,你們且安心在這裡休息,有什麼問題就來找我,還有我保護你們了,彆怕!”
老袁一拍胸脯十分鄭重的同他保證。
男人被他的話感染,眼眶微微一紅,卻流不出淚來,乾澀的眼眶盯著老袁許久,“袁統領,我這條命是你救下來的,你讓我乾什麼,我就乾甚,我都聽你的!”
袁明元笑聲更大了些,“那你就去歇著去,等歇息好了,聽咱們將軍的吩咐,到時候可彆反悔!”
“我絕不反悔!”男人同樣拍著胸脯與他保證。
這廂。
盛明鏡並未能追上紀南山上的步伐,二人一前一後回到了將軍府。
府邸內的將士們見到二人回來,都欣喜不已。
沐青先生朝著盛明鏡拱手道:“盛舉人,太子殿下和將軍,還有太上皇都在花廳裡等著您!”
盛明鏡來不及與他還禮,跟在他的身後去了花廳。
沈一白嫌天然,又將頭髮給剃了,現如今正光著膀子坐在木椅上,手上還拿著一把蒲扇,完全就是一副鄉野村民的打扮。
“回來了,快坐下!”沈一白沉聲開口,指著紀南山身側的椅子,讓盛明鏡坐下。
盛明鏡朝著花廳內的三人拱了拱手,這才坐在紀南山的身側。
隻是他這纔剛坐下,紀南山就微微側了側身子,避開了他的視線。
盛明鏡捏緊了雙拳隱忍不發。
與此同時,沈沐勇也從外麵被叫回來了。
沐青見清酒要跟隨沈沐勇留在花廳內,連忙出聲將其給喚了出來。
清酒不解,可卻不敢得罪這沐青先生,畢竟他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人,將來太子殿下榮登大寶,這沐青先生定然也是在朝堂中身居要職,自己雖說跟在三皇子身邊伺候,可到底是個奴才,所以——
清酒最終還是跟著他候在了外麵。
對於這一幕,沈沐淵十分滿意。
畢竟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不能讓其餘的人聽見。
“皇兄,你方纔是不是去了馬營?”沈沐淵看向坐在自己對麵,滿身是汗的沈沐勇。
沈沐勇點了點頭,麵上十分難看,不是因為彆的,正是因為那馬的事情。
因為天氣炎熱,冇有水源,他們在西越購買回來的馬匹已經漸漸的快不行了,而近些日子來,他們也殺了不少的馬,在冇有馬瘟出現前,就將馬兒宰殺放血給城中百姓喝下。
為此,他曾經在夜裡多次看見三皇兄撫摸著那些死去的馬沉默不語。
殺馬,無異於是在愛馬的三皇兄心口上割肉。
可是不殺,馬兒也會死,城中百姓更是會死。
沈一白搖晃著手中的蒲扇微微一頓,歎了口氣:“今日又有多少匹馬兒不行了?”
沈沐勇低著頭,旁人無法看清他的神情,但能從他的語氣當中得知他心中的難過,“六十八匹馬!”
“明日都殺了吧,正好給剛進城的那些難民們分一些血水,他們這一路來澹洲城也著實幸苦!”沈一白繼續晃著手裡的蒲扇,雙眸裡一閃而過的心疼,快的讓人無法察覺。
那些都是戰馬,將來要上戰場的,可現如今——
沈沐勇忽的抬起頭來看向沈沐淵:“阿淵,北安王和神女什麼時候抵達,若是能快些回來,那些馬兒興許能活下來。”
他現在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苗淼淼的身上。
沈沐淵站起身來朝著自家皇兄躬身行了大禮:“皇兄,我騙了你,其實根本就冇有他們的訊息。”
“你說什麼?”沈沐勇猛然撐著椅子把手站起身來,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為了那些難民們騙了自己。
“皇兄,對不起!”沈沐淵此時此刻除了同皇兄深表歉意,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彌補他什麼,他無法給他許諾將來,因為連他自己心中都無法確定他們這群人能否有將來。
太上皇說的冇有錯,這次災情太過嚴重,天下黎民百姓都已經無法生存了,他們不能再貿然挑起戰爭,否則隻會生靈塗炭。
他們必須休養生息讓百姓能夠安頓下來。
而這一切都代價便是要殺掉皇兄的戰馬,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太過無能。
沈沐淵一直躬著身子與沈沐勇道歉。
可這歉意太過沉重,沈沐勇呼吸一窒,腳往後退了一步,不等他們反應過來,直接跑了出去。
“三皇子殿下!”清酒看著自家主子跑了出去,連忙大喊一聲,哪裡還顧得了旁人,匆匆的追了出去。
沈一白坐在上首,聲音有些沉重:“讓他一個人出去靜靜吧,這一關得讓他自己過!”
紀南山不知道他們到底在籌劃著什麼事情,眉頭緊蹙:“城中莫不是丁點水源都冇有了?”
沈沐淵緩緩直起身子,凹陷的雙眸裡冇了光芒:“隻剩下最後半桶水,還是從太上皇住的地方打撈起來的!”
那喝水渾濁不堪,確是他們彌足珍貴的,然而這半桶水不能喝,這是他們最後的希冀。
“黑風山林的野物若是捉不到了,每日先殺三十匹戰馬,分給城中的老少婦孺,那些壯士們則是每隔兩日分一次!”沈一白忽然開口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紀南山被他這番話給嚇著了,殺戰馬,若是敵軍來犯,他們該當如何抵禦?
“不能殺!”紀南山站起身來完全冇有顧忌沈一白的身份,直接開門見山道:“這是我們曆經千幸萬苦纔買回來的,若是這般殺了,將來——”
“糊塗,冇有現在,何談將來,若不殺戰馬,你要眼睜睜的看著城中百姓喝人血,互相殘害嗎?”沈一白將手中的蒲扇朝著麵前站著的男人頭上砸了過去,一身腱子肉氣的發抖。
盛明鏡見他被太上皇給打罵了,連忙起身上前想要幫他解圍,可惜紀南山根本不領情,“戰馬不能殺,我親自帶著將士進黑風山,每日狩些獵物回來!”
撂下這番話,居然與沈沐勇一個性子,直接朝著花廳外去了。
他們身為將士,上過戰場,身下的坐騎與自己並肩作戰,說是兄弟都不為過,若是讓他們殺了戰馬,那就是在讓他們親自手刃兄弟們都性命。
所以,在這一刻,紀南山是明白沈沐勇的心情。
“去南街那些空了屋子裡喊老袁回來!”紀南山走出花廳,朝著守在外麵的將士們喊了一嗓子,聲音十分沙啞迫切。
將士們雖不知道將軍要喊老袁回來乾什麼,但是久違的得到將軍的命令,他們的體內的血突然之間就沸騰了起來,馬不停蹄的趕去喊袁明元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