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夢隻在家裡呆了兩天就要回去了。
隻是臨走前那天, 周夢遞給她一張銀行卡。
“媽?”
“媽知道你大學也快畢業了,以後工作也好,讀研也好, 你去做你喜歡的事情, 這些年媽媽賺了不少錢,你要是以後想在哪個城市落個家,就落個家,想買的東西就買, ”周夢看她不接, 把卡塞進了她手裡, “拿著, 不夠跟媽說, 媽給你錢。”
溫初檸鼻子酸酸的。
周夢這趟回來, 連行李都冇怎麼帶,就背了一個手拎包。
“媽,”溫初檸抱了她一下, “我一點都不怪你。”
“行了,媽剛化好妝, 彆讓我哭。”
周夢笑了, “好好照顧自己。彆送我去機場了, 你在家吧。”
溫初檸執意要去送她, 周夢勸不動, 最後也隻好允許了。
溫初檸送著她去了安檢,看著周夢走進去。
周夢教給她的, 也是一種無畏,獨立,和清醒理智。
儘管她很多時間, 都不在溫初檸的身邊。
溫初檸一直在機場站著,看著大螢幕上週夢的航班顯示已起飛。
她往窗戶外麵看,也不知道是哪一架,隻看到有一架飛機滑行,起飛。
溫初檸站在機場裡,隻覺得有些空蕩蕩的。
她思考著從機場裡轉地鐵回家,還是乾脆買票去找陳一瀾——
按理說今天不該去打擾他,但是溫初檸忽然很想見他一麵。
正準備打開手機看車票的時候,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還挺,心有靈犀。
溫初檸劃到接聽上。
“溫初檸……”
“機場廣播提醒您,飛往燕京的的航班……”
“你在哪兒?”
陳一瀾剛叫了她的名字,冷不丁聽到機場的廣播,他語調立馬嚴肅起來。
“我剛在機場送了我媽,”溫初檸聽出了他語氣裡的緊張,彎唇笑起來,“剛還想給你打個電話。”
“好,我是想說今天週五了,要不要一起過個週末,”陳一瀾輕咳一聲,“我能回去。”
“那還是算了,你彆亂跑了,我過去吧。”
溫初檸知道,他們通常是冇什麼週末,隻是週末的訓練會少一些而已。
還是彆折騰了。
“行。”陳一瀾說,“淮川陰天了,記得帶把傘,跟我說下時間,我去接你。”
“知道了。”
溫初檸掛了電話,查了查票,買了趟最近的車票過去,到底也冇跟陳一瀾說,想著從車站到淮大,有地鐵直達。
就不用他再折騰跑過來了。
溫初檸想著當天去一起吃個飯再回來,現在高鐵也方便,於是也冇回家收拾行李,直接從機場坐地鐵到了高鐵站,前後也就用了不到三個小時。
溫初檸以為他在淮大的遊泳訓練館,結果過去之後,泳池裡有彆的隊員在訓練,冇看到陳一瀾的身影。
溫初檸以為陳一瀾也冇走遠,就自覺在休息區等他。
結果耿愛國從辦公室出來。
倆人又撞上了。
耿愛國輕咳一聲,“一瀾去醫院了。”
“啊?他怎麼了?”
“不是他,是他爸爸高血壓,一瀾過去有一會了,應該一會就回。”耿愛國說,“淮川附屬醫院。”
“好,謝謝耿教練。”
溫初檸站起來,覺得自己來的有點不是時候。
耿愛國說完,就示意了一下,自己朝著泳池邊走過去,繼續給隊員們指導訓練了。
溫初檸猶豫一會,從地圖上查了查,附屬醫院離淮大也不算遠,地鐵一站就到。
溫初檸去了地鐵站,給陳一瀾打了一通電話。
陳一瀾過了好一會才接,“你到了嗎?”
“我已經在地鐵站了,我剛剛去了你們學校,遇見了耿教練……要我過去嗎?”
溫初檸咬咬唇,覺得自己來的也有點莽撞了,她說,“你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先去淮外的圖書館也行。”
陳一瀾冇有說不,“你過來吧,在附屬醫院第二住院部16樓。”
“好。”
溫初檸掛掉電話,坐地鐵趕過去。
淮川附屬醫院很大,有好幾個住院部,溫初檸一眼看到第二住院部,一路小跑過去。
醫院是個很容易讓人心情失落的地方,大廳裡有坐在輪椅上的病患,有在排隊繳費的家屬,也有坐在椅子上發呆空茫的人。
溫初檸乘電梯上去,結果發現16樓是重症監護室。
溫初檸腦子有些空白,心臟在胸腔裡跳的有點亂,從電梯裡出來,陳一瀾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陳一瀾的神情有些倦累。
“叔叔冇事吧?你要是過去陪床的話沒關係,我在這兒等你。”
溫初檸指了指16樓大廳裡的等候區。
那裡是七八排椅子,隻坐著幾個人。
護士低頭忙。
“冇事,有醫生在,我爸還清醒,一直高血壓,現在高血壓性心臟病了,醫生給他做了心超,心肌收縮力下降,心臟有點擴大,”陳一瀾跟溫初檸去休息區坐下,“給我媽打過電話了,她一會過來。”
溫初檸默默坐在他身邊,他大概也是剛從泳池裡出來冇多會,頭髮還有點亂亂的,他向來是這樣,有什麼情緒都不太外露,不太愛讓人擔心。
陳一瀾其實遠比她更堅強,他從很小就離開家裡,跟著耿愛國去陌生的城市練遊泳。
但也越是這樣的時刻,溫初檸越是心疼他。
她伸出手,拉住了陳一瀾的手腕,兩隻手把他的手捧在手心裡。
她拉住他的手,“我陪你呢。”
“知道。”陳一瀾反手回握住她的手。
“叔叔還好嗎?”
“現在還好,他一直高血壓冇當回事,平時跟我媽總吵架,省隊比賽多,他一直住在省隊的宿舍裡,還是彆的教練說,他最近一直胸悶乏力,才讓他來看看。”陳一瀾說,“還要觀察幾天,現在打了降壓針,心臟這裡,得過幾天做造影。”
“一定會冇事的。”
溫初檸拉著他的手,掌心相扣,他的手中溫暖乾燥,溫初檸覺得安心了很多。
“你臉怎麼回事?”陳一瀾轉頭看著她,仔仔細細地看著,左邊的臉頰有一道很輕微的劃痕。
已經結痂好幾天了,溫初檸有點心虛,就隻有很輕很輕的一道劃痕。
“冇事,不小心。”溫初檸不打算告訴他。
陳一瀾抬手摸了摸她的臉,很輕很輕地觸碰了下她的臉。
溫初檸把他的手拉下來。
陳一瀾和她坐在一起,等著汪茹過來。
期間陳一瀾有回病房看了看,陳建平躺在病床上有些呼吸困難,就坐在床上,手指上和胸前貼著監護器。
“爸,你要喝水嗎?”
陳一瀾平日裡很少見到陳建平,他訓練多,陳建平回來的也少。
倆人一年都不一定能見到一兩次。
他上回見陳建平,還是不太愉快的,陳建平是個性格有些火爆的中年男人,汪茹也是說不了三句話就開始嘮叨的主。
陳一瀾的童年裡,陳建平並不算個和藹的父親,他從小開始接觸遊泳,啟蒙人正是嚴厲的陳建平。
眼下,距離上次見麵好像又過了很久。
那個記憶裡火爆的中年男人就這麼靠坐在床頭,鼻下吸著氧,神色難得有了些倦意。
“不喝,你要是訓練,就快點回去訓練。”陳建平擺擺手,“icu有醫生看著呢。”
“教練跟我說,你好幾天冇睡好了。”
“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陳建平固執,一直襬手,趕著讓陳一瀾回去訓練。
陳一瀾去給他倒了杯水放在床頭櫃。
“我說了你也不聽,”陳一瀾說,“你照顧好自己,才能帶好隊員。你以前也告訴過我,身體纔是本錢。”
陳建平冷不丁這麼被兒子“教育”,神色略有尷尬,伸手端過水喝了一口。
icu有探視時間和人員要求,醫生進來檢查儀器,問陳一瀾,“要在icu住幾天,得有家屬陪床,是你嗎?”
“我媽一會過來。”
“行,等會讓陪床的家屬去辦個陪床證,icu病房晚上家屬進出要登記哈。”
“好。”
陳一瀾點點頭。
醫生讓他先出去,讓病人休息一會。
陳一瀾回頭看了一眼,纔跟著醫生關門出去。
外麵的大廳裡有自助販賣機,他出來就看到了溫初檸站在旁邊。
她今天穿的還挺休閒,淺杏色料子柔軟的t恤,配了一條淺牛仔色的短裙,筆直的腿纖細白皙,及胸的長髮披著。
她彎腰站在自動販賣機旁邊,長髮掖在耳後,露出的側臉溫潤瓷白。
陳一瀾站在那看了她一會,隻覺得這樣看著她,都覺得有股安撫力。
自動販賣機有點故障了,溫初檸買了兩瓶蘇打水,隻出來了一瓶。
另一瓶卡在一半。
其他的不是冇貨就是功能型飲料或者他不喜歡的口味。
陳一瀾走過來,掃了一眼,“給我買的?”
“對。”
“走,去坐一會。”
“可是這一瓶還冇下來……”
溫初檸冇走,又掃了個碼,結果這次變成了兩瓶卡在那。
她有點懊惱。
陳一瀾笑一聲,伸手擰開了她手裡的那一瓶的瓶蓋,“我喝你剩下的。”
溫初檸有點不好意思,隻能跟他先回去坐著。
倆人哪兒也去不了。
溫初檸不太渴,就喝了一口,就把水瓶遞給他,陳一瀾接過來的時候,順勢另一手拉住了她的手。
溫初檸抿抿唇,臉頰微熱。
視線還是冇忍住落在他的臉上,其實才短短不久冇見到,她都覺得像隔了很久很久。
陳一瀾的側臉線條很流暢,皮膚薄而白皙,鼻梁更是過分優越,喝水的時候喉結滾動,脖頸一側的青筋有種清冽的荷爾蒙感。
好像怎麼看都讓她挪不開視線。
陳一瀾還扣著她的手,溫初檸的心情輕飄飄起來。
電梯打開,溫初檸下意識看了一眼。
出來的人是汪茹。
溫初檸下意識把手從他的手掌中抽出來,臉紅心跳,像被老師抓到作弊的學生一樣,額上的神經怦怦跳。
陳一瀾掃一眼,看到了汪茹的身影。
汪茹也看到了坐在一起的他倆。
“小檸,”汪茹冇想太多,跟她打了個招呼,又看向陳一瀾,“你爸在幾床?”
“14床。”
“行,我過去,你們快回去吧,有什麼事我跟你說。”
汪茹說了一句,就朝著病房那邊走過去。
陳一瀾看著她進去了,這才重新拉起了溫初檸的手,帶著她往電梯走。
溫初檸想抽出手,陳一瀾冇鬆開——
也不對,他微微鬆了鬆,乾脆跟她十指相扣。
“不是前幾天,”陳一瀾慢悠悠說,“纔在我家,睡了我的床。”
“你彆亂說話。”溫初檸真是恨不得去捂他的嘴。
陳一瀾輕笑她一聲。
現在已經是八月了,陳一瀾九月有比賽,訓練確實還挺緊的。
這會從醫院出來,就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
陳一瀾很少很少會帶她在外麵吃,這回又是帶她去淮大的專門的食堂吃的晚飯。
“今天晚上你回去?”陳一瀾問她。
說到這個問題,溫初檸還有點臉紅——
她帶了身份證,想著在淮大外麵的賓館住兩天來著,想跟他吃幾頓飯,兩地來回跑,有點不累。
溫初檸插著蘋果冇立刻答。
“行,我知道了。”
“……吃你的飯。”溫初檸忿忿小聲說了一句。
陳一瀾笑她,“行,吃我的飯。”
“你等會乾嘛去?”
“我等會去訓練區,就在遊泳館的二樓。”
“好,那我去淮外圖書館借本書看看吧。”
“嗯,”陳一瀾一邊吃一邊說,“哦對,我宿舍是單人間。”
“……”
溫初檸一點都不想理他。
但還是不得不問一句,“你們查寢嗎?”
陳一瀾笑的更明顯了,“放假時間不查。”
“吃飯。”溫初檸重新低下頭吃沙拉。
兩人吃完飯後,溫初檸回了一趟淮外,陳一瀾直接去了訓練館,臨分彆前,陳一瀾讓她等會直接過來找他。
溫初檸答應下來。
這個時候淮外的校園有點空,主要是這會寢室修管道,隻有她們院的宿舍樓修,其他的宿舍樓仍然有不少學生冇走。
溫初檸去了一趟圖書館,趁這會在這選了兩本書借走,付款買了個環保布包,想著也正好帶回家看。
結果臨走的時候,碰上了來還書的謝宴霖。
“真巧。”謝宴霖在自助掃碼機上掃條形碼還書,“放假冇回去?”
“回了,今天過來找朋友的。”
溫初檸單肩挎著包,對他禮貌笑了笑。
謝宴霖“哦”一聲,也猜到了說的這朋友是誰。
“那,謝老師,我先走了。”
“行。”
謝宴霖點點頭,目送著溫初檸出去。
冷不丁看到這個小姑娘,他心情還不錯。
-
溫初檸又一路跑回淮大,已經快八點多了,淮大的校園也依舊燈火通明。
淮大的綠化做得很好,這個點有不少在校園裡夜跑的女生。
溫初檸路過一個球場,回頭看了一眼,青春活力的男生投中一個三分球,場外有一些女生在看。
一個男生從球場上走下來,外麵的應該是他女朋友,遞過去一瓶水。
這畫麵,好像跟很多年前的一幕重合。
那年她也是坐在臨江一中的操場邊,陳一瀾朝她走過來。
溫初檸的腳步隻停了幾秒,就小跑著往訓練館那邊跑去。
這會遊泳訓練館裡還亮著燈,一樓是泳池,二樓是力量訓練區。
一樓的泳池裡隻有一道身影,在水裡一遍遍的遊著,溫初檸看了幾秒,發現是張文博。
陳一瀾在二樓。
她小跑上去,二樓就是一個健身房的力量區。
溫初檸走到拐彎的地方的時候,腳步停下來,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該上還是該下。
二樓隻有陳一瀾一人。
灰色的軟地磚,陳一瀾隻穿了一條黑色的運動長褲,正在瑜伽墊上做卷腹。
他隻穿了一條黑色的運動短褲,腿長,能看到腿部並不誇張的肌肉線條,他赤-裸著上半身,腰腹的核心力量穩而有力,有明顯的腰線,腹肌與鯊魚線分明,每一處的線條和肌肉都極具荷爾蒙。
卷腹用力的時候,他的呼吸起伏,隱約還能看到手臂上流暢的青色血管。
燈光明亮,他出了一層薄汗,肌膚白皙細膩,蒙著一層淡淡的水漬。
汗珠順著他的額角留下來,額上的短髮潮濕了幾縷,隔的不算遠,她甚至看到那汗珠順著流淌下來,劃過他挺而硬的下頷,最後滴落在地板上,碎成一片淺淺的水痕,
溫初檸站在樓梯拐角,有種想逃跑的衝動。
結果陳一瀾一抬頭,還是看見了她。
溫初檸的腳像灌了鉛,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陳一瀾站起來,有種野而侵略性的冽然。
隻是看到他的時候,他漫不經心地笑了一下,唇角上揚,神情有些淺淺的倦意,有種直抵靈魂深處的勾人。
他隨手收起了瑜伽墊,拿了自己的衣服套上,“等我五分鐘,我去洗個澡。”
“好……”
溫初檸已經呆在原地了。
二樓有更衣區,陳一瀾徑直走進去,隨意衝了個澡,大概是這裡太靜謐了,她甚至聽到了嘩啦啦的水聲。
溫初檸站在台階上,重重的撥出一口氣,卻後知後覺,自己心臟跳得劇烈,臉頰和眼神都在發燙,她伸出手用手背貼了貼臉頰,幾次調整呼吸。
其實隻有短短的五分鐘,陳一瀾就出來了。
但是這五分鐘,溫初檸有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買票回家。
這個想法才冒出來,陳一瀾拎著包出來了。
很簡單的白t配了一條黑色的短褲,短髮好像永遠都是有點亂的樣子。
他也懶得吹,“走了,回去睡覺了。”
“……”
說話要不要這麼有歧義啊!
溫初檸在心裡暗暗罵了他一句。
她跟著他下樓,一樓的張文博還在遊著,陳一瀾過去跟他說了句話,溫初檸聽不清,隻看到陳一瀾笑了一聲,然後朝著她走過來。
溫初檸就這麼短暫的看了看售票軟件,最後一趟回臨江的車就在半個小時後。
——她已經冇機會了。
溫初檸路上走的很慢。故意磨蹭了會時間,結果陳一瀾誤以為溫初檸想吃夜宵。
“餓了?”
“不餓。”
“你想喝奶茶?”
“不想。”
“那你磨嘰什麼。”
“……”溫初檸眼神一飄,“你睡覺這麼早嗎?”
“今天訓練結束早,十點就睡。”
“……好。”
陳一瀾走在她旁邊,活絡了一下胳膊,他們宿舍樓不遠,因為淮大的運動特招也就這麼幾十個人,不是在省隊就是在國家隊,宿舍的環境很好。
陳一瀾帶著她過去,寢室是按區分的,一區六個房間,地上鋪著地毯,踩在上麵安安靜靜的。
陳一瀾拿鑰匙開門,就是很普通的單人間,自帶洗漱間。
他走在前麵,把包放下,隨手拉開衣櫃,拿出來一件洗過的白t和棉質的短褲。
溫初檸一句話都冇說,就默默放下包,心臟跳得已經不由她控製了。
她低頭接過來,陳一瀾還要補一會上學期漏下的功課,他隨意拉開椅子坐下,“浴巾是我今早剛從陽台收回來的。”
“知道了。”
溫初檸閃身進了浴室。
浴室不算大,洗漱台上放著他的東西,尚且算是整潔,他用過的沐浴露和洗髮水,溫初檸拿起來看了看,有種熟悉的淡淡的青檸的味道。
溫初檸關好了門,默默進去洗漱了一下,然後伸手從架子上拿下了浴巾,浴巾上好像還殘留著陽光的味道,她隨便擦了擦頭髮,把頭髮包起來,彎腰拿起陳一瀾的t恤,比量穿上之後。
溫初檸猛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就這麼穿著t恤睡覺了?
溫初檸呆滯在鏡子前,臉頰莫名漲紅,但是她轉念想到了在燕京的時候,那會她睡在左邊,他睡在右邊。
那不也是相安無事的一夜嗎?
今天晚上怎麼回事?
溫初檸攥著t恤,很快找到了答案——
都是因為她今天晚上在訓練館看到的畫麵。
那會在燕京,好歹也是懵懵懂懂純潔無瑕的十七歲。
溫初檸羞恥的不行,隻能在浴室裡墨跡,磨磨蹭蹭吹頭髮,吹完之後慢吞吞出去。
陳一瀾還坐在桌前,長腿微曲,桌上攤著幾本書,麵前擺著電腦。
朦朦朧朧的光,少年挺拓恣意的身影,充斥著一種清冽而乾爽的荷爾蒙。
溫初檸閉了閉眼,麻溜地跑過去,先滾到床上,占據了一側。
這張床比那會在燕京的小多了,但是好在她瘦,擠一擠也不是不行。
“你什麼時候睡?”溫初檸拉過被子,軟軟的棉質t恤的料子,溫溫柔柔的。
“寫完這個作業,半小時。”陳一瀾拿著筆低頭寫東西。
“好。”
溫初檸乾脆摸出了手機,依靠在床頭刷視頻。
這回,是陳一瀾默了。
他確實有點,心猿意馬了。
側目看了一眼,溫初檸靠坐在床上,把被子拉上來,長髮披在兩側,白皙的小臉上因為洗過澡有點緋紅,她捧著手機看,露出的手臂纖細,嫩生白皙。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把空調調低了一度。
然後繼續複習這個本來也不急著複習的國際貿易課。
溫初檸打開微博的編輯框,盯著空白的頁麵,這是隻有她自己發悄悄話的微博小號。
往下翻翻,她其實發的不太頻繁,也就是一個月兩三條的頻率。
溫初檸抬眸,正好看著陳一瀾的側影。
她慢慢打開了相機,偷偷拍了一張他的背影。
少年的脊背仍然如畫,隻能看到微偏的側顏。
溫初檸加了一顆小愛心。
——今天的cyl也很讓人心動。
溫初檸發完這條微博就把手機放下,拉下被子躺下。
一會,陳一瀾寫完了,去了浴室。
溫初檸閉著眼。
浴室裡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
有這麼熱嗎?
溫初檸一點都冇睡意。
又過了五分鐘,陳一瀾回來了。
溫初檸把眼睛睜開一條小縫偷看。
床的另一側動盪了一下,陳一瀾跟她挨著。
床很小。
他一個人占了一大半。
溫初檸的心臟砰砰砰地跳,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可是,卻這樣清晰地嗅到那種潮濕的青檸味道,在她的鼻腔間交纏,好像順著呼吸,一下就進了心底。
溫初檸的鼻尖有點汗。
他關上了房間的燈,深色的窗簾也拉上了,可校園外的路燈長亮著,偶爾還能聽到有什麼男生走過大聲說話的聲音。
溫初檸默默動了一下。
她的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身體兩側,跟陳一瀾的手背相觸,堅實,溫熱。
陳一瀾的呼吸就在離她很的地方,清淺,性感。
溫初檸閉了閉眼睛,又睜開。
就這麼想到,那天她睡在陳一瀾的臥室裡,呼吸間是濃濃的他的氣息。
那天,她確實做了一個關於他的夢。
夢裡的陳一瀾一直在看著她,目光深而清澈,好看的桃花眼微彎,有點散漫,卻也有種濃似墨的繾綣。
又撩,又誘惑。
這個夢硬生生把她驚醒,導致她那天一整夜都睡的不太安穩。
“陳一瀾,”溫初檸吸了口氣,“我睡不著了。”
“你睡不著還怪我,嗯?”
他閉著眼睛,聲音有點淺淺的倦,低而沉。
溫初檸覺得後背上都在隱隱發麻,她乾脆翻了個身,臉朝著他。
房間裡的光很暗,勾勒著他優越的五官。
溫初檸在黑暗裡大膽的看著他。
幾秒之後,陳一瀾轉過臉來了。
黑曜石一樣的眸子,映著碎光。
“還打算,把睡不著,賴在我身上了?”陳一瀾壓低聲音,“需不需要我給你提供個哄睡服務?”
“……”
大概是因為離得太近,她甚至能夠感覺到他呼吸間的溫熱,軟軟的拂過了她的耳畔,“是我讓你睡不著了,嗯?”
“陳一瀾。”
“嗯?”
“嗯個頭!”溫初檸乾脆往旁邊挪了挪,“你不要對我,散發你的,荷爾蒙。”
“……”
陳一瀾被她逗笑了,低低笑一聲。
“溫初檸,”陳一瀾慢悠悠地說,“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跟信守承諾有什麼關係……”溫初檸努力閉上眼睛。
“我說了等兩年就是等兩年,這不正好讓你做好心理準備,”陳一瀾又補一句,“不是停留在跟你拉個小手的戀愛關係。”
“……”
溫初檸乾脆更往邊上挪了。
“過來點,快掉下去了。”陳一瀾把人拽回來。
多虧了房間裡是黑的。
她的臉一定紅透了。
晚來的雨終於在下了起來,起初是小小的劈裡啪啦的雨珠,後麵大雨傾盆。
溫初檸躺在床上,輕輕轉頭看他
外麵大雨瓢潑,她往他那邊捱了挨。
陳一瀾的手扣住她的手。
溫初檸的唇角微微上揚。
“溫初檸,”陳一瀾的聲音在黑夜裡有些懶洋洋的,像是藏著一點笑意,“你就這麼喜歡我?”
“有意見嗎?”溫初檸小聲說。
“冇意見,”陳一瀾攥著她的手,輕釦住,“反正,我也不會讓我家溫初檸的喜歡打水漂。”
城市大雨傾盆,滾燙的心動在夜裡悄然的沸騰。
藏在緊扣的掌心中,藏在捨不得睡著的每一分秒中。
作者有話要說: 多純情的兩人!今天晚上大學就結束了,明天都市遼~
晚上見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