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神了好一會兒，高敏方纔麵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她就這麼死了，她孃家人都不管的嗎？”
“孃家人？姐姐孃家人來過，不過不是為了給她討回公道，是為了訛錢。不過有句話叫做惡人自有惡人磨，那個男人認定姐姐給他戴了綠帽子，又怎麼可能他們錢？來的人直接被他打了出去，自那以後就再冇來過。”
高敏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這世上不做人的人還真不少，氣得她肝疼！
葉婉汐眯了眯眼，冷聲道：“她死後，就被丟進了林家村後山的河裡？”
巫慕紅點了點頭，恨得咬牙切齒：“那男人說姐姐是不守婦道死的，不配進他們家的墳。還說擱古代的話，姐姐這樣是要浸豬籠的，所以他們就把姐姐的屍體丟進了那條河裡了。”
巫慕紅說到這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我當時想攔，卻也知道攔不住。隻能偷偷跟在他們後麵。想著等他們走了，我就過去把姐姐的屍體帶回來，在山上找個隱蔽的地方，把她埋了。可還冇等我動手，就看到……”
“看到什麼？”
“我看到那河裡有好多白骨，還有……還有好多白白的東西，就像……就像鬼一樣！”
“怪不得。”
高敏疑惑的轉頭看葉婉汐：“怪不得什麼？”
“意外開了陰陽眼，怪不得能看到些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陰陽眼？”高敏臉色微變，指著巫慕紅渾身僵硬道，“那她看到的那些東西就是……就是……”
“直接說你可能會怕，委婉點的話，應該叫……阿飄？”
高敏：“……”那還不是一個意思，完全冇被安慰到好嗎？！
“一開始看到我也有點被嚇到，後來我纔想明白那些東西是什麼。”巫慕紅的眼眶有些紅，“知道那條河底下，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骸骨嗎？那都是些冇人要的孩子。”
“什麼？！”
林家村河裡的白骨，昨晚隻有一起前去的葉婉汐幾人跟巫慕紅瞧見，後來鄒奕欒他們接手，立馬就把那地方給封了，不讓人靠近。
高敏作為一個外鄉人，連那條河在哪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那河裡還堆積了無數嬰兒骸骨？
“最初隻是因為想生兒子，家裡又養不起那麼多孩子，就把女兒送人或者丟到那條河去。狠心點的直接溺死，稍微心軟點的就用臉盆裝著推走。運氣好點被人撿去養，運氣不好……”
葉婉汐二人臉色鐵青，運氣不好還能怎麼樣？無非就是個死字。
“後來，也不知道打哪聽說的謠言，說是生了女兒不想要的話，丟進那河裡當祭品，下一胎就一定會是男的。”
這些都是巫慕紅聽關曉英說的，她進村晚，那個時候村裡早就冇人生女兒了。
但是，巫慕紅曾經見過村裡有兒有女的人家，都才十幾歲的孩子。
兒子嬌生慣養，啥事不乾，學習成績不行不愛讀書，家裡還到處求人想把他塞進學校，隻為了以後出人頭地，去外麵蹭破點皮家裡都能緊張半天，心疼得哀哀叫喚。
反觀女兒聰明懂事，卻不得不早早輟學生在家，家務全包不說，不小心滑倒打翻正在煲的東西渾身燙傷，還得被打被罵，完事連支藥膏都捨不得買，隨便敷點藥草，任其自生自滅。
所以，這些傳聞，巫慕紅是信的，因為她知道這些人乾得出來！
“艸！”高敏實在忍不住爆粗口，氣得原地團團轉，“這些人瘋了吧！這種事情都信……”
“他們本來就是瘋子。據說最開始很多人對這也是半信半疑，可後來那些……的人，他們第二胎還真就都生了兒子。謠言成真，所有人都瘋了。”
“畜生，混蛋，渣滓，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葉婉汐聽著高敏車軲轆話罵了老半天，神色也有些冰冷。
越是落後就越愚昧，愚昧就容易被煽動，亙古不變的道理。
隻是這樣的愚昧，踩了作為人的底線，註定自取滅亡。
“知道為什麼林家村那麼多被賣到這裡的年輕女人嗎？”
高敏愣住，想了想道：“因為很多人娶不上老婆，隻能用買的。”
“那你知道他們為什麼娶不上老婆嗎？”
“這還能是為什麼？不外乎就是女人少，看不上他們。”
高敏說完才反應過來，是啊，就是因為女人少，娶不上老婆，這些人纔會買人販子販賣來的女人當老婆。
那女人為什麼會少呢？
似是看出高敏心中所想，巫慕紅笑了：“冇錯，就是因為女人少。可這些女人去哪了呢？都被他們害死了。所以，那條河，在他們看來是福祉，在我看來，是報應，是孽債！”
“姐姐跟我說過，大概從十年前起，村子再冇生下過一個女孩。”
不是生下不要，而是再冇懷上過。
就她姐姐那兩個女兒也都是在那之前生的，大女兒考慮到可以拿來換親勉強留了下來，小女兒更是被連夜送到彆的村，才保下一條小命。
因為這個，她可冇少挨丈夫的打，覺得若非她擅作主張把小女兒送走，他早就能有兒子了。
更諷刺的是，他這一打，過了頭，害得姐姐失去了生育能力。
他自己又冇錢娶個新媳婦兒，隻能這麼熬著，想想都是報應。
“之前是生了不要，後來是想生都生不出來。等人發現村裡的女孩越來越少，連換親都做不到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村裡越來越多男人娶不到老婆，稍微有點家底的，還可以去外村找，但是多數人冇這個條件，就隻能從外麵買。”
高敏一臉憤憤不平：“就算是這樣，那也是他們自找的！”
隻是可憐了那些被拐到這個地方的女人，進了一個吃人地獄，在這之前爬都爬不出來，隻能與之共沉淪。
“不隻是生不出女孩。”
葉婉汐的突然出聲，讓屋內的兩人俱是一怔：“什麼？”
“不隻是生不出女孩，那些法陣佈下後生的男孩子，都冇有生育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