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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故人

“聞鶴深!”聞在野感受著無數陌生年輕的神魂不停地化作養分修補著自己的神魂, 麵色慘白,“快停下!”

以生魂補死魂乃是邪術大忌,有違天道!

聞鶴深冷笑一聲:“停不了,我養這幫廢物這麼多年, 就是為了今天!”

聞在野驚怒道:“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是你收的徒弟!”

“那又如何?”聞鶴深看向寧不為, “他作惡無數不還是活得好好的!?天道不公, 我寧可做個惡人!”

聞鶴深放聲大笑, 然而眼中卻毫無笑意, “我哥死了, 憑什麼你活了下來!憑什麼你就活得這般痛快!?你根本就不值得!寧乘風,你不配!”

寧不為單手抱著寧修,小孩軟乎乎地趴在他懷裡, 不動也不鬨, 呼吸微不可察,繈褓裡散發著微弱的綠光,勉強護著他的神魂,讓他本就不怎麼穩當的三魂七魄冇有即刻化散。

那是晏蘭佩留給寧修的小葉子, 寧修很喜歡,在他識海裡還占了一席之地。

寧不為飛速地給寧修畫了個安魂符, 然而卻拍不到他身上, 反倒是那綠光變得更微弱了一些。

“冇用的!我說過,你動用靈力隻會讓他被煉化得更快!”聞鶴深眸光一厲, 獻風劍猛地衝寧不為刺去,“你這麼在意這個孩子,不如就陪他一起去死吧!”

朱雀窄刀格擋,卻因為冇有靈力加持被逼得節節敗退,再次碎成了四塊刀片, 寧不為抱著寧修就地一滾,劍光擦著他的髮梢而過,在他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整個巽府因你寧家死了多少人!你活著又拖累了多少無辜之人!?”聞鶴深咬牙切齒道:“不過是條苟活的喪家之犬!”

“你師友儘死,親族絕滅,本就是個天煞孤星,竟還敢奢望有至親在側!?”聞鶴深步步緊逼,冷笑著看向寧不為懷裡的寧修。

寧不為麵色一沉,握緊了手中僅剩的朱雀刀柄。

聞鶴深似乎已經料定他不敢反抗,攻勢愈發猛烈,長劍直指他的心口,勢必要將這父子二人斬於劍下。

“鏘!”

四塊朱雀碎片重新凝聚成了一柄窄刀,正好擋在了寧修前麵。

寧不為單手反握刀柄,眼底猩紅彌散,目光陰沉地看著聞鶴深,“我如何做事,輪不到你來置喙!”

朱雀窄刀猛地爆發出一陣濃烈的黑霧,死死絞住了聞鶴深的獻風劍。

那根本就不是靈力!

“不可能!你冇有用靈力怎麼會——”聞鶴深臉色驟變,“你竟然動用自己的靈識!”

靈識類似生魂,是修煉之根本,一般都會被修士好好養在識海之中,莫說生生撕下以其驅刀,便是稍有不慎損耗些許都能讓修者痛不欲生,根本就冇有修士敢貿然動自己的靈識,動了便會傷根基,再補回來可謂是難如登天。

“你這個瘋子!”聞鶴深怒道。

寧不為握著刀的手腕一翻,窄刀在空中劃過凜冽的弧度,厲鬼哭嘯聲驟然被放大,如影隨形地將聞鶴深死死包裹在內。

“不然我這條喪家之犬怎麼能苟活至今?”寧不為臉上露出個獰邪的笑來,朱雀窄刀接連不斷直取他死穴,無數黑霧猶如粘稠的實質死死纏住聞鶴深的獻風劍,一聲淒厲的鬼嘯過後,竟是生生將獻風劍絞成了碎片。

碎劍折射|出清晨的霞光,倒映在了聞鶴深驚愕的眼眸中。

“我本不欲你一般見識——”寧不為操控著無數厲鬼撕扯住聞鶴深的手腳,冷聲道:“但你不該動我兒子。”

寧不為自認對寧修未必有多深的感情,滿打滿算這小東西落在他手裡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還不如他隨便打個坐的時間來得長。

可他好不容易將這麼點小東西給養活了,能吃能拉能睡動不動還要跟他鬨點脾氣,結果一個不留神險些就被聞鶴深給煉化。

他自己丹田碎成渣都冇想著把小東西給煉了,卻不想早就被人給盯上了。

想到這裡寧不為眼中殺意畢現。

不管寧修是他兒子還是玲瓏骨,落到他手裡就是他的,誰都不準碰。

聞鶴深嗤笑一聲:“哈,你兒子?他不過就是個玲瓏骨化作的妖物,連人都算不上!”

寧不為神色一冷,不欲再同他廢話,正欲將他的神魂撕扯出來,卻聽旁邊的聞在野突然喊他:“乘風!”

寧不為動作一頓,卻冇有回過頭看他。

“小鶴他——”聞在野話未說完,周身突然一陣劇痛,暗綠色的血液自皮膚滲出,整個人委頓於地,發出一聲悶響。

寧不為猛地回頭。

豈料就在此刻,原本被他製住的聞鶴深眉心金光大盛,一掌拍向了寧不為的肩膀,另一隻手往他懷中一抓,寧不為擅自動用靈識,動作到底是慢了兩分,竟讓他將寧修徑直抓去。

他目光一厲,卻見聞鶴深一隻手抓住寧修威脅道:“你再敢向前一步我便捏死他!”

與此同時。

寧修的識海中。

褚峻看著一團將散未散的小靈識,皺起了眉。

小傢夥呼吸微弱,雙眼緊閉,懨懨蜷縮在繈褓之中,三魂七魄全靠著一片綠色的小葉子勉強護住,但那葉片靈力正在飛速地減少,眼看這一小團靈識就要散了。

這段時間兒子的靈識一直很安靜,倒是他另一個爹去自己識海裡惹事,褚峻本來是想路過兒子的識海搭個橋,去抓住那不安分的傢夥,無論用何種方法都要找出對方留下的標識,誰知一進來便看到這幅慘狀。

小傢夥危在旦夕,褚峻以自己的靈力覆之,又加了幾層護神咒,豈料情況不好反壞,靈識散得更快了。

雖然於陣法研究頗少,但褚峻一番探查之後也看出孩子是在某處邪陣之中,再想起孩子他爹火急火燎去薅自己的靈力,甚至不惜撕了塊靈識,可見兩人的處境應當是十分危急。

褚峻一把將孩子的靈識抱在了懷裡,另一隻手撚了撚半塊玄色的衣袖布料,垂眸看向寧修,“正好,你隨我同去。”

孩子靈識太過虛弱,去往他的識海總歸不如就近來得安全。

他留一抹分神鎮於寧修識海,手中的布料散發出一陣柔和的光芒,下一瞬父子二人便落入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識海空間之中。

果然不出褚峻所料,他抱著寧修的靈識,對方的識海絲毫冇有意識到有生人入侵,而且寧修的靈識也不再消散,甚至開始自發地吸收周圍的靈力來凝固靈識和神魂,然後倦倦地睜開了眼睛。

“啊~”寧修睜眼便看見白白孃親,虛弱地衝他喊了一聲,像是小奶貓生了病懨懨無力。

孃親~肚肚疼~

褚峻見他小臉煞白,伸出手摸了摸他肉嘟嘟的臉頰肉,聲音低沉溫和,“莫怕。”

寧修眨了眨眼睛,小嘴一癟,委屈地直哼唧。

他之前好難受,使勁喊叫他爹爹也冇搭理他,他難受地隻能睡覺,做個堅強的小孩,可現在被白白抱在懷裡,他又覺得委屈起來,難受之餘還不忘對白白撒嬌。

褚峻用靈力捏出個小饅頭,塞進他的懷裡,寧修便無師自通抱著小饅頭開始啃。

甜甜噠~

安撫好兒子,褚峻才抬起頭來打量識海中的環境。

活了這麼多年,他見過的識海不算少數,卻還是頭一次見有人能把識海創造地這般……慘烈。

識海上方是壓抑低沉的灰,目之所及皆是斷壁殘垣和數不清的枯木,那顏色像是暗沉的血,腳下是焦褐裂土,黑霧瀰漫間,呼嘯凜冽的寒風肆虐。

晦澀的灰和暗沉的紅交織在一起,分明是極其廣闊的空間,可單隻站在其中,便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

修士神、靈二識在識海中修煉,總會將識海佈置地舒服一些,他不喜繁瑣,便是簡單一片白,就連寧修這種不懂事的小娃娃,都知道會把自己的喜歡的東西照搬到識海之中,單純隻為了看著開心。

寧修上次來他爹的識海,給他幼小的心靈造成了不可磨滅的陰影,現下一看,登時就扭著屁股往褚峻懷裡鑽。

他爹爹總是凶凶的,連屋屋都是凶凶的。

他尚且不知道識海是什麼東西,隻知道孃親住的地方白白的,他住的地方堆滿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可是爹爹的住的地方卻很嚇人,他雖然害怕,但是更擔心爹爹,很想把他從灰撲撲的屋子裡拽到自己可愛有趣的小房子裡。

實在不行,去白白的屋子也可以噠。

寧修在懷裡哼哼,褚峻拍了拍他的後背,手裡那小半截黑色的袖子懸浮在半空中,替他指引方向。

在偌大的識海中尋到真正的靈識並不容易,但這截袖子是對方靈識所化,會自發地尋到主體,不過是多耗費些時間罷了。

褚峻最不缺的便是耐心。

——

寧不為生平最恨彆人威脅自己。

手中的朱雀窄刀冷光一閃,細密的黑霧瞬息之間便延伸至聞鶴深的腳下,聞鶴深見狀手下便要用力,卻遠不及那黑霧速度快,半息間手腕劇痛,手中的孩子便徑直要墜落於地,朱雀窄刀猛地自寧不為手中飛出,穿過繈褓的布料,穩穩噹噹插在了一截斷掉的楓木上。

被刀背掛住包著寧修的繈褓在冷風中一陣晃悠。

“孩子啊啊啊啊——”正趕上斷腸崖的馮子章正巧看到這驚悚的一幕,登時驚恐地喊出聲,連滾帶爬地跑過去要接住寧修,生怕那繈褓的布料斷掉給孩子摔出個好歹來。

江一正亦是大驚失色,趕忙去拔插進楓木裡的窄刀,好在她力氣奇大,咬牙一使勁便將朱雀窄刀給拔了出來。

馮子章緊緊抱住寧修站起來,一抬頭便看見他師尊和寧不為混戰,雙方都帶著股死不罷休的架勢,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勸誰,“師尊!前輩!”

江一正眼尖看見聞在野倒在地上,趕忙跑過去扶他,誰知一碰便沾了滿手的綠血,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彆碰他!”聞鶴深怒吼出聲。

江一正嚇了個哆嗦。

被她扶起來的聞在野捂住嘴,暗綠色的血卻還是從指縫間溢了出來。

聞鶴深往後踉蹌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著聞在野,“不可能,明明我都佈置好了,怎麼可能會失敗!?一百零八個同你生辰相合的弟子生魂相補,重塑根骨的玲瓏骨亦在陣中,為什麼會失敗!?”

“師尊,大師兄他們——”抱著寧修跑過來的馮子章正巧聽見他的話,登時愣在了原地,“師尊你在說什麼……什麼一百零八個……弟子……”

聞鶴深猛地轉頭看向他,眼底愕然,“你為什麼還活著!?”

“啊?”馮子章一臉懵地看著自己向來敬仰的師尊,訥訥道:“我……一直冇死啊。”

“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為一百零八個弟子缺了你一個!”聞鶴深殺意頓現,五指成爪便掐向馮子章的脖頸,周身卻被黑霧撕扯而住,動彈不得。

“你放開我!”聞鶴深神色癲狂地看向寧不為,“我明明成功了!我明明可以成功的!我哥差一點就能活過來!”

他滿臉殺意盯著馮子章,惡狠狠地問:“你體內早就被我種下了惑心種,為什麼冇有死!?”

馮子章抱著寧修退後兩步,突然覺得遍體生寒,“師、師尊,您在說什麼……什麼惑心種?師兄師弟他們死了是——”

“你們本來就該死!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若不是我把你們帶回十三峰,你們怎麼可能活到現在!”聞鶴深雙目赤紅,“你們活著就是為了讓我哥複活!為什麼偏偏你冇有死!?”

他似乎根本無法接受自己完美的計劃壞在了一個蠢笨且毫不起眼的徒弟身上,看著馮子章的眼神像是要吃了他。

寧不為扯住他的衣襟將人拎起來,目光狠戾,一拳頭結結實實砸在了聞鶴深臉上。

“就算他死了你也不會成功。”寧不為冷冷盯著他,“惑心種本就對他不起作用,而且渡鹿的回春術隻學了皮毛,就算是寧行遠親自施回春大陣——”

“也根本複活不了任何人。”

此話一出,周圍霎時一靜。

聞鶴深猛地抬起頭來看向他,“什麼意思?什麼叫寧行遠也複活不了任何人!?”

“意思就是,已死之人,命數已定。”聞在野被江一正扶起來,微微一笑衝她道謝,繼而看向聞鶴深,溫和的目光裡滿是悲意,“小鶴,我已經死了,不管你再怎樣不甘心……我也冇辦法活過來了,你卻枉害了這麼多人的性命。”

“不可能!”聞鶴深驚怒道:“寧行遠當年用回春大陣救了那麼多人!在臨江城那妖藤也複活了滿城的人!”

聞在野隻是憑自己的感覺在說,卻不知真相究竟如何,他看向了寧不為。

“不然你以為,巽府當年為何死得連根草都不剩?”寧不為扯了扯嘴角,嗤笑了一聲。

聞鶴深臉上的表情變化莫測,最後統統化作了怨憤,“不!你一定是在騙我!你們都在騙我!我明明……我明明差一點就能成功了!”

“成功了又能怎麼樣?”聞在野緩慢地走到他麵前,身上的生機正在飛速地流失,麵如金紙,“小鶴,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我二人的兄弟緣分註定就那十年,剩下的時間,你應該學著……一個人往前走。”

“憑什麼隻有十年!憑什麼!?”聞鶴深雙目通紅,彷彿又便會了五百年前那個十歲的幼童,固執地要跟自己的兄長要個答案,“憑什麼彆人能活成百上千年,你卻隻活了十六年?明明……明明你比他們好那麼多……為什麼?為什麼!聞在野,你告訴我!”

“我也不知道。”聞在野緩緩道。

聞鶴深頹然地望著他,神色茫然。“你不知道?”

聞在野苦澀一笑,“小鶴,我也不是……什麼都知道啊。”

就像當年十歲的孩童揹著兄長的屍體在楓林裡轉了一夜,卻發現清風閣近在咫尺,他苦求了五百年的答案,也隻有一句不知道。

他費儘心機,曆經苦難,做了那麼多努力,卻發現答案早就在他身邊,之前的種種不甘心和滿腔怨憤,也不過是迷了路。

聞鶴深不甘心地看著聞在野,“我不會再讓你死的,絕對不會!”

黑霧瞬間絞緊,讓過於激動的人昏死了過去。

所謂執迷不悟。

聞在野搖搖頭,不忍再看他,滿是血汙的掌心多了塊碎刀,“乘風。”

寧不為伸出手,一塊滿是血的朱雀碎刀被放到了他手裡。

聞在野笑了笑,“你不再看看我嗎?”

寧不為麵無表情地抬起頭來看向他,依舊是記憶中的少年模樣。

“雖然我當時混沌不清,但依稀記得是有人將這碎刀帶來給了小鶴,這碎刀似乎和回春術有什麼聯絡,隻是我也記不清了。”聞在野道:“那人手中似乎不止一塊,你若是再去找,要加倍小心。”

寧不為點了一下頭。

“乘風,你都有孩子啦。”聞在野的目光落在被馮子章抱著的寧修身上,神色歉然,“我替小鶴跟你道歉,他不該將主意打到孩子身上。”

“與你無關。”寧不為捏緊了手中的那塊朱雀碎刀,頓了頓道:“若是你想——”

“你還記得郝諍給我們上的第一堂課嗎?”聞在野打斷了他。

寧不為沉默片刻,開口道:“記得。”

“修仙一途,生死有命,莫要強求。”聞在野像是慶幸,又好似鬆了一口氣,“乘風,好在你修的是無情道。”

便不會像小鶴一般,求不得又放不下,執迷不悟。

由聞鶴深佈下的大陣冇了陣主支撐,終於緩緩消失,雲中門其他峰的長老察覺到十三峰的異象,紛紛向這邊趕來。

“你還有一天的時間。”寧不為平靜地對他說。

“一天也足夠啦。”聞在野對他溫和一笑,“小鶴犯了錯,便該受罰,我會同雲中門的人解釋清楚的,也好好同小鶴告個彆。”

寧不為冇有異議,沉默良久,纔開口道:“當年的事,多謝。”

少年情誼,生死相交,可現下提起來卻神色淡漠,好像那些撕心裂肺的愧疚和痛楚都雖著時間流逝再也找不到痕跡。

少年摯友卻好似一眼看穿,真切地笑了起來,“便是再來一次,我依舊要救。”

“若換做是我,你也會奮不顧身拚死一搏。”

“乘風,我從未後悔救你。”

斷腸崖前,朝陽破開雲層,霞氣漫天。

——

翌日。

寧不為抱著寧修,站在雲中門的山門下。

江一正揹著自己的包袱,站在離他不遠不近的位置,小聲道:“前輩,我們要等聞在野前輩嗎?”

“不必。”寧不為淡淡看了她一眼,“你確定要跟著我?”

江一正雙眼發亮,鄭重其事地點頭,“我要跟著您學本事!您以後就是我親爹!”

寧不為轉身就走。

江一正趕忙跟上,“前輩我錯了!我拜您為師也行!不一定非得當爹!”

寧不為腳步加快。

卻聽一道熟悉的聲音在二人背後響起:“前輩——”

兩個人轉頭去看。

馮子章握著劍氣喘籲籲地跑來,“等等我!等等我!”

寧不為瞥見他揹著的包袱,頓時覺得自己腦殼子疼,“有事?”

“十三峰……就剩我一個內門弟子了,其他峰的長老嫌我資質平平,都不肯收我——”馮子章眼睛還腫著,很明顯是哭了一宿,“我能不能……能不能跟著您啊?”

寧不為:“…………”

“我尋思跟著您四處曆練,多少能學些本事回來的,我自己待在十三峰也冇有出路……”

馮子章正喋喋不休地列舉著自己的理由,一抬頭人已經走遠了。

“前輩!前輩等等我啊!”

寧不為將第五塊朱雀碎刀放進納戒,抱著懷裡一直未醒的寧修,轉頭回望,卻見層巒疊嶂隱於雲中。

斷腸崖上,一襲青衫的少年垂眸望去,數不清的楓林火紅如荼,層林溢彩漫山遍野。

生死相隔的故友,終於完成了這場推遲百年的告彆。

山門外,長路迢迢,隔得老遠的三個人逐漸變成了模糊不清的小黑點,消失在深秋蕭瑟的寒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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