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一穿著匈奴人衣衫、騎一匹駿馬的漢軍斥候衝進了司匡部的駐紮地。
馬丟給接應的人。
急匆匆地跑到駐紮地中央
“匡人,出事了!”
“出大事了!”
司匡麵無表情,走過去,遞過一個裝著水的竹筒,安撫道:“彆急,慢慢說。”
斥候接過水筒。
猛地飲用幾大口,以解渴。
拱手,苦笑:
“屬下從牧民處打探到,兩天前,西北五十裡左右,匈奴人曾與我軍發生過一次大規模交戰。”
“聽聞這支軍隊是從代郡北上的。”
“應該是公孫敖將軍之部曲。”
“來晚了。”司匡眉頭緊鎖,“戰況如何?”
“公孫敖將軍遇匈奴三萬人,交戰之後,戰損在五千以上。”
“這麼高的戰損?匈奴人呢?死了多少?”
“聽聞騎將軍在駐紮時遭遇匈奴兩麵夾擊,倉促迎戰下,斬首恐不到一千。”
“……”
司匡沉默了。
被兩麵夾擊。
這位公孫閣下,運氣也太背了吧?
他率領的士卒都是從關中地區招募的……
大部分都是陝西之人,這算不算正宗的便宜肉夾饃?
一旁的趙破奴麵色凝重,趁機追問:
“騎將軍情況如何?”
“將軍已率殘部撤退,此時應該到達代郡了。”斥候低頭拱手,如實回答。
司匡沉吟半晌,道:
“訊息不會有錯吧?匈奴人怎麼集結得這麼快?還兩路夾擊……冇有五天以上的準備時間,怎麼可能謀劃成功?”
斥候語速急促,將從牧民處得來的訊息一一訴說,
“聽聞,是雁門出事了……”
“李將軍所部遭遇軍臣單於主力,以一萬騎兵被動迎戰匈奴精騎五萬人……”
“驍騎將軍部全軍覆冇,李將軍也被匈奴人活捉了。”
司匡嘴角抽搐幾下,臉耷拉下來。
冇想到,自己謀劃了半天,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這兩個倒黴蛋一如既往地倒黴。
有句話說得好,蒼蠅不叮無縫蛋。
難道這兩個貨,真的不行?
馮駒一旁附耳,小聲提醒,
“家主,還有兩路……”
司匡嗯了一聲,
“輕車將軍那裡如何?”
“輕車將軍收到驍騎將軍全軍覆冇的訊息,恐遭埋伏,已舉兵返回雲中。”
“車騎將軍呢?”趙破奴迫切地問道。
斥候搖搖頭,
“車騎將軍位置不明。”
司匡深吸一口氣,擺擺手,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諾。”
目送斥候離開的背影,司匡愈來愈惆悵。
趙破奴凝目拱手,高呼,
“匡人,事到如今,吾儕該如何行動?”
“君覺得應該怎麼做?”
趙破奴閉上眼睛,思考了半分鐘。
有了主意,才睜開眼道:
“撤兵!”
“此次出征,陛下一共任命了四位將軍。如今,除了下落不明的車騎將軍外,其他三位,已經全線潰退。”
“此狀況下,吾儕西進入單於庭,冇有任何意義,反而會徒增傷亡,亦蘊含全軍覆冇之風險。”
司匡點點頭,看向稷下學裡五人組。
“爾等以為如何?”
馮駒、袁丁等人麵麵相覷,
異口同聲,“家主,吾等讚同。”
“撤軍嗎……”司匡深吸氣,眺望遠處的草原,“三十六計之三十六,走為上計,確實精妙。”
“撤軍可以,不過……”
他微微一頓,朗聲,
“撤也不能隨隨便便返回大漢。若如此做,我們西行就冇了任何意義。我可不是一個吃虧得主兒。”
“如今,車騎將軍深陷草原,說得好聽點,下落不明,說得不好聽,恐怕已經被匈奴大部隊圍困。”
“將軍對本官有知遇之恩,對稷下學裡有助理之德。若吾儕拋棄而撤,與忘恩負義、狼心狗肺者而異?”
“況我部本就隸屬車騎將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可棄之。”
田衝眨眨眼,臉上的刀疤似乎在猙獰大笑,“家主打算怎麼做?”
“既然說到撤退,我個人認為,我們有兩件事需要做。”
司匡聲情並茂,伸出兩根手指。
“第一,利用左賢王於單的交易帛書,給軍臣單於釋放一個錯覺--左賢王部遭遇猛烈攻擊,左賢王生死不明的假象,逼迫其分兵救之,以緩解衛公壓力。”
“其次,從最近的代郡撤兵,並在大漢境內西進,至北地,在那裡想辦法打聽車騎將軍的訊息,並且趁機北上以策應。”
趙破奴疑惑不解,“為什麼是北地郡?”
“出征前,我與衛公約定,其可進攻龍城。若功成,其撤退,自然會從西部郡城返回。”
趙破奴咬牙道:“可距離龍城最近的是九原啊。”
“哈哈。”
司匡粲然笑道:
“汝之想法,估計會與軍臣單於想法不謀而合。”
“吾已將西部地形圖交給衛公,以其聰慧,必然會繞開最容易遭遇埋伏的九原、雲中、定襄三地,轉道最令人意外,也是距離長安最近的北地。”
“北地,有程不識老將軍訓教之六郡良家子士卒。萬一將軍被河套平原的匈奴人纏上,他們將會是最合適的援軍。”
彆人可能摸不清這群良家子的戰鬥力,司匡可是清清楚楚。
東漢末年,被漢朝士大夫們看不起的六郡良家子,可是攻破了長安,發動了瘋狂報複。
馬騰等人寇掠三輔。
董卓直接帶兵殺入長安。
六郡良家子狠起來,將會是大漢最頂尖的戰鬥力。
趙破奴雙眸中全是懷疑,“衛公真的能到達龍城嗎?”
“一定能。”
“為何?”
“因為他是衛青!”
“匡人對衛公真是充滿了信心呢,真不知其從何來的。”
“哈哈,讓公見笑了。原因無他,隻因將軍名衛青。”
司匡揮揮手,笑個不停,又道:
“諸君趕緊準備吧,吾儕兩天內,必須全部撤入代郡。”
“另外……袁丁!”
“屬下在。”
“汝先行帶人回上穀,將戰利品分批運往北地。兄弟們打了這麼久,也該多吃幾天肉了。”
“遵命!”
“趙破奴,公對匈奴人最瞭解,容易交流。這次就帶幾個人,拿著左賢王給的帛書,去單於庭訴說東部之事,騙其分兵。”
“諾!”趙破奴聲音堅定。
“如此,各自去準備吧!七天內,必須到達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