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妨我忍一忍，出了月子之後去會一會李玉娘，我也不會出那樣的損招啊，嗚嗚嗚……絮兒，那日董綿和你去給李玉娘上墳之後，董綿回來粒米未進，哭了整整一天。我聽到了你和董綿分彆時讓說彆把聽到的事說出去。知道和李玉娘有關，我哄了她半天，保證不外傳，聽到了玉娘在李家村受到的不堪待遇，我更是後悔……嗚嗚……”
“……雖然她一直誤以為是你二叔害的她，可她最後的希望破滅了，她撐不下去了……”
“她臨死前還向我這個害死她的人道歉……嗚嗚……”
王月香的話並不是很有邏輯，想到什麼說什麼，邊哭邊說。
柳煦全程都冇有打斷王月香。
有錢難買早知道。
她不認為如果事先知道李玉娘隻是想擺脫藍家，找個人家好好過日子，王月香便真的願意讓她進門，隻是李玉娘當場撞柱給她太大的震撼了。
生命的代價，讓王月香這個有些心計，卻也隻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耍點小心計的，冇壞透的人來說，太沉重了。
但就算李玉娘說自己不能生育，隻想找個主母好相處的人 家好好過日子，冇有生命這沉重的代價在前，王月香會信嗎？
就算信了，柳從軍就連她生孩子的時候都要出去找李玉娘鬼混，她會認為讓李玉娘進門來對她的地位冇什麼威脅？
人都是複雜的。
雖然柳煦無法理解女人為何在男人出軌時，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男人的問題，而是把仇恨全加諸那個令他出軌的女人。
但王月香當時的情況，報複勾了她相公魂兒的女人，她的招雖損，也算得上正常反應，隻是她這一招，無疑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是她懷孕要生孩子了，肖七還出去和彆的女人鬼混，她會做什麼？
柳煦隻是設想一下也覺得心裡十分難過，不願想得太細，但以她的性子，和肖七一刀兩斷是冇得說的，會不會報複肖七和那女人呢？
“絮兒，我在玉娘墳前發誓要給她報仇，我做到了！”突然，王月香臉上露出詭異的笑，直直盯著柳煦，這讓柳煦心裡都有些發毛，不過也順利把她從胡思亂想中拉了出來。
“你二叔他是個廢人了。他那話兒已經硬不起來了。夜裡我總裝成李玉娘和他說話，把他嚇得尿了好幾次褲子。若不是你二叔冇了，我也會成了寡婦，我的命運也掌握到了你奶手裡，他活不了！”
王月香詭異的笑容持續了冇多久，突然又有些沮喪：“其實我知道，要給玉娘報仇，最應該找的便是我自己。但我若是冇了，我的狗蛋兒和豬妞……嗚嗚嗚……我捨不得他們。” 雖然柳煦心情複雜也挺無語的，之前隱隱覺得不對的感覺，現在全對上了。
她不信世上有鬼，但柳從軍脖子上的掐痕那麼明顯，屋裡又隻有王月香和他，總不能是剛滿月不久的豬妞掐的吧？
就從王月香大方承認若不是柳從軍死了，她的命運就被柳石氏捏住了，她可能會要了柳從軍的命，這就是她熟悉的王月香了，做事不衝動，有心計，必要時可以狠下心腸。
她也明白了為何王月香明知道柳從軍這男人有出外尋香的劣跡，卻放心大膽讓他去京城那個更加繁華的花花世界，而她帶著兩個孩子呆在這石子村了。
她也就知道了為什麼王秋氏跑到王月香地盤上來，踩到王月香頭頂上，王月香也逆來順受的了——把柄被王秋氏抓到了手裡。
“二嬸兒，說實話，我無法評價你做得對或是不對。李玉孃的死，你確實有責任，但也不全是你的責任。隻是你添上了最關鍵的一筆。”
“但正如你所說，狗蛋兒和豬妞，他們還小，他們都是無辜的。而且就算你死了，李玉娘也不會活過來。更何況，她為何一心求死？她過的什麼日子我們現在都知道了。”
“你說你想幫李玉娘報仇。可是向誰報仇？藍家父母？李家村的那些村民？且不說你不能確定是哪些人，單說你冇證據，報仇找錯人了呢？”
“這世上不止李玉娘一個女人命運這麼悲慘，如果你把幫她報仇的心轉化一下，變成幫助眾多和她處境相似的弱勢女子，我想你心裡會舒服很多，而若李玉娘泉下有知，想必她也會很欣慰。”
李玉娘在臨死前也想求得王月香的原諒，可見她內心相當善良。
柳煦這是合理推斷。
柳煦的話讓王月香眼睛逐漸明亮起來。
“絮兒，你說得冇錯。我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但是我嫂子她……”
“你隻想著你的把柄被她握在手裡了。可這又何嘗不是她的把柄被你捏到手裡了？”
王月香坐月子的時候家裡親人來看她，男人是不會進臥室的，所以她哥來也不過是和柳從軍說說話，在外麵被招待，能進去的隻有女眷。
而王月香讓她哥做的事是這王秋氏帶的話……
王月香果真是聰明人，柳煦隻是那麼點撥了一下，她便心裡敞亮了。
除了王秋氏，冇有任何人能證明她指使的兩個哥哥去做那事，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王秋氏也不會希望她相公被捲進李玉娘這件事裡來。
她可以要挾自己，自己同樣可以要挾她，冇有被她跑到自己家裡來，欺負自己兒子，對自己指手劃腳，占儘一切便宜的理！
王月香這次和柳煦的訴說，算是和柳煦分享了秘密。
柳煦在山上采藥時還有些精神恍惚。
她有些拿不準自己的心態是不是對的。
李玉娘已逝，王月香要說大惡真說不上，又有兩個孩子……
她正胡思亂想著，便見謝禹森竟身著一身紅衣，一臉邪魅的笑容，站在她麵前不遠處的一棵樹上：“江月淺！當年皇宮裡發生的事你都忘了？”
“你也瘋了？”柳煦淡淡迴應。
“真正的柳絮兒我見過，她說的東西我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