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結論,彆說高敏了,就連巫慕紅都吃了一驚:“怎麼會?”
“昨晚你在現場,應該看清了那條河的真麵目。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在河邊看到的那些白影也好,你姐姐變成那個不人不鬼模樣也罷,還有你剛剛所謂沉女就生男的傳聞,都源於林家村的上空被人布了一個專門吸食人類負麵情緒為養料的巨型法陣。”
“佈陣之人利用這裡的人重男輕女,求子心切的心態,以及人性的自私,有目的的養出一個會吃人的怪物。那麼問題來了,在你看來,這個佈陣的人究竟是神,還是邪魔?”
巫慕紅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砸得腦袋發懵,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抱著雙臂瑟瑟發抖。
“是魔,他一定是個惡魔,麵目可憎的惡魔!”
葉婉汐唇角微勾,對於這個答案並不意外。
“既然是惡魔,你見過惡魔跟人做交易,隻撿一些彆人本來就要拋棄不要的東西?”
巫慕紅臉色慘白,搖頭道:“不,他們要的肯定是彆人最珍貴的東西。”
“那你覺得林家村的人最重要也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麼?”
“兒子,他們想要兒子,傳宗接代,延續香火。”
高敏聽到這不由得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還傳宗接代,不知道還以為他們每戶人家都有皇位要繼承呢。”
葉婉汐忍俊不禁的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還有什麼比讓他們斷子絕孫來得叫人絕望?”
冇有什麼比給了希望又收回讓人絕望,這最為致命的絕望,恰恰是法陣的最後一步。
隻可惜,林家村的人似乎有些不開竅。
巫慕紅聽了葉婉汐的話後也仔細回想了下,跟她差不多前後時間被賣到這裡來的女人,有好幾個確實都懷過孩子。
就連她幾年前也曾懷過一次,隻是當時的她憎惡這個地方,更憎惡那個害得自己失去自尊,失去一切的男人。
她自己不願意待在這,更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出生在這麼一個家庭,承受不該壓在他身上的罪孽。
所以,她設計讓那個酒鬼,在她孕期打了她。
孩子冇有了,她也成了行屍走肉,天天想著怎麼跟那個酒鬼同歸於儘,結束自己這憋屈又罪惡的一生。
但是這兩三年來被賣到村裡的女人,好像確實有那麼幾個人至今都冇懷上。
村裡人結婚早,要是冇讀書了,家裡長輩又急著抱孫子,許多還冇怎麼成年家裡就會張羅著給他們辦喜事。
所以這兩三年來,已經有一部分年輕人,也就是葉婉汐剛剛提到的,法陣布好之後生的男孩已經討了老婆。
而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冇動靜。
結婚兩三年都冇孩子,這在林家村可算得上是大事,就像巫慕紅剛到村裡的時候,一直很抗拒,也是到了第四年才懷上,還被一群老妖婆嘲諷為不上蛋的母雞。
這些女孩子跟她的遭遇差不多,在這麼個大環境下,從來冇人想過會是他們村的男的不能生,隻會想著這些被賣來的女孩子是不是本身就有身體疾病,生不出娃來。
“神經病!生不出來不會去醫院查查,非要扣女人頭上,怎麼不想想這世道不行的男人還少嗎?”
“噗嗤……”
高敏被葉婉汐這一笑,也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好像不小心說了點虎狼之詞,惱羞成怒道:“怎麼,我說錯了嗎?”
“冇錯冇錯,高姐說得對,這世道確實很多男人不行,人品不行,身體也不行。”
“……後麵那句,其實可以不說的。”
巫慕紅聽著兩人的談話,好笑之餘也有些羨慕:“從出生起就註定的不平等,潛移默化,大環境如此,又怎麼可能要求他們平等看待?”
巫慕紅這話一出,幾人間的氣氛瞬間冷凝了下來。
葉婉汐雙眸微閃,低問道:“我聽鄒先生說,村裡很多受害者都不願意出麵指認人販子。”
巫慕紅似是冇想到葉婉汐會突然說起這個,怔了怔,驀的冷笑一聲,不無諷刺道:“她們當然不願意出麵指認,這一指認,不就定性了這事是販賣人口嗎?”
高敏不太理解:“可這本來就是販賣人口啊!”
葉婉汐倒是大概能猜到一點她們的心思:“因為孩子還有……輿論?”
“孩子?”
“除了少數嫁給年輕一輩冇有生育能力那些男人的年輕女人外,林家村許多被拐賣來的女人都已經被迫生下孩子。一旦販賣人口的罪定下來,不止是那些人販子,就連她們現在的男人也得負責任,她們不想讓孩子冇有爸爸,自然就……”
葉婉汐附和的點了點頭:“就像現在一些女人,被家暴,被出軌,還是死咬著不願意離婚。嗬,彆問,問就是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人販子跟買了她們的那些男人就是利用這一心理,把人買回來之後,迅速讓她們懷孕生孩子。他們認為讓女人認命,安分下來的最好辦法就是讓她給男人生一個孩子。事實證明,他們是對的,有了孩子的牽絆,大部分女人都做不到狠心不管不顧。”
高敏怔愣片刻,猝然驚醒:“用孩子來綁定一個女人,打不還手,罵不還口,被賣還要裝做什麼也冇發生。靠,這不就是被pua被洗腦了嗎?!”
意識到這一點,高敏頓覺毛骨悚然。
斯德哥爾摩這玩意兒也就小說電視劇裡麵看著爽,真特麼到了現實,她隻想當場報警,離這些混蛋有多遠就多遠。
葉婉汐看著自家經紀人一臉驚悚的模樣,心情也略有些沉重:“這隻是其中一個原因。”
“還有彆的原因?”
“還有輿論,還有她們的家人。”
“家人……”高敏恍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微微發白。
“剛剛我在外麵看到了許多跟你一樣的人,她們之中應該也有許多人不願意聯絡自己的家人吧?”
葉婉汐這話是對巫慕紅說的,她低垂著頭,苦笑道:“對,她們不願意,或者說不敢聯絡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