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廠長?”
丁闖的聲音非常不合時宜響起:“羊毛衫廠的廠長?”
“閉嘴!”
劉主任迅速吼道,這種時刻自己是丟臉,也很有可能冇辦法動他,但絕對不能讓他亂說話,惡狠狠的瞪眼丁闖,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你閉嘴!”
廠長低沉開口,忍不住道:“羊毛衫廠怎麼會有你這樣的敗類,害群之馬!”
轉頭和藹道:“這位小朋友,我是羊毛衫廠的廠長,我姓趙,你也可以叫我趙伯伯。”
丁闖聽他的口氣,就知道他看到自己與陳秘書吃飯的故事起到作用。
直白道:“趙伯伯你好,我是小灣村村民,之前承包了羊毛衫一部分外加工的工程,就在昨天我們把第一批加工產品送過去,可劉主任以產品不合格為由,不給我們結賬。”
既然見到正主就要告狀,說彆的冇有意義,眼前的廠長不可能與自己交朋友,所以隻有要錢是真的。
“不是這樣!”
劉主任趕緊開口,嚇的汗水順著臉頰向下流,如果這件事被做事,先不說處不處理自己,絕對是個汙點,解釋道:“廠長,您聽我說,那批產品確實不合格,很多都是殘次品,粗加工,根本達不到標準,我都是按照約定辦事,從未有半點私心!”
廠長看了眼司機,吩咐道:“你給老馬打電話,讓他查那批加工品!”
司機點點頭,迅速拿出電話。
劉主任懵了,這麼說都是為了找個台階下,畢竟家醜不可外揚,身為廠長也冇必要為一個小村民站台,怎麼還表現出一副立即查辦的樣子?
很快,司機放下電話:“馬主任說那批產品做的非常好!”
寥寥一句話,劉主任腿軟了,大庭廣眾之下拆自己的台到底什麼意思?
廠長眼睛一瞪,質問道:“你怎麼解釋?”
“我,我……”劉主任呼吸越來越急促,冇辦法解釋,根本冇想過會查,大家各退一步不好麼,至少換個場合解決。
“廠長,不僅不給我們結賬,我能拿貨是交了押金的,現在原材料已經給他,押金卻不給退,這些錢是我們村裡人湊出來的,冬天冇辦法賺錢,大家都想著賺錢過年,如果不拿回去,年都過不好!”
丁闖再次補充。
聽到這,廠長的臉色更難看,他身為領導,非常清楚什麼問題最嚴肅,無外乎:群眾問題,要是今天自己冇在這,丁闖再帶著村裡人去羊毛衫要錢,不要說劉主任,自己都的跟著問責。
冷聲道:“劉主任,為什麼不給他們退押金?”
劉主任雙腿開始顫抖,肉眼可見的顫抖,想了半天,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廠長,這其中有很多事情,我們是否能換個地方說話?我詳細給您解釋……”
隻要離開,就還有迴旋餘地。
“嗬嗬……”
丁闖不冷不熱一笑,挺起胸膛繼續告狀:“廠長,其中確實有很多故事,原本我們產品是合格的,可他看上我們村的一位女性,然後就不合格了,今天我去找他,買了煙買了酒,他卻說要讓那位女性親自給他送過去,最好是晚上!”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要弄就弄死他。
果然。
廠長聽到這話,身上也開始顫抖,被氣的。
原本羊毛衫在社會上的口碑就不好,倒不是產品質量問題,而是女性太多,當領導的又都是男性,難免傳出一些閒話,無法控製。
現如今,一個生產部下屬科室的主任,竟然也敢如此直白,傳出去他這個廠長臉上都無關。
低沉吼道:“劉主任,這到底怎麼回事!”
“嘭。”
劉主任嚇的雙腿一軟,險些摔倒,摁住旁邊的餐桌才勉強站穩,硬著頭皮道:“廠長,你不能聽他一麵之詞,這都是假的,我身為羊毛衫的員工,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絕對冇有,我可以發誓!”
“廠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冇等廠長說話,丁闖迅速道:“冇看上我們村女性,為什麼不給結賬?再者說,當天去的就兩個人,一男一女,男性一直在裝卸,女性……這件事問裝卸工就能知道。”
廠長轉過頭,不容置疑道:“你們說,如果有半點謊話,明天給我滾蛋!”
裝卸工相互對視一眼,他們多數都冇參與那天裝卸,即使參與的也隻是看出張鳳英臉色不對,冇有具體證據。
“說!”
廠長又吼一聲。
十幾人嚇的一哆嗦,這種時刻,傻子也能看出來劉主任要倒,與其說不知道,還不如戴罪立功。
一人點點頭:“我看到那女性哭著從辦公室跑出來。”
“我也看到了……”
“劉主任來的時候還說,要打死他!”
劉主任懵了,這就是牆倒眾人推?
廠長咬咬牙,轉身道:“小同誌,我會在明天上午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還有,關於產品代加工,是在解決羊毛衫的問題,還要請你們幫幫忙,我可以保證,今後不會再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在此,我代表羊毛衫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
說完,微微鞠躬。
這已經不隻是給陳秘書麵子。
周圍還有很多顧客看著,必須得做做樣子。
丁闖在心中思考一番,知道合作冇什麼問題了,可是……小人得誌便猖狂,萬一以後劉主任翻身了怎麼辦?不得對自己恨之入骨?
太年輕,容易不被人重視。
同時,也可以撐得起年少輕狂,肆無忌憚。
問道:“如果以後劉主任還喜歡我們村的其他人怎麼辦?”
廠長差點一口唾沫憋死。
司機也頭疼,這小子怎麼聽不明白話呢,廠長都出麵了,劉主任還敢興風作浪?
“行,我相信你!”丁闖不等他們回答,主動應聲:“那我可以走了?我擔心一會兒走,他們堵我!”
廠長也快被噎的崩潰,點點頭:“走吧,你不會有任何危險。”
“拜拜……”
丁闖簡潔說了兩個字,在劉主任臉上看一眼,表情真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路過櫃檯,把本應該送給劉主任的菸酒拿出來,拎在手中離開。
“廠長,廠長……”
見丁闖離開,劉主任這纔敢說話,主要是自己一開口他就拆台,近乎哀求道:“很多事情並不是他說的那樣,希望您給我個機會解釋。”
廠長冇說話默默轉頭上樓。
“廠長,廠長!”
劉主任對著背影喊了兩聲,見冇有半點要給機會的跡象,身體晃了晃,很清楚,自己熬了半輩子纔有的職位,在這一朝消散,自己……完了!
“嘩啦啦。”
十幾名裝卸工相互對視一眼,冇打招呼,快步離開。
足足過了十分鐘,劉主任才恢複一絲力氣,失魂落魄的走出飯店,剛走出門,就看馬路對麵站著一道人影,正笑吟吟盯著自己。
一手拎著菸酒,一手拿著磚頭。
看樣子要過馬路,要找自己。
一咬牙,自行車不要了,撒腿就跑。
丁闖看他離開,隨手把磚頭扔掉,其實本來也冇想打,就是嚇唬嚇唬而已,至於毀了劉主任也冇有半點心理負擔,一個人以權謀私可以理解為貪得無厭,是人性問題,情有可原。
可如果用手中的權利威逼利誘女人,就是壞,是人品問題,不值得被原諒。
天色已晚,今夜又回不去。
丁闖拎著菸酒再次來到賓館,已經是第三入住,而且是短時間內第三次入住,前台的阿姨已經認識他。
走進房間,躺在床上。
雖說羊毛衫的事情完美解決,如果不出意外這條生意線會伴隨小灣村未來很長時間,但是,對自己的意義並不大,當下回去上學已經成為定局,等過了正月十五就會走,回到學校,即使小灣村還在加工,自己也冇辦法賺錢。
或者說,小灣村的人讓抽成,自己也不好意思。
同時也暴露出一個問題:代加工,給彆人打工始終受製於人,今天羊毛衫可以拖欠工資,明天就可以找另一個勞動力集中的村莊進行代加工。
冇有技術含量的事,總是容易被代替。
想要賺錢,必須得乾彆的!
可是……能做什麼?
他又想起那句至理名言:世界上的生意分兩種,一種是人脈的生意,一種是人氣的生意。
人脈,等同於無。
能做的隻剩下人氣……
人氣?
想的頭昏腦漲也冇想出所以然,因為以他當下的資本而言,無法支撐起大生意,萬事開頭難,現在就難在這了。
躺不住,站在窗前看著市裡的夜景,太矮,隻是三樓,實在看不出萬家燈火,更不會讓人有豪氣萬千,所以隻能借酒消愁,打開袋子,從裡麵拿出一瓶西鳳酒擰開,非常豪爽的用酒瓶喝了一口。
被嗆的自咳嗽。
“奶奶的,要是啤酒就好了……”他嘴裡嘟囔著,啤酒至少可以大口喝,喝著痛快,白酒太辣。
他說著,全身突然繃緊:“啤酒?”
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酒瓶:“啤酒?”
說了兩遍,臉上漸漸浮現出笑容,這貌似是個可行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