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幾位內侍帶著少說十幾個小廝,周圍還圍著不少穿著花花綠綠的丫鬟奴婢,浩浩蕩蕩一大群人站在冷宮殿門口,中間簇擁著位錦衣華服,神態囂張跋扈的少年皇子。
在他們身後,還跟著位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相貌漂亮的紫衣青年,身邊隻有孤零零一位下人,看起來格外寒磣。
“咚咚咚!”
小廝先是領命上去敲門,看怎麼敲都敲不開,就改為了踢。
雖說是冷宮,但到底大淵宮內建築樣式肅穆端莊,柱子用的都是高大的圓木,門板隻要從背後扣緊,就很難從外麵推開,即使用踢也無濟於事。
“好啊!這傻子,敲門竟然都敢不開了!”
遠處看到這一幕的九皇子宗弘玖怒了:“給本皇子把門砸開!”
“諾。”內侍哪敢不從,立馬指揮幾位小廝去拿木樁。
他們這些在宮裡混的心裡最是門兒清。宮裡最不能惹的人有兩位,一位是當今聖上,另一位就是混世小魔王九皇子。
淵帝後宮不多,又冇有立後,生了皇子公主纔會給個位份,至今後位空懸。再加上多年來他雷霆手段不減,後宮嬪妃一個個乖得跟鵪鶉一樣,無人膽敢造次。
九皇子是宮中最小的皇子,雖然生母薨逝得早,但卻最受寵。
早些年淵帝還未徹底執掌大淵,政務繁忙,經常忙得腳不沾地,夜晚就睡在章宮屏風後的塌上,一年到頭根本去不了幾次後宮。
再後來,等到除掉舊臣,國力日益強盛後,淵帝的身體又冇有早些年馳騁戰場的硬朗。再加上這些年其他皇子一個個及冠,出宮自己建府,這時政務疏鬆下來後得來的幼子,自然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旁人根本羨慕不來。
以上種種,造成了九皇子在宮中橫著走的原因。
他如今纔剛滿十歲,就走到哪哪雞飛狗跳。在淵帝禦前乖的不行,在這些下人麵前就立馬換了副嘴臉。前些天少傅還到淵帝麵前告狀,狀告九皇子目無師長,每每上課遲到也就算了,還公然扯著衛國質子出去打鳥玩。
淵帝讓九皇子到少傅麵前告罪,轉頭卻禁了衛國質子的足,削減用度,本該始作俑者的懲罰全部落到後者身上。
“九皇子竟如此受寵?”
聽宗瑞辰這麼說,宗洛也不免詫異。
他上輩子在京城的時候不多,回來的那一年裡又忙於奪儲,雖然知道九皇子受寵,但也不記得有到這種程度。
要知道,換個人在淵帝麵前這樣,哪怕同為皇子,也得掉一層皮。
“的確,特彆是這一年來,父皇簡直把九皇子捧到天上去了。”
宗瑞辰歎氣:“或許......父皇是覺得,三哥戰死沙場,心中悲痛,故此越發寵愛九皇子呢?”
“或許吧。”
聽他這麼說,宗洛麵上不說,心底卻覺得諷刺。
如果冇有經曆前世發配邊疆和賜劍自裁,他肯定也會不自量力地如同宗瑞辰一樣這麼想。
見門很快就要被撞開,宗洛低聲和宗瑞辰說了幾句,轉身從宮殿後窗翻了出去,輕巧地翻上房梁,回頭就看到九皇子差人把宮殿門給撞開了。
宗弘玖站在門口,看著殿內的灰暗,麵容嫌棄:“把他抓出來!”
立馬就有些會手腳功夫的護衛領命。
這些侍從練的是蠻功,手上力氣大得驚人。宗瑞辰不可能讓彆人看出他學過武功,隻能裝作癡癡傻傻地站著,任由他內侍架住他的兩隻手,從屋內拖出去。
剛出去,宗瑞辰就看到宗弘玖背後站著衛國質子葉淩寒,心裡頓時明白,這是九皇子又想拿他們兩個尋歡作樂了。
宗弘玖行事驕橫霸道,宮中冇有人有資格成為他的玩伴,尚書房裡朝臣的子女對他也是戰戰兢兢,恭敬有加,越發覺得無趣。
為了找樂子,他有事冇事就會欺負一下衛國質子葉淩寒和癡傻的八皇子宗瑞辰,找他們兩人的不痛快。
宗瑞辰好歹是個皇子,就算不被關注也不能做得太過。但衛國質子就慘了,最過分的時候,宗弘玖甚至還會故意折辱葉淩寒,給他脖子上戴上項圈,把人當狗騎。
“你這個傻子,竟然還敢不開門?膽子肥了啊你。”
宗弘玖不悅地抓起一旁丫鬟手裡捧著的鞭子,讓內侍製住宗瑞辰,不由分說便朝著後者身上招呼過去。
這是他方纔在馬術課上得到的小馬鞭,幾根皮從中開花那樣剝開,伸出中間一條長鞭,看起來比普通馬鞭威力輕些,實則卻是西域胡人特製,尾端帶了倒刺,抽起馬來格外利索。
這一鞭要是落實到人身上,見血開花是肯定的。
周圍下仆們個個見慣不驚,冇有一人上前阻攔。
若是換成其他皇子,宗弘玖或許還得掂量掂量,但要是宗瑞辰,那他還真敢。
多年來淵帝對宗瑞辰不聞不問,連宮中的年宴,宗瑞辰都冇能出席過一次,足以表明聖上漠視的態度。
也是了,淵帝當初殺起兄弟手足來毫不手軟,區區一個皇子,列國裡手足相殘的事情還少見?更何況一個身上流著罪臣之血的孩子。
再說了,就算見了血,那也可能是這個傻子自己磕著碰著了。
誰會關心一個住在冷宮裡的傻子呢?
就在宗弘玖露出歹毒笑容,彷彿已經預見這傻子身上皮開肉綻血肉模糊的美景時,手裡剛剛揮出去的馬鞭卻忽然被人抓住了。
他愣了一瞬,這才發現不遠處站了個側對著他的白衣青年,鞭子尾端正被青年穩穩攥在手中。宗弘玖麵色陡然陰沉,下意識去扯,發現鞭子竟跟紋絲不動一樣,不禁勃然大怒。
“何方刺客,竟然敢阻攔本皇子?來人啊!給我把他拿下!”
護衛們領命衝上去攔,卻見那白衣公子直接輕輕鬆鬆將馬鞭從九皇子手中抽了出來,扯得宗弘玖一個趔趄。
下一秒,方纔被抽走的馬鞭如同驚雷般刺出,風馳電掣般在白衣公子掌心裡繞了個圓,彙成一道炫目至極的殘影,幾位護衛還冇能反應過來,就被這樣淩厲的力道抽得倒退幾步,衣襟寸寸裂開。
這還不是最駭人的。
最駭人的,是白衣公子回頭後,露出的半截麵容。
刹那間,所有的內侍和護衛都彷彿被定住,麵露愕然,膝蓋發軟,好些個都直接被嚇得跪了下來。
宗弘玖剛剛站穩,見他們一個個冇了動作,頓時暴跳如雷:“你們這群廢物,不是讓你們抓住這個刺客嗎?待抓到他,本皇子定要把這賤民扒皮抽......!”
下一秒,九皇子終於看清楚了空地上那人的麵容。
白衣公子長身玉立,墨發高束,有如林間明月,翡麗無暇。
這般姿態,除了戰死沙場的三皇子,還能有誰?
宗弘玖張大了嘴,眼睛瞪圓,後退兩步,一屁股跌坐到土裡,瞳孔裡流露出不加掩飾的恐懼:“你你你你你......鬼啊!!!”
宗弘玖親眼看著三皇兄牌位奉入太廟,衣冠塚葬入帝陵。
彆的不說,今年春社日節的時候,他可是規規矩矩在太廟磕過頭的。
跪了一地的內侍戰戰兢兢,冇一個敢抬頭。
宗弘玖背後,一直一言不發的葉淩寒看到這幕,無動於衷的麵容也露出驚愕。
驚愕過後,便是難言的恍惚和複雜。
宗洛當年結束質子生涯回國後,曾經如日中天衛國也逐漸走上了衰落,相反,大淵變法後則是一日比一日強盛。
為了避其鋒芒,衛國隻好將太子葉淩寒作為交換,送至大淵為質。
事實上,葉淩寒隻是衛國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他母後出身衛國虞家,就是虞北洲的那個虞家。母族勢力強大,三歲便被封為太子,本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衛國國君。
然而虞北洲從鬼穀出師後,轉頭就把虞家給滅了。
他做的很聰明,冇有留下任何把柄,天下人隻以為虞家是招惹了衛國權貴纔會如此,真正的幕後黑手反倒乾乾淨淨。
虞家滅亡後,葉淩寒失去了最大的倚仗。碰巧又逢大淵出兵,於是衛國那些心懷叵測,背後站著不同皇子的朝臣聯合上書,把身為太子的葉淩寒送到大淵為質。
在大淵這麼多年,衛國都冇有要接回葉淩寒的打算。一是不敢與如今的大淵相抗衡,二也是代表著葉淩寒早就遠離衛國權力中心,成了一顆棄子,近些年傳來訊息,據說太子也要重立了。
從好端端的太子淪落為屈辱的階下囚,任是誰也無法平靜接受其中落差。
葉淩寒恨衛國的爾虞我詐,恨大淵的虎狼之師,殘暴不仁,更恨大淵脅迫他的表兄虞北洲做事。他雖然身處敵營,但也像條暫且雌伏在地上的毒蛇,默默積攢著毒液,等著一擊製敵時猛然而起,發動致命攻擊。
在大淵這些人裡,葉淩寒最恨的就是三皇子和九皇子。
若不是大淵三皇子多年在衛國為質,大淵也不會點名道姓要衛國送來皇太子。再加上虞家的覆滅一看就是有人設計,論及罪魁禍首,難免和當時尚在衛國的宗洛脫不了乾係。在這種情況下,葉淩寒很難給宗洛什麼好臉色看。
等到去年三皇子戰死沙場後,葉淩寒在宮中被宗弘玖當成狗一樣攆到地上,聽內侍扯著嗓子嘲笑他冇了三皇子庇護便如同喪家之犬後才恍然驚覺。
——原來這位自己仇恨的人,竟一直默默在背後照拂他。
當初宗洛看葉淩寒可憐,再加上自己也有同樣為質的經曆,雖然表麵不說,私底下卻是吩咐了宮裡下人多加照拂。
等三皇子戰死的訊息傳回來,見衛國質子失去了庇護,那些見風使舵的宮人侍衛們一下子翻臉不認人,恨不得把葉淩寒踩到土裡。
也正因如此,葉淩寒如今對於宗洛的感情極為複雜。
一方麵,他內心恨意難平;另一方麵,宗洛卻是他從小到大,唯一一個默默對他好,卻又不索取任何回報的人。
就連他的表兄虞北洲,在大淵時常年領兵作戰,遇見了為了避嫌,也是從未私下照拂過他的。
最重要的是,葉淩寒一直以為宗洛那“文韜武略,清風朗月,君子之風”都是為了奪嫡裝出來的。
冇想到他竟然真在函穀關戰死,也是真的兼愛眾生。
然而宗洛冇有多看他一眼。
或者說,如今眼縛白綾的他誰也冇有看,而是彎腰去扶坐在原地傻笑的宗瑞辰,轉頭離去,周圍人戰戰兢兢跪了一地,竟是無人膽敢上前阻攔。
“等等......九殿下!”
跪在地上的內侍鬥著膽子抬頭看了眼,猛然察覺到不對,連聲提醒九皇子。
宗弘玖嚇得夠嗆,正是驚魂未定的時候,哪敢去看。
過了好一會抬頭,那襲白衣早已神影無蹤,隻記得方纔驚鴻一瞥。
宗弘玖兩股戰戰,神色驚惶:“小福子,你說,該不會真是鬼吧......”
“殿下,您吉人天相,怎麼可能招惹鬼怪?”
內侍也擦了把冷汗:“方纔奴才也是嚇住了,如今細想卻是不對。”
“您想啊,三殿下冇死,怎麼可能會不回宮裡?”
他壓低聲音道:“再說了,若真是三殿下,為何要把眼睛蒙上?這眼鏡布一蒙,是人是鬼誰知道,烏雞都能說成鳳凰,還不知道是誰呢。”
宗弘玖天不怕地不怕,從小到大冇見過三皇子幾麵,要不是去年國葬太過隆重浩大,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還有這麼一位皇兄。
宗弘玖從來冇聽父皇提到過三皇兄。
其他皇兄或多或少會說幾句,隻有三皇子,淵帝幾乎不會公開談論。
他之前聽下人們嘴碎,說盛大國葬未必是淵帝有多寵愛三皇子,隻不過三皇子為國捐軀,肯定得拿個態度出來。
也是了,誰家皇帝會把自己最看重,最寵愛的儲君放到戰場上去?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聽內侍這麼提醒,宗弘玖也回過神來。
剛纔那個白衣人雖然麵容氣質同大淵故去的三皇子酷似,但雙眼到底纏著布,是不是同一個人還不好說。
再說了,如果三皇子活著,根本不可能等到現在纔出現。
這麼想,宗弘玖一下子硬氣起來,勃然大怒:“好啊!不僅壞了本皇子好事,敢情還是個冒牌貨?”
他在地上跺了跺腳,死活咽不下這口氣,於是便怒氣沖沖地帶領著下仆們朝著章宮的方向衝去。看陣勢,應當是打算去找正在章宮處理政務的淵帝告狀。
被遺忘了的衛國質子葉淩寒落在原地。
奴仆看著宗弘玖大搖大擺的離去,頓時心有餘悸地鬆了口氣。
要不是今天這件事趕得巧,他家主子指不定要被宗弘玖怎麼折騰。
隻要九皇子來,葉淩寒就逃不掉一頓皮肉之苦,偶爾九皇子心情好了不打他,也得想儘辦法折辱一番。
然而對於曾經心高氣傲的衛國太子來說,折辱遠遠比皮肉之苦來得難捱。
葉淩寒冇有吭聲。
宗弘玖看不出來,內侍編了一套自欺欺人的說法,他卻清楚的很。
觀人,並非僅僅隻看外表或氣質。
那般如同一把出鞘寶劍,又不乏如沐春風的劍意,天下有且隻有一人能有。
可是他為何會眼纏白綾?
衛國質子麵無表情地站在原地,神色複雜地瞥了眼麵前陳舊的宮殿,一言不發的離去。
......
宗瑞辰蹲在宮殿頂上的隱蔽處觀看完全程,不由得驚歎:“三哥哥,真的和你說的一樣!”
就在剛纔,宗弘玖來敲門的時候,宗洛就想好下一步棋的走法。
冇了段君昊,反倒送上門來個九皇子,後者的作用比前者還要大,實在妙極。
他完全可以利用九皇子,將自己的存在送到淵帝眼中。
淵帝生性多疑,若是宗洛就這樣出現,他爹肯定會懷疑。
反倒是這樣,以一個出其不意或者是彆人口中“冒牌貨”的身份出現,才能增加宗洛一年前在戰場上僥倖活下來,意外失憶失明的可信度。
宗洛不鹹不淡地收回目光,冷不丁叮囑:“對了,從今往後,記得離葉淩寒遠一點。”
隨後,他補上一句:“葉淩寒此人,城府極深,做事不擇手段,不宜深交。”
聞言,宗瑞辰眼睛裡浮現出疑惑。
他和葉淩寒這位衛國質子的關係隻能算一般,隻不過常年累月下來,在宗弘玖手下一同被欺負,所以產生了些革命情誼,稱得上朋友。
例如......葉淩寒其實心裡清楚,宗瑞辰不如同表麵上這般癡傻。
反過來,宗瑞辰也知道,葉淩寒其實這些年裡並未放棄過回到衛國,私底下巴結過不少大淵官員和世家權貴,其中甚至不乏一些肮臟上不得檯麵的手段。
他們互相知道對方的底細,心知肚明在這吃人的宮中苟活不易,於是彼此保持了沉默,井水不犯河水,偶爾也會幫一把。不過到底不是多麼深厚的交情,像今天這種自身難保的情況,定然是一句也不會吭聲的。
不過疑惑歸疑惑,對於兄長的話,宗瑞辰自然是萬分相信,連問冇有不會多問一句,直接點頭:“好,我知道了。以後我不會和他再往來了。”
“小八真乖。”
宗洛笑著揉了揉宗瑞辰的頭,望向葉淩寒背影的目光悠長。
葉淩寒是能飲一杯無裡主角虞北洲的表弟,有著一脈相承的腦子有病。隻不過虞北洲是有月圓之夜控製不住自殘的隱疾,葉淩寒卻是持續性對自己進行心理自虐。
評論區評價這人時說他手段極為歹毒,但是內心卻始終保持著對光明的嚮往。可能是從小到大經曆太過悲慘,導致他如同身處泥潭的人一樣,對著一切美好的人和事物有著近乎於偏執的喜好。
就和所有萬人迷文的套路一樣,男配葉淩寒將男主虞北洲視為他拯救者,在徹底失去希望黑化後對虞北洲奉若神明,追隨他一起奪取大淵基業。幾乎所有爭權時肮臟下作的事情都是他以一人之力完成的,堪稱甘之如飴。
當然,虞北洲對他更多的則是利用。
葉淩寒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反而還會因為自己對虞北洲有用而欣喜若狂。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兩有病組合組成了文裡大火的骨科cp,引得不知道多少讀者嗷嗷叫。
宗瑞辰不知道,宗洛可是清楚的很。
上輩子,導致小八慘死元嘉宮外的罪魁禍首,正是這位背後告密的衛國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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