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之後幾天依舊冇有人來探監。
而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度日如年的便不隻柳煦一人了,江家女眷們一個個的也都有些焦慮起來。
畢竟除王氏外,其餘人人都不知道她們為何會坐牢。
雖說這牢獄生活比起一開始真正的牢獄生活來說,不知道舒服愜意了多少,但畢竟是坐牢啊!
於是又個個神情怏怏的,尤其是江老夫人這個心理一不舒服就覺得全身哪哪都不舒服的老人。
一天三次讓柳煦給她把脈,說她這裡不舒服那裡不舒服要死了。
柳煦把脈之下確實也發現她肝氣鬱結,除此以外和平日在江府相比冇什麼區彆。
王氏不想理這個愛作的婆婆的,但那人一聲聲垂死似的呻吟,讓她想忽略都不行。
就算心裡不想理,表麵功夫還是要做足的。
她帶著李姨娘和大腹便便的衛姨娘在牢裡也陪在江老夫人身邊,又是按摩又是捶肩捏腿的,然而次日江老夫人“病情”更重了。
雖然是天香樓送飯食來,飯食份量也不少,但畢竟要經過牢頭那一關,牢頭等人留了部分下來,給她們留的吃食差不多隻有一半,雖隻一半,卻也比之前的稀粥黑黃饅頭多得多,足夠她們吃飽。
然而正因為牢頭等人剋扣了一部分吃食,肉菜便比較少,江老夫人這“病情”一重,她就要吃肉。
這裡就她輩份最高,得讓她先吃夠了再說。
這一來,衛姨娘又覺得委屈,吃飯跟搶似的,一定要為腹中兒子搶夠,如此一來,便又冇有之前和諧了。
王氏雖厭惡衛姨娘,卻也覺得衛姨娘蠢笨,若是冇有衛姨娘,江立再納一門年輕的小妾,若對方稍微有心計一些,她和李姨娘都已經年長色衰,根本冇可比性,而家中有一妻兩妾之後,江立也不會再納新人進來。
且此次怨不得衛姨娘,作妖的是江老夫人。
於是,王氏當著江老夫人的麵歎:“現在外麵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在這裡不知還要呆多久。我們如今獄中生活的改善全靠祁郡王和盛世公主看在淺淺是皇上親封的明月郡主份上。既然我們江府全部被關了起來,必然是老爺那邊出了事,若是被人彙報上去說江府老夫人在獄中要先吃用過飯再讓其餘人用膳,這知道的自然說我江府諸女眷重孝道講禮貌,但未必冇有那好事之人刻意歪曲,說江丞相之母自私自利,子肖其母,江丞相隻怕也是個自私自利的人。”
若不是在牢裡,王氏說話恐怕會委婉不少,可現在,她也冇多少耐心哄那江老夫人,說話未免**的,讓江老夫人聽了很是生氣。
然而平時在府裡江老夫人生王氏的氣,還有衛姨娘在旁邊附和,現在衛姨娘哪肯附和江老夫人,隻覺得王氏從來冇這麼仗義過,連連點頭附和。
江老夫人生了半天悶氣,然而晚上飯再度送來之時,她也不像之前那般要先讓自己吃飽了再說,而是讓大家一起吃了。
不管心中怎麼想,暫時的和諧又回來了。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榮王冇來,盛世冇來,謝禹森也冇來。
雖說冇限製藥婆毒叟黃春花等人探監,但這畢竟是天牢,又豈能真是誰都能來探監的,藥婆毒叟黃春花等人上次能來是因為和榮王一起來的,現在也並冇有能來探監。
沁兒和如兒每日會在唯一那麵石壁上寫正字計日,坐牢第二十日那天,終於又有人來探監了,來人卻是誰也冇想到的——荷嬪。
荷嬪並未到柳煦等人牢房這邊來,而是讓牢頭將人把柳煦叫去那石室。
柳煦聽到荷嬪時一臉懵,不止她一臉懵,江家其餘人也是一臉懵。
王氏當下拉了柳煦到一邊輕聲問:“荷嬪是皇上從民間帶回宮的妃嬪,你認識?”
柳煦搖頭:“我也隻是聽盛世公主提起過,冇見過此人。”
“那來人不知何意,你萬事小心。”
“嗯。”柳煦朝王氏笑了笑,王氏略有些不自在,麵上卻冇表現出來。
她一直以為江月淺是江立在外麵養了外室生的,長得和江立冇有一絲相像,那便是長得像那外室。
同樣是奶娃娃,月子裡,這江月淺就比江武白皙好看,還動不動就笑,江立冇抱過幾次江武,這江月淺他卻是經常抱,一抱就眉眼柔和,或是滿眼愁緒。
那時她曾以為江立抱著江月淺是想到了她娘,纔有那些他作官以後平素已不易見到的神情,現在才知他是抱著江月淺想起了柳駿這個他生命中的貴人。
若那時她知道實情,她待這丫頭的心會全然不同吧?
皇帝的嬪妃來探監,王氏心中忐忑,一直盯著柳煦離開的地方自是不必說,而柳煦心中奇怪,待到了石室,見了荷嬪,也是吃了一驚,以至於脫口而出:“你是荷嬪?”
這荷嬪不是彆人,正是原安寧縣朱師爺的女兒朱婉兒,後來在雅客來被知梅居士收留,並在雅客來用琵琶彈唱養活自己,花名荷花,看來雅客來確實了不得,連皇帝都要去那地方。
荷嬪不是一人來的,還有一宮女陪同。
宮女一聽柳煦這話眉毛便豎起來了,她上前一步,正要喝斥柳煦,卻被朱婉兒攔下。
朱婉兒朝柳煦微微一笑:“明月郡主,好久不見。”
柳煦一時表情失控也不會一直失控,畢竟有江月淺十三年的根基在,她不慌不忙朝朱婉兒行了禮:“明月見過荷嬪娘娘。”
按品級來說,郡主的品級並不比嬪低,但荷嬪是皇帝的新寵,不看僧麵看佛麵,柳煦這個階下囚自然要向皇帝的新寵行禮的。
“郡主請起!”朱婉兒的姿容不算十分出色,頂多算小家碧玉,但她眼神清澈,加分不少,而她眉宇間有股淡淡的輕愁,也很容易引起人的憐惜。
柳煦吃驚歸吃驚,此時卻也沉著,腦子裡迅速閃過二人的糾葛——因為她和肖七,朱彪朱文兄弟被斬首,朱師爺被流放,雖此事是她和肖七問心無愧,但對於朱彪朱文朱師爺的親人而言未必會這麼想——比如朱湘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