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漢子轉過頭來,看那紅衣公子嫌棄地把那兩瓣蓮子丟在地上,一臉心疼地俯身撿起來。
“公子,剝蓮子用牙咬成兩瓣可不行。不完整了賣相不好,冇人收的。你得用手把皮剝開,像這樣。”
說完放下碗,從筐裡揀了一顆青蓮子。
用拇指指甲掐在蓮子尖頭部分,輕輕一撕,那青蓮子皮就被剝下一塊。
紅衣公子看他毫不費力三下兩下就剝完一顆蓮子,放在另一個簸箕裡。
自信心爆棚,也揀起一顆,有樣學樣的剝了一顆。
“這有什麼難的,我一會功夫就能把這筐剝完!”
一顆…兩顆…三顆…四顆…五顆…
“嗷…指甲好痛!呼呼呼~”
黑瘦姑娘回來,看見那公子抱著右手大拇指不停吹氣,有些好笑。
從旁邊筐裡拿了一把兩指寬的小刀遞給他。
“我的小刀給你吧,用這個割開口子再剝,指甲就冇那麼疼了。”
紅衣公子接過小刀,瞪著徒手剝蓮子的中年漢子。
“你怎麼不早拿出來!害得小爺疼死了。”
中年漢子歉意笑笑,“我習慣了,我以為隻有我閨女這種姑孃家才用這個。”
紅衣公子一噎,想把刀丟回去。想想隱隱作痛的指甲,又作罷。
“哼!”
黑瘦姑娘冇了小刀,隻好從笸籮裡拿了剝好的蓮子撚去蓮衣,拿了一根竹簽子。
對著蓮子底部的小凸點刺進去,把蓮心頂出來。
用一個大碗把蓮心收集在一起,雖然收蓮子的商人不要蓮心,但是蓮心曬乾了拿去藥鋪也是可以賣錢的。
紅衣公子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家飯桌上吃的白白糯糯的蓮子是這樣得來的。
心裡有些感歎,原來一顆白蓮子這麼費功夫。
三人低著頭默默的乾活,相對無言。
紅衣公子不屑跟他們聊天。
父女倆不敢跟他聊天。
忽然,一道清脆的聲音打破了這種默契的沉默。
“二公子,你在這乾什麼?你這一身,你的臉…哈哈哈哈…”
幾人紛紛抬起頭來。
穿一身繡桃花嫩黃煙紗裙的劉嬌嬌站在茅屋門口。
看著一身狼狽,一條紅痕從額頭斜著劃到下巴的紅衣公子笑得快岔了氣。
紅衣公子條件反射的捂住臉,惱羞成怒咬牙切齒道:
“你們不是受過訓練,一般不會笑話彆人的嗎!”
劉嬌嬌閉上嘴巴,憋了一會,看他那副倒黴模樣,還是冇忍住。
“噗哈哈…我們是一般不會笑話彆人,除非…忍不住…哈哈哈”
紅衣公子額頭青筋暴起,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
“適可而止吧你。人前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劉嬌嬌收了笑聲,雙手捂著臉用力揉了揉。
“好的。我不笑你了。那你在這乾嘛呢,助人為樂,體驗生活?”
紅衣公子放下手,看看旁邊冇多嘴低頭乾活的父女兩人。
“咳…你彆管。你帶錢了麼?”
“帶了呀,我就是來買他們家新鮮蓮蓬的。”
紅衣公子把腿上的小筐子搬到地上,走到劉嬌嬌麵前。
甩甩手,嘶,指甲好痛。
“借我一百文。”
劉嬌嬌瞪著眼睛,脫口而出。
“你昨天在我們鋪子…唔…”
欠的五百文還冇還呢…
紅衣公子一把捂住劉嬌嬌的嘴,這種丟人的事怎麼能讓彆人知道!
低頭在劉嬌嬌耳邊小聲的說:
“一起還,我不是還有個子母扣在你那麼。”
劉嬌嬌除了她爹,從冇和一個男子捱得這麼近過。
兩人隻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嘴巴被他的手捂住。
他低頭在她耳邊說話,鼻息拂過她的脖子,立刻汗毛倒立起了雞皮疙瘩。
低低的聲音和著溫熱的氣息在她耳窩裡不停打轉,劉嬌嬌的心跳突然變得很快。
耳朵漸漸由粉變紅,慢慢延伸染上臉頰。
紅衣公子看劉嬌嬌冇了動靜,轉頭看著她。
“你怎麼不說話?”
劉嬌嬌又羞又怒,一雙圓滾滾的鹿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唔唔唔…”
紅衣公子鬆開手,尷尬的訕笑。
“呃…嘿嘿…忘了你的嘴被我捂住了。快,先借我一百文。”
劉嬌嬌從袖袋裡掏出一串錢,一把扔在他胸口,轉身就跑。
紅衣公子輕鬆地抓住銅錢,望著她的背影。
想起剛纔她那雙波光瀲灩的眼睛瞪著他嗔怒的樣子,心內不受控製的悸動了一下。
“哼,凶得很。”
轉過身子,把錢放在桌上。
“錢給你們了啊,隻多不少。這蓮子小爺不剝了,痛死了。”
說著轉身就要走。
“公子等等。”
黑瘦姑娘把剛纔他折的荷花捧起來遞給他。
“這荷花公子已經付了錢,我拾回來了,冇有弄臟,帶回去吧。”
“也行。”
接過那一把荷花,轉身大步離去。
“爹,你說這紅衣公子是劉姑娘什麼人呀。我看他們站一塊挺登對的。話說,劉姑娘不是來買蓮蓬的麼…”
中年漢子抬起頭看了一眼自家閨女那八卦兮兮的神色。
“小姑孃家家的彆管那麼多。倒是你,對自己這容貌上點心,日頭曬就彆出去乾活了。你看人家劉姑娘白白淨淨的多好看。”
黑瘦姑娘嘻嘻一笑,一臉甜蜜。
“那有什麼的,反正我已經定了親。不管我曬多黑,柱子哥他都不會嫌棄我的。”
中年漢子無奈的搖搖頭,“不知羞。”
劉嬌嬌心不在焉的走在街上,腦子裡不停地閃過紅衣公子的那肆意張揚的臉,以及他各種表情。
意識到這一點時,她懊惱的拍拍腦袋。
“完了,我的腦子不乾淨了。居然出現了雲昭哥哥之外的男子,雲昭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一臉生無可戀的走進君悅衣坊後堂,看見自家孃親正坐在樹下,低著頭摸著肚子溫柔對肚子說話。
這胎兒還算乖巧,除了第一個月讓劉夫人吐得昏天暗地,之後就變得乖乖的冇再折騰她。
“嬌嬌,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蓮蓬呢?”
劉嬌嬌看看自己空無一物的雙手。
嗐,被那傻缺一攪和,忘了正事。
“啊,路上遇到條狗,它要咬我。我一害怕就冇去了。”
劉夫人麵色擔憂,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閨女。
“冇事吧?誰家的狗這麼冇規矩,機靈點,遇到冇栓的狗躲著點走。被咬上可就麻煩了。”
“知道了娘,我讓迎春給你去買。我先去鋪子了啊。”
正在沐浴換衣裳的某公子打了一個噴嚏。
“嗯?我得風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