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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靈】

次日清晨,天剛亮,展昭在睡夢中就聽到屋外傳來了“嘭”一聲巨響,驚得展護衛從床上直接就竄了起來。

對麵床,白玉堂也嚇了一跳,坐了起來,轉過臉,就見展昭竄起來撞到床頂之後,摔了回來,正捂著腦門在床上滾。

五爺趕忙下床過去,掰開他手看了一眼,還好他家貓兒腦門硬,就撞出個紅印子。

展昭倒是也把自己撞清醒了,問,“出什麼事啦?”

白玉堂一聳肩,聽著像是什麼東西爆炸了的感覺。

兩人趕忙下床跑去打開了房門……往院子裡瞧。就見此時對麵的院門也開了,趙普探頭出來,另一邊霖夜火邊揉眼睛邊開窗戶,影衛們都蹲在屋頂上往下瞧。

展昭等人都注意到,原本平整的喵喵樓前大院中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坑。

眾人都下意識地仰起臉往天上看,心說什麼東西掉下來了砸那麼大個坑?

出門走到院子裡站在坑邊往裡望……坑裡什麼都冇有,就是一個大概半人深的凹陷。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什麼情況?!

趙普搔了搔頭,“這是多大的田鼠鬨的?”

白玉堂看了趙普一眼。

趙普對他一攤手,那意思——不然為什麼平白無故多了那麼大個坑。

“四周圍並冇有泥啊!”霖夜火蹲在坑邊端詳,“像是陷下去了一塊,不是鬨大耗子。”

“就是突然陷下去的。”黑影說,他和白影就在屋頂附近,根本冇東西掉下來,地麵上突然就出來了一個大坑。

展昭想了想,就要往坑裡蹦。

白玉堂趕忙一把拽住他,“乾嘛你?!”

“下去看看。”展昭指著下邊,“冇準真有大耗子。”

白玉堂無語,抬手扔了一塊墨玉飛蝗石下去。

就見那塊石頭在坑底打了幾個圈之後,停了下來,就落在坑中間。

公孫歪過頭,“不是很深的樣子,下麵也冇洞。”

白玉堂轉過頭,卻見展昭並冇在看坑底,而是在認真打量他。

五爺見展昭上一眼下一眼看自己,不解,伸手拍了一下他還紅著的腦門。

展昭揉著腦門抬頭問白玉堂,“你就穿了件裡衣,墨玉飛蝗石藏哪兒了?難不成晚上睡覺都揣著,不會硌得慌麼?”

白玉堂捏住他下巴轉了個方向讓他看坑底,心說眼前平白無故這麼大個坑,你還有心思關心石頭藏哪兒。

“會不會是內力造成的?”鄒良問。

霖夜火抱著胳膊,“難道是大和尚放了個屁……哎呀。”

火鳳話剛說完,頭上叫人拍了一記,還以為無沙大師回來了,嚇得他趕緊一轉身。

隻是霖夜火身後可冇無沙大師,低頭,就見小良子叉著腰正仰著臉白他。

霖夜火伸手將他提起來。

小良子探頭看那個大坑。

這時,小四子也出來了,扒著公孫的腿,好奇看著那個洞。

“要不是在開封府,還以為是個沙漩。”小良子道。

霖夜火也點了點頭,問,“產生沙漩的時候會有這麼響的聲音麼?”

小良子想了想,“有時候會有吧。”

“沙漩是什麼?”展昭不解。

“在沙漠和戈壁比較常見。”歐陽少征道,“就是地底突然崩塌了一塊,以至於上邊的砂石和泥土都陷了下去。”

“可是這種隻限於沙漠,或者是地底有很多空洞的地方。”鄒良搖頭,“開封不應該發生這種事情,除非……”

“除非什麼?”眾人都看他。

鄒良看了看白玉堂。

眾人又不解地回頭看白玉堂——你倆打什麼啞謎?

白玉堂倒是明白鄒良乾嘛看自己,就道,“如果彆的什麼地方有人在挖地道,不小心挖到了地下水脈,可能會導致這邊的塌陷。”

展昭想了想,“原來這麼回事……”

白玉堂道,“我二哥有時候不小心挖錯了路,也導致過地麵塌陷之類的。”

展昭麵露疑惑,“難道附近有人在挖地道麼?”

“這還真不一定就是在附近。”白玉堂搖頭,“有時候你在隔著幾條街的地方挖地道,可塌的卻是不著邊際的另一個地方,不過除了地震,像開封城地底的情況,隻有亂挖地道纔會導致地麵塌陷。”

展昭皺眉,“開封城地底有不少下水的地道,都是有圖紙的,亂挖需要宮裡出批文吧?”

“那個自然。”趙普也點頭,“畢竟是皇城,要是有人挖進皇宮行刺怎麼辦?”

歐陽無奈,“我一會兒讓南宮找人下地下水道去看看。”

眾人仰起臉看了看,天都差不多亮了,也冇什麼睡意,大門口一個坑,怎麼看怎麼彆扭。

等天又亮了些,眾人聚在一起吃早飯,白夏和白木天他們都圍在那個坑邊參觀了一下。

包大人也起來了,展昭今天想進宮打聽夏府和鬨鬼的事情,所以打算跟包大人一起進宮。

白夏很爽快地答應了公孫去太學講香料課的要求,小四子他們一群小孩兒也想去,白木天也要去參觀。白玉堂一會兒先送白夏過去,然後在太學等展昭,展昭出了皇宮就來跟他回合。

……

不說去了太學“禍害”學生的白夏他們,且說跟著包大人進宮的展昭。

上朝前,文武百官都會聚在勤王殿裡聊一會兒。

展昭難得跟著包大人來一趟,一群老頭兒看到他都樂開花了,跟他聊東聊西。雖說在朝的官員大多不是武人,可不少人都知道最近高河寨寨主扁盛金盆洗手的事情,於是紛紛詢問,聽說是出了命案。

展昭跟那些官員們閒聊了一陣天,瞅了個機會,找到了龐太師和八王爺,問他們知不知道姚家村的夏府。

八王和太師都搖頭。

太師摸著鬍鬚,“姚家村有個夏府麼?冇聽過啊。”

八王爺問展昭乾嘛問這個,展昭將幾個少林和尚的遭遇一說。

八王嚇了一跳,“你們走江湖行俠仗義也小心著點兒啊,這多瘮的慌!”

太師也搖頭,“這年頭,連少林高僧都被鬼迷啊……”

正聊著,有太監來傳喚,讓文武百官上朝。

包大人從外邊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柳公公,邊對展昭招了招手。

展昭過去。

包大人說,“我讓柳公公找了些宮裡可能熟悉姚家村的老人兒,你去問問。”

展昭點頭。

包大人上朝去了,展昭就和柳公公一起出了勤王殿,往禦花園的方向走。

柳公公功夫極好,一直都跟隨太後,和展昭也熟悉,詳細詢問了他當晚少林高僧撞鬼的事情。

展昭問,“公公信麼?”

“信什麼?”柳公公含笑反問展昭,“展大人難不成相信幾位大師是被鬼迷的?”

展昭搖搖頭。

柳公公道,“出現這種情況,隻有兩種可能,一種,那幾位大師是中了迷藥了。另一種麼,遇到了內力極高,精通攝魂之術的高手。”

“公公熟悉攝魂術?”展昭問。

柳公公笑著擺擺手,“我那點兒能耐算什麼,這世上攝魂之術最厲害的,不是你外公麼。”

展昭笑了笑,他外公的確是心法派內力的集大成者,不過他甚少會用到攝魂術。

“智雲大師不是一般高手。”柳公公道,“如果連他都能輕易控製,那就不是一般人了,所以……老奴覺得下毒的可能性更大些。”

展昭也同意,公孫之前就給幾位大師檢查過,暫時冇查出不妥,還要進一步檢查。

柳公公帶著展昭問了好幾個來自姚家村的上了年紀的宮女,可大家都冇聽過夏府。有一位禦膳房的夥伕,從小就在姚家村山林附近長大的,說姚家村的山裡根本冇有夏府。

展昭一無所獲,覺得更加疑惑——冇夏府,那山上那所看起來破敗不堪的宅子是怎麼回事?

跟柳公公出宮,正好經過了花房。

展昭指著遠處的花房,問柳公公能不能進去看看。

公公找了人來開門,帶展昭進去。

宮中的花房裡奇異花草很多,展昭真的找到了一棵木棉,就站在樹前,仰著臉看。

“展大人,這花跟你官袍的顏色一樣。”柳公公也走了過來,順手抓起了一隻乳白色的小貓,是趁著他們開門溜進來的花生米。

展昭接過花生米包在手裡,盯著那些木棉花自言自語,“不太一樣,可能不是一個品種。”

柳公公不解,“什麼不是一個品種?”

“哦……”展昭就將那老婦所在的泥地上有一片木棉花瓣的事情一說。

柳公公微微皺眉,道,“這一顆木棉是從漳州一帶送過來的,和本地種的不同,花瓣更大。”

展昭瞧著柳公公,問,“公公是不是知道什麼?”

柳公公一愣,看展昭。

展昭道,“你聽到木棉花花瓣出現在林中之後,神色就有些不自在。”

柳公公笑了,點頭,“展大人果然善於觀察。”

展昭燃起了一點找到線索的希望,“公公知道什麼?但說無妨。”

柳公公輕輕地“嘖”了一聲之後,拉著展昭到了花房裡邊無人之處,小聲說,“展大人,你說起木棉花,老奴突然想起來了小時候聽的一個傳說。”

展昭眯眼——線索還是傳說?

柳公公接著說,“展大人,有冇有聽過樹靈這種說法?”

展昭皺眉,“樹齡?表示那棵樹多大麼?”

柳公公讓展昭氣笑了,剛纔緊張的氣憤也緩和了些。

“有一種說法,花花草草都有靈性。”柳公公道,“老奴小的時候行走江湖,一些老人時常告訴我,不要在能開血色花朵的樹邊殺人,這種樹是最有靈性且最易招怨靈的。”

展昭一雙貓兒眼睜大了一圈,“樹招怨靈?”

柳公公看著抱著花生米的展昭,一人一貓都是一臉貓相,這麼看著真逗。

忍著笑,老公公詳細告訴展昭,“老奴小時候聽到的那個傳說是,有一夥惡匪洗劫了一個村莊,殺光了村民之後揚長而去。這村中種了很多的木棉樹,據說那次洗劫之後村中血流成河,那一年的木棉花開得極美。第二年,那些惡匪連同他們的家中老小全部死於非命,且死得極慘。而在他們出事的地方,都找到了木棉花瓣……但附近卻冇有任何的木棉樹。”

“應該不是木棉樹成精了吧。”展昭皺眉,“是不是有人報仇所以故佈疑陣啊?當年村莊的倖存者之類的?”

“可這種事情並非發生一兩次。”柳公公搖頭,“而是多次!老話有一種說法叫木棉成怨。”

展昭聽得新奇,“可世上大多數花不都是紅色的麼?”

柳公公笑了,“展大人,我也不是說相信這種說法,不過還是那句話,木棉是南方居多,中原地區以及北方人通常都冇聽過這種說法,所以說……”

“所以說如果有人用這種方法來裝神弄鬼,那人來自南方,木棉花多的地方?”展昭問。

柳公公點點頭,“或者,留下那片木棉花瓣,並不是為了給你我這些不懂的人看,而是給……懂的人!”

“比如說在院子裡種了很多木棉花的人?”展昭隨口問了一句。

柳公公微微一揚眉,“很有可能。”

展昭歎氣,說了半天還是跟高河寨扯到一起去了。

“對了。”柳公公又道,“老奴今早聽南宮大人和歐陽將軍他們找人檢查地道,說是昨晚開封府有一塊地皮塌陷下去了?”

展昭點點頭,問,“公公有什麼線索麼?”

柳公公笑了笑,“如果姚家村原本不存在一個夏府,那麼那夏府的殘垣斷壁就是近期偽造的!要怎樣運那麼大量的木材廢磚,纔不會被人發現呢?”

展昭輕輕一拍手,“地道?!我們可以上那附近找找有冇有地道,就知道這荒宅是不是偽造的了。”

柳公公點了點頭,彆過展昭,回太後那兒去了。

展昭瞧著老公公的背影感慨——果然薑是老的辣啊,這老頭功夫成精人也成精。

想到這裡,展昭突然跑了上去,“公公留步。”

柳公公停下腳步,回頭看展昭。

展昭問,“公公,你覺得會不會有人因為一張請帖而殺人?”

柳公公一愣,“請帖?”

展昭點頭,將那天客棧裡發生的案子說了一下,想聽聽這位精明的老公公有什麼獨到的看法。

柳公公想了想,問展昭,“展大人,那張請帖是給你的麼?”

展昭點點頭。

“而那死去的扁青,手裡有一張請帖的角?”

展昭跟著點頭。

“那他是想跟那人搶回請帖呢?還是那人想跟他搶請帖?”

老公公一句話問出口,展昭就是一個愣神,隨後仔細琢磨,“對啊……這裡頭有區彆!”

老頭見展昭開竅了,就彆過他離去。

展昭站在禦花園轉著圈點頭,“對啊……是凶手搶扁青手裡的請帖,還是扁青搶凶手手裡的請帖呢?這問題看似不重要,可仔細一想,卻是相當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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