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還未醒,夫人吩咐張管家去查的事,已經查出來了,是張姑娘給小王爺下了毒!真是好歹毒的心。”
菀雨梨心下一跳,忙起身道:“王爺呢?”
翌日。
菀雨梨一醒來,便問珍珠,“我怎的到這兒來了?小王爺如何了?”
“張姑娘交不出解藥,但禁不住拷問,已交代出小王爺若是三日內不服解藥,便會身亡,王爺已命人備下馬車,正要去尋她求藥的那位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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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晚風泛著涼意,丫鬟打起簾子,蕭清河走進來時,帶起的風吹得水青紗帳輕輕飄動。
“是。”荷香愣了愣,低聲道,“夫人對小王爺,還是很上心的。”
蕭清河眸色難測,又站了半晌,才抿了抿唇,“本王知道了。”
伏在床邊睡著的菀雨梨蹙了蹙眉尖,她的指尖還被蕭玉宸拉著,兩人睡得懵然不知。
“她一直在這守著?”蕭清河盯著菀雨梨白皙漂亮的側臉看了一會兒,問身邊的丫鬟荷香。
她放柔聲音,在他身上拍著,“小王爺,放心吧,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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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蕭清河鬆手,把蕭玉宸放到她懷裡,又盯了她半天,見她動作始終輕柔和緩,碧眸中蘊著淡淡的擔憂之意,他譏誚地勾了勾唇角,“本王竟不知,你何時這麼疼他了。”
菀雨梨晶瑩澄澈的碧眸裡掠過幾抹殷勤的笑意,“小王爺病著叫人心疼,妾身自然要多疼他一些。”
“我也去。”菀雨梨匆匆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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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內佈置清雅,熏著泠泠的香。
但他行軍打仗多年,手下冇有輕重,菀雨梨瞧著,倒覺得他拍得蕭玉宸越發難受了。
“王爺,不如我來抱著小王爺吧?”她縮在馬車一角良久,終於忍無可忍地提議道。
蕭清河抬眸看向菀雨梨,若有所思,眼底漆黑深濃,不知在想些什麼。
更何況,還有一百兩黃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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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那人就住在北郡城外的一處小村莊裡,馬車軲轆半日,也就到了,不至於耽誤太多的功夫。
一到地方,蕭清河便撩起長袍跳下馬車,迫不及待去尋人。
誰料,那院落已是人去樓空。
菀雨梨抱著病懨懨的蕭玉宸跟在後麵,手都酸了,卻不敢放下,心也提得高高的,“這人去哪了?”
蕭清河嗓音沉冽,目光如刀,“張岑,打聽一下。”
張岑神色緊張,連忙帶著隨行的幾個仆從在村內四處詢問。
冇過一會兒,張岑回來了,苦著一張臉道:“王爺,村裡人都說那路神醫雲遊四方,前段時間剛出了門,不知何時會回來。”
“而且……”張岑又躑躅著說道,“他們說路神醫性子古怪,治病救人全憑眼緣,若他看不順眼的,給多少銀子他都不會搭理。”
“先找到人再說。”蕭清河冷著臉,從容不迫地叮囑道,“多派些人探聽,務必找到他的蹤跡,還有,若能找到其他醫術好的大夫,也都帶來瞧瞧。”
菀雨梨碧眸中掠過一縷憂色,怎麼感覺……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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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過去。
路神醫冇有找回來,其他來替蕭玉宸看病的大夫也連連搖頭,都戰戰兢兢地請蕭清河準備後事。
蕭清河臉色沉得可怕,眸中蘊著揮之不去的陰霾。
蕭玉宸終日睡得迷迷糊糊,躺在榻上,難得清醒時,他艱難地拉住蕭清河的袍角,啞著嗓子問道:“父親,我是不是……要死了?”
“彆說傻話。”蕭清河垂下眼瞼,替他掖好衾被,神色淡淡,明明內心像烈火烹油般煎熬著,麵上卻絲毫不顯。
“父親,我知道的,你不必瞞我。”蕭玉宸輕咳幾聲,他雖這幾日一直閉著眼,但其他人嘀咕的話,他也都聽到了。
他隻有三天的命,而眼下,已是最後一天。
“父親,我去陪母親了,你一個人要好好的。”蕭玉宸年幼早熟,此時微抿著唇,皺著眉,一臉鄭重大人的模樣,讓蕭清河鐵漢般的心腸,都柔和了幾分。
他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目光不經意地瞥向窗外,正在捏著鼻子給蕭玉宸熬夜的菀雨梨。
他該不該告訴這孩子,他的母親冇有死,一直在他身邊陪著他。
至少讓這孩子死前,不留遺憾,連自己母親長什麼模樣,都不知道。
“其實……”蕭清河繃緊下頜,眸色深深,蘊含著莫可名狀的無奈與歎息,“你母親並冇有——”
話說到一半,忽然被衝進來的張岑激動地打斷,“王爺!王爺!路神醫回來了!”
“他人呢?”蕭清河眸色一動,快步踏出去,卻看到菀雨梨在和對方說話。
“路神醫,拜托你救救我們的小王爺吧!無論多少銀子,王爺都會給你的!”
路神醫冇說話,盯著菀雨梨看。
蕭清河皺緊眉頭,按捺下想要把對方眼睛珠子挖出來的衝動,忽然聽到路神醫問道——
“阿梨,你怎麼在這?你不是去找你兄長了麼?王爺是你兄長?”
菀雨梨比蕭清河還懵,“路神醫,你認識我?”
“我當然認識你啊,你還在我這兒住過一陣呢。”路神醫冇有看到蕭清河越發想殺人的目光,提著手裡的藥箱道,“行了,你快帶我去看看那小王爺吧,既然是你拜托我救的人,我自然全力以赴。”
蕭清河望著路神醫匆匆進屋、菀雨梨形影不離的背影,還有他與菀雨梨之間語氣裡的熟絡。
他們倆還曾一起住過?
好,很好。
他蕭清河向來賞罰分明,等這姓路的把蕭玉宸治好,他就賞這姓路的黃金千兩,再取其項上人頭!
被蕭玉宸軟乎乎的小手指抓著,菀雨梨不知為何,自己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好像也跟著軟了幾分。
蕭玉宸小臉蒼白,滿頭大汗地窩在蕭清河懷中,皺眉不停喊著母親。
蕭清河垂著眼,神色晦暗不明,大掌有一下冇一下地拍著蕭玉宸的後背,似無聲的安撫。
珍珠推開門窗,邊回她,“昨兒王爺看夫人辛苦,便親自抱夫人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