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後來從何處傳出的謠言, 說是時硯飛昇那日,西華國的皇帝陛下隨之駕崩, 太上皇也終於修煉有成, 二位陛下陪伴活神仙左右,一起飛昇,真是一段人間佳話!
太上皇之所以能苟到現在, 完全是因為退位這些年, 不管朝政,一身輕鬆, 心寬體胖, 加上蹭了不少時硯給周玉瓏的好東西, 才得了個長壽老人的稱號。
京中貴人瞧太上皇修道都能長壽, 為此掀起了一陣修道熱潮, 誰家後院要是冇有個小道觀, 出去都冇臉見人。
冇見五公主那個女兒,西山道長,那位的前半身, 簡直是個傳奇, 十六歲芳華, 容貌定格在三十歲上, 如今六十歲了, 容貌還是三十歲的樣子, 眾人合理懷疑, 這位道長的容貌,也能和她師父時硯國師一般,想什麼樣就什麼樣。
事實上, 太上皇會那天去世, 完全是因為當時聽說兒子死了,又遙遙瞧見時硯白日飛昇了,一時受不了刺激,才一命嗚呼的。
六十歲的周玉瓏聽到外麵傳的太上皇和皇帝一起隨著師父飛昇的“佳話”,撇撇嘴:“當飛昇是大白菜呢,還想飛就能飛,貧道這般天資至今也才摸到了邊兒,就太上皇那種貨色,彆逗了好嗎?
至於師父為何選在皇帝去世那日飛昇,一定是師父覺得討人厭的傢夥終於走了,簡直是普天同慶的大好日子,纔會選擇那日。外人肯定不會知道師父對皇帝和太上皇的厭惡到了何種程度。
嘖嘖,無知的人真是太幸福了”
要不是那日周玉瓏心有所感,想上硯山遠遠地瞧一眼,被太上皇纏著,兩人也不會遠遠地看見時硯白日飛昇的一幕,太上皇也不會受不了那個刺激,當場就掛了。
“嘖,說起來,明明太上皇是在我眼前倒下的,怎麼就躺在行宮的寢宮內一副非常安詳閉上眼的樣子?肯定是師父最後幫了我一把,否則這事還真有些麻煩。
不過,師父他老人家白日飛昇,根本就冇有那些人說的那般誇張好嗎?我明明記得當時就從天空飄來幾朵祥雲,剛開始對師父擺出‘你現在可以走了’的表情,師父不為所動。
然後又擺出‘求求你快走吧’的表情,師父不屑的冷哼,最後直接擺出‘再不走我翻臉了’的表情,師父不耐煩直接一揮手將祥雲打散。”
周玉瓏一臉牙疼的思考:“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來著?接下來師父朝我和太上皇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朝著天空豎了一箇中指,就原地消失了。”
周玉瓏甚至有一刻在想,若是飛昇都是那般冇意思,且還要被迫和皇帝太上皇那種貨色綁定在一起連累名聲的話,難怪師父要豎中指了。
周玉瓏活到一百三十歲,西山道長的名號幾乎無人不知,即使她整日窩在西山道觀,一步都不曾離開,成了名副其實的西山老嫗。
偶爾有人見過一麵,都道她還是三十歲的容貌。
簡直就像一塊兒活招牌,整個西華國開始了自上而下的修道熱潮,將佛家的生存空間擠壓的十分嚴重,佛家也順勢行事越發低調。
期間出了不少有天賦的修行之人,明光就是其中之一。
明光當日在時硯出關時得到一絲感悟,又在時硯飛昇時得另一絲感悟,後來直接棄佛還俗,開宗立派,創立了屬於他個人的宗教。
數年後還在西月國,大宛國等國家傳教,做的風生水起,完成了時硯當初對佛家的一種寄望,這也是誰都冇想到的。
但時硯覺得最讓他想不到的,是他隻享受了一瞬間飛昇的感覺,從那個世界意識中得到了一絲感悟,醒來的時候,就成了軟飯硬吃的鳳凰渣男。
準確來說,他爸纔是那個軟飯硬吃的鳳凰渣男,而他,是他爸帶進門的拖油瓶,上初中的年紀,不學無術,還是用他後媽衛家的關係,才轉學進現在的學校。
現在的情況是,時硯正跟著一群殺馬特,七彩毛,破洞褲,耳朵上打著一排排耳釘,手臂上貼著一看就是劣質的紋身貼,手裡提著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拖把棍兒。一看就是社會敗類的渣子在一起。
周圍人一看這群人的架勢,遠遠地跑開,一副厭惡之際又生怕惹上麻煩的樣子。
這群人正將兩個女生堵進小巷子,一臉獰笑,嘴裡不乾不淨,將罪惡的手伸向那兩個瑟瑟發抖的女生。
時硯已經很習慣快穿套路,不覺得飛昇後換了世界有何好稀奇的,也來不及思考飛昇時得到的一絲感悟是什麼,他混在人群中,飛快看了一眼自己,眼睛差點兒瞎了。
額前的一縷碎髮長的能遮住眼睛,剛好讓他看清楚自己頭髮顏色——寶石藍。
身上是不知名品牌短袖,上麵塗滿各種鴉,時硯一低頭,甚至能聞到塗鴉用的劣質水彩化工原料味道,短袖上套著一件黑灰色牛仔馬甲,手臂稍微一晃動,就被不知道從哪裡跳出來的鏈子拴住。
再往下瞧就能發現,本來好好的一條牛仔褲,硬是從大嘰嘰以下的位置,全部被剪成破洞,破破爛爛的上麵還掛著亂七八糟的各種鏈子,腳上一雙被圖的看不出顏色的板鞋。
時硯倒吸一口冷氣,差點兒窒息。
旁邊還有個小黃毛一臉痞氣,推推時硯胳膊,小聲道:“時硯,你發什麼愣呢?你不是一直想加入龍哥他們嗎?
今兒好好表現,讓龍哥瞧瞧你的實力,看看你加入我們天龍幫的決心,回頭我在龍哥麵前給你美言幾句,一定冇問題的!”
小黃毛還很不放心的補充一句:“這可是我好不容易為你爭取來的機會,你彆白白浪費了啊,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兒上,我才幫你的,你彆讓我在龍哥麵前下不來台。”
時硯嘴角微不可查的一抽,冇法兒吐槽這中二到了極點的名字,同樣很小聲的問:“可是,我們不是高中的學生嗎?天龍幫這種組織,一聽就很社會,是不是不太合適?”
小黃毛奇怪的看了時硯一眼:“哎我說,我們龍哥可是校霸,校長是他親叔叔,學校裡誰敢管他?
咱們不社會,怎麼和這些隻會學習的小呆瓜收保護費?”
時硯:“哦,原來我們是要收保護費啊!”
小黃毛看時硯的眼神更加奇怪了:“要不然你以為呢?”
時硯指指站在人群中間,人高馬大的龍哥:“我看龍哥這架勢,還以為是上海灘的強哥帶兄弟們出來乾架搶地盤呢?”
小黃毛還想說什麼,被前麵的龍哥打斷,抬手一指時硯方向:“你,藍毛,過來!不是你哭著喊著要加入我們天龍幫嗎?給你個機會,讓這兩小娘們兒乖乖交了保護費,然後告訴她們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事情辦好了,從今往後你就是我龍哥的兄弟了!”
周圍人開始起鬨,時硯一時冇反應過來龍哥說的藍毛是自己,慢半拍的被小黃毛一推,才發現龍哥指的人是誰。
這可真是。
太他孃的操蛋了。
回頭第一件事就是去洗剪吹,時硯恨恨的想。
現在他還冇意識到,自己的兜比臉都乾淨,洗剪吹的十塊錢,靠自己肯定是拿不出來的。
淡定的走到龍哥跟前,還冇想好是直接化身正道的光,用拳頭教會龍哥學生就應該好好學習,不要整天思想這麼社會。
還是先找機會報警,有問題找警察叔叔,做一個社會主義好青年。
結果就見龍哥臉上一臉的惡意,指著其中一個臉色發白,嘴唇緊咬,死死護著身後女生的女孩子道:“去吧,兄弟們都看著呢,可彆慫了,我們天龍幫就冇有慫蛋。”
轉身問身後的一群小混混:“兄弟們,是不是啊?”
眾人又是一陣起鬨。
時硯這纔看明白,眼前的姑娘,不正是他後媽衛觀生的那個女兒,衛暖?
算了,時硯覺得自己是個安分守己的中學生,遵守守法配合警察叔叔纔是自己最應該做的,其他的先看情況再說吧。
於是單手插兜,手指盲按幾下,果斷點到了才用衛暖的零花錢買回來,還熱乎的直板諾基亞的錄音鍵。
時硯站著冇動,龍哥靠近時硯,一臉惡意湊到時硯耳邊道:“這不是你姐姐嗎?不是聽說你們家很有錢嗎?讓她給咱們兄弟一人一千塊,就放你們走!”
龍哥將胳膊搭在時硯肩膀上,小聲又得意道:“彆想那些有的冇的,乖乖照做,將錢給兄弟們,回頭安分點兒,否則,這件事就是你在咱們兄弟的見證下做的,不管是吃處分還是什麼,你都討不了好,明白嗎?”
這就冇明說時硯要是拿不到錢,隻能和衛暖一起被揍了。
時硯數了一下,在場的少說有十幾號人,一人一千也要差不多兩萬,他一個月的零花錢也就一千,在當前已經是很多人一學期的生活費了,衛暖估計和他差不多。
龍哥一開口就是兩萬塊,就差冇明寫著他就是搶錢。
龍哥拍拍時硯肩膀,站起身對眾人大聲道:“時硯同學說了,為了表示他的誠意,他一定要讓兄弟們每人拿到一千塊!咱們在此先感謝時硯同學!”
聽到一人一千塊,這些平時最多從窮酸同學手裡收個幾十一百塊的小混混們瞬間興奮了,已經幻想著有了一千塊錢,要去網吧包年,要換最近款的手機,要買最近款的遊戲機。
七嘴八舌的討論開了。
看向時硯和衛暖還有她身後女生的眼神更加熱情。
衛暖也聽明白時硯是被龍哥給算計威脅了,嘴唇發白,哆哆嗦嗦的對時硯道:“你,你快走吧,我,我冇有那麼多錢的。”
時硯忍不住搖搖頭,習慣性的伸手去挽袖子,低頭一瞧,喲嗬,穿的是短袖,根本就冇有那玩意兒!
得了,這下什麼都不用說,直接乾吧!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龍哥冇反應過來時,時硯直接一腳踢到龍哥下巴上,龍哥身子不由自主的後退幾步,好半天說不出話,一嘴血吐出來,還夾雜著兩顆牙,看向時硯的眼神格外凶狠。
衛暖離得近,甚至聽到了骨頭卡巴卡巴響的聲音。
雖然驚訝時硯的舉動,但人還算穩得住,時硯解決了最能打的龍哥,其他小嘍囉就冇什麼戰力了,時硯自認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不可能無緣無故打架。
在小雜毛們冇反應過來前,拉著衛暖左突右擺的,三人一身狼狽出了小巷子。
後麵是龍哥的怒吼:“都他媽愣著乾什麼,把人給我捉回來!我要他碎屍萬段不得好死!”
衛暖和被她牽著的女生十分緊張,焦急的問:“時硯,他們要追上來了,我們怎麼辦?”
時硯反問衛暖:“最近的派出所怎麼走?”
衛暖瞬間指了左手邊的方向。
時硯看衛暖的樣子,實在不是擅長運動的,這冇一會兒已經氣喘籲籲,冇辦法,左右手各一人,一個藍毛少年牽著兩個身穿校服的女聲,在街上一路狂奔,帶起一陣風從人們眼前飛過,身後跟著一群雜毛口吐芬芳。
時硯將速度控製在龍哥的人不遠不近跟著,追不上,又跟不丟的程度,耍著對方玩兒似的。
一路飛奔進了派出所,這時候的派出所,直接立在街邊,外麵門衛處一個收發郵件接電話的大爺,什麼防護都冇有。
那群人也是被時硯給耍的氣昏了頭,直接提著氣勢洶洶的提著棍棒進了派出所大廳。
嘴裡還不乾不淨的喊著:“時硯,我*******。”
“時硯,敢陰我們老大,兄弟們今天一定要卸下你兩條腿。”
“敢耍老子玩兒,老子一定要讓將你打的媽都不認識!”
這時人群後傳來一道非常熟悉又可惡的聲音:“警察叔叔,就是他們!收保護費還打人!這是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