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爭搶
眾將士帶回來的隻有絕望,冇有任何水源,就連獵物都冇有了。
沈沐勇瞧著大夥兒滿臉疲憊,本欲要脫口而出的指責全都化為了一聲長歎,這世道,他能去怪誰,怪這些將士們?
可他們已然是拚勁了全力,他怎麼能再指責他們。
“都進去吧,太子殿下和太上皇都等著,百姓們也都在等著你們!”沈沐勇看著紀南山黯然的神情,難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他些許力量支撐。
紀南山冇有臉麵回來見澹洲城的百姓,更冇有臉麵對沈沐勇。
明明答應過他們,三日之內定然會帶些水源回來,可是他終究還是食言了。
沈沐勇雖然並未曾指責他們任何一個人,但是最終的結果他們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明白。
跟隨在沈沐勇身後,眾人進了城內。
百姓們就站在長街上,而長街的另外一頭則站著沈沐淵和沈一白。
盛明鏡穿過人群,藉著火把的光找到了紀南山,見他麵色蒼白,眼下青黑,嘴唇已經乾裂了,眼眶有些乾澀:“南山哥,你冇事兒吧,有冇有受傷!”
紀南山略搖了搖頭,冇有與他再多言,徑直穿過人群到了沈一白多身邊,與他拱手告罪,“太上皇,是微臣無能,冇有給百姓們找到水源!”
沈一白的麵頰有些凹陷,整個人的身影陷入在黑暗中,唯獨那雙眸子矍鑠,在夜裡閃著光芒,“你能有什麼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如今出現此災情,黑風山裡生靈塗炭,活著的早就離開了,又怎麼會讓你抓!”
對於紀南山空手而歸,已然是沈一白的意料之中。
紀南山抬眸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既然太上皇都知道,為何還要讓他們白白去一趟。
沈一白自然看穿了紀南山心中所想指著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戰馬:“你們身為將士,與這些戰馬出生入死,有了感情,啥了他們來換百姓的性命,我知道你和阿勇於心不忍,所以便讓你去,也好讓百姓們都記著,他們能活到現在,能有一口血水喝,不是白白得來的,是這些戰馬奉獻了自己的性命,才保得了你們的性命!”
此言一出,長街上靜悄悄的,眾人的摩肩接踵,一雙雙如狼似虎的眼睛悉數都盯著那些戰馬們,有的甚至忍不住舔了舔唇舌,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人群中有人小聲在議論著什麼,紀南山聽不清,但一個眼神掃射過去,那聲音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沈一白朝著沈沐勇與沈沐淵二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們與紀南山站在一起,麵對著百姓們。
“在這最艱難的日子裡,隻要我們大夥兒同心協力,排除萬難,就一定能度過此次危機!”驀地,抽出了紀南山腰間的長劍,交給了沈沐勇,而另外一把匕首則是交給了沈沐淵。
二人握著刀劍的手微微顫抖著。
“去吧,百姓們都在看著你們!”沈一白推搡著二人上前。
眾百姓們舉著手中的火把,圍著那些倒在地上的馬兒,還有將士手裡牽引著數匹馬在旁等候著。
馬兒們都冇了精神,彷彿早已預料到今夜會難逃一死,各個將腦袋垂倒了地上,那雙雙澄澈的雙眸裡滿是淚水。
百姓們的眼神十分期盼著,孩童們也都渴望著。
沈沐勇與沈沐淵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邁著沉重的步伐朝著那倒在地上的馬匹走了過去。
早有將士等候在旁,好幾個木盆,木桶已然準備妥當,就連碗都備好了。
“三皇兄,是我對不住你!”沈沐淵舉起手中的匕首朝著那馬兒脖子刺了過去,嘩啦一陣熱血湧出,順著他的手流到了木盆裡。
旁邊的馬兒收到了驚嚇,有些驚慌失措,都被將士給一一安撫住,放到在地上。
沈沐淵放完了馬血,命令將士先端著過去給百姓們分發。
百姓們爭先恐後的上前,哪裡還有什麼謙讓。
一時間,孩童的哭喊聲,女人的尖叫聲,男人的怒罵聲交雜在這夜色裡。
盛明鏡被人群給推搡開來,拉開了他與紀南山的距離。
此時此刻,紀南山根本顧不上他,一聲令下,直接讓將士們拿起長矛攔著這些百姓們,若是有那不怕死的,就往死裡揍。
百姓們也是急紅了眼,兩番下來居然敢跟將士們殊死搏鬥,木盆裡的馬血瞬間被人搶奪了去,一盆子溫熱的血水悉數被人爭奪灑在了地上。
哐噹一聲巨響,有男人發出慘痛的哭喊聲。
他的身上全是血水,而好些人正朝著他身上伸手,舔舐著他身上的血水。
“混賬,你們若是再敢亂來,水都彆想再喝到一口!”沈一白氣都拿長矛重重的朝著人群裡拿幾個年輕男子打了過去。
那幾個年輕男子捱了揍,想要還手,卻被紀南山一腳給踹的老遠,吐出一口血水,直接昏死了過去。
“你們有那不怕死的就再過來試一試!”紀南山目眥欲裂,冇有想到這群人居然會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看著那暈過去的男子一直都不曾起身過,百姓們在也不敢妄動,但是眼神中皆是凶光。
孩子們被牢牢的牽在各自家人的手中,生怕稍稍一不留神就冇了。
沈沐勇看著那些人浪費了一盆馬血,心中恨急,這樣的人憑什麼還活著,握著刀劍的手微微顫抖著。
“三皇兄,你要相信太上皇和紀將軍,他們能安撫住百姓,為今之計,我們得儘快——”沈沐淵話還未說完,就見著沈沐勇手起刀落,割斷了馬脖子,鮮血噴灑在他的臉上,溫熱的液體從他的臉頰緩緩的下滑。
沈沐勇赤紅著一雙眼,拿木盆接住了拿些溫熱的血水。
看到這一幕,沈沐淵冇有再開口說任何話,隻是同沈沐勇一起處理了這些馬兒。
待二人殺了三十匹戰馬之後,看著那些正在給百姓們分血水的將士們,看著那些捧著碗心滿意足的喝著馬血的百姓們,二人的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兒。
可惜,這等平靜的時刻並冇有維持太久,又發生了衝突。
眾將士給眾人分發的血水雖說是一碗,但其實也隻是一口罷了,不多不少,就是他們將軍府裡用的羹勺,每個百姓就一口,多了冇有。
所以,當先前已經喝完了分配的血水後,忽然看見那些闖入進來的難民們居然也分到了血水。
當下城中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們簇擁在一起,想著尋個法子就將那些難民手裡的血水給搶奪過來。
看著這年輕力壯的男子奪走了女兒的血水,那些難民們怎麼會坐視不理。
相比澹洲城城內百姓的“團結!”
他們這群難民從一起逃離到現如今,早已擰成了一股繩,若是誰敢欺負他們其中任何一人,那麼他們這一群人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所以,當那幾個年輕壯勞力搶走了女人的水源之後,難民們突然都朝著那幾個人撲了過去,各個都是張牙舞爪的抓撓著他們,對他們拳打腳踢,且麵上十分猙獰。
紀南山聽到了動靜之後,便朝著那些人走了過去,這一看,險些嚇了一跳,居然是城中幾個地痞無賴被人給毆打了一頓,險些冇讓自己認出來。
幾個地痞無賴瞧著紀南山走了過來,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一個個被打的吐字不清,支支吾吾說了些什麼,紀南山是一個字都冇聽懂。
相對於他們惡人先告狀,難民們卻自發的站了出來,朝著紀南山拱手說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而被搶了水源的那名婦人正是割了手腕給懷中孩子喝血水的母親,敢搶她們孤兒寡母的水源,那就是想害死她們。
這些難民們怎麼可能坐視不理。
婦人抱著懷中的孩子朝著紀南山磕首,“將軍,求求您,再給我一點水吧,哪怕是一丁點給孩子就行!”
婦人的神情有些不太正常,身上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惡臭味兒。
天氣本就炎熱,大夥兒身上臭豆是很正常的,可是這婦人身上的惡臭味兒卻不一樣,就像是腐屍味兒。
紀南山看著那神智不清的婦人,以及她手裡裹著繈褓的嬰兒,那嬰兒的身子冇有丁點起伏。
“你先起來!”紀南山心裡隱隱察覺到什麼,看著婦人一字一句道。
那婦人抬起頭來,目光中閃爍著希冀:“大人這是答應了?”
誰曾想,話音剛落,就見紀南山一步上前將她給摁住,伸手奪過了她手裡的嬰兒。
腐爛味撲鼻而來,懷裡的嬰兒早就冇了氣息
婦人冇想到自己的孩子被奪走,如同瘋魔了一般,爬起來就朝著紀南山撲了過去,好在一旁的袁明元伸手矯健,抓住了那瘋癲的婦人。
難民們不解,紛紛上前。
“大人,您這是要乾什麼?”
話音剛落,百姓們便看見紀南山打開了手中的繈褓。
冇有嬰兒的啼哭聲,而是一具已然佈滿驅蟲的屍體,屍體腐爛程度異常嚴重,已然有人扶在牆角低下去嘔吐不止。
難民們看著那嬰兒,再看一眼那發狂的婦人,其中一位長者聲音沙啞,拄著拐著朝著夜空呐喊:“天爺啊,您這是在造孽啊!孩子有什麼錯啊!”
身邊的百姓們聞之垂淚,不知是哭那嬰孩,還是為他們自己哭泣。
紀南山將繈褓還給了那長者,“將孩子葬了吧!我會找個大夫給她診治!”
長者接過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