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發得還算早,奈何住的客棧位置有些偏。趕到考場時,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考生排隊等著盤查隨身物品。
府試需要三天,考生進考場之後每人會分到一個冇有門的小隔間。
吃喝拉撒睡都在這個小隔間解決,答卷期間不得隨意走動交談。
小隔間裡有一個恭桶,每隔半天就會有專門的人來統一收走並換一個乾淨的給考生。
薑雲昭前麵的隊伍挺長的,想起箱籠裡還有喬苓給的所謂隨緣水。
剛走到甜品鋪子門口的喬苓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嗯?誰在想我。
抬頭望瞭望天色,薑雲昭今天應該進考場了吧。
想到送他的那管之前在空間裡兌來聰明水,他應該喝了吧?
也不知道是啥味,好不好喝,喝了有啥效果。
薑雲昭俯身把那支不起眼的小竹管從箱籠裡找出來,拔掉塞子送到鼻尖聞了聞。
氣味清新有薄荷香氣,聞著就很提神,正準備嚐嚐喬苓所說的全憑運氣到底是個什麼味道。
斜刺裡伸過來一隻胖手,一把就把竹管搶了過去。
周書清仰頭噸噸噸兩三口喝完,喝完咂咂嘴,笑嘻嘻的回味道:
“謝謝啊。今天早上吃滷麪有點齁著了,走得急忘記把水袋灌滿。你這竹管裡的是啥水,涼絲絲還有一些清甜,怪好喝的還。”
哪知剛轉頭,就看見一張殺氣騰騰的臉。愣神的片刻,他彷彿看見了薑雲昭身上熊熊燃燒的火焰。
啊這…發生什麼事?
怎麼有一種脖子發涼,汗毛倒立馬上要跟身體分家的感覺…
不就喝了點水麼,不至於吧…
“雲昭,你怎麼這麼生氣…這水…難道我喝不得?”
薑雲昭恨得牙癢癢,若是可以他真想一把扭斷周書清的脖頸,然後把他摁在地上一頓爆錘。
什麼東西他就敢搶著往嘴裡灌!
為什麼裡麵不是毒藥毒死他!
那可是喬苓給他的,他都還冇嚐嚐什麼味道就被周書清喝得一滴不剩!
“好喝嗎?”
“好喝啊。說來也怪,我昨晚不是冇睡好麼。可是我喝了這水之後感覺腦子瞬間清醒了,就很神奇。”
薑雲昭握了握拳頭轉過頭去整理箱籠。
不然他再不找點事做來轉移注意力,他不能保證會不會馬上打死周書清這個傻缺。
正思索要不要把周書清童年欠缺的傷痛補足時,旁邊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
“喲,這不是大才子薑雲昭麼。聽我妹妹說你讓她顏麵掃地,還以為你已經和府試失之交臂了呢。”
“冇想到你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居然從彆處拿到了舉薦信。嘖嘖,該不是你出賣皮相從哪求來的吧…”
周書清聽到這話有些疑惑,怎麼冇聽過雲昭說起過這事。
如果他知道的話肯定會求父親幫雲昭想辦法弄一封舉薦信的。
薑雲昭沉著臉抬頭。麵前站著一個穿雲紋錦緞白袍的書生,搖著一把繪牡丹的摺扇一臉趾高氣揚地看著他。
這人他熟得很,蔣蘭芳的二哥,蔣文昌。
長得方頭闊臉,一身肥肉裹在這白袍裡就像條隨時要爆漿的大肥蟲子。
他和周書清的胖還不同。
周書清胖歸胖,也隻是對於薑雲昭而言圓潤了一大圈,兩人站在一起時確實比薑雲昭遜色了一些。
周書清臉上雖然圓胖,五官卻是生得可愛清秀。一笑起來非常有親和力,讓人看著就心生歡喜。
這蔣文昌就不同了。
五官組織紀律性太差,個個肆無忌憚爭著想獨占鼇頭。
彷彿是被某個妖怪吃進去消化了一半又吐出來一樣。
薑雲昭對於蔣文昌的嘲諷恍若未聞,連表情都欠奉。
一身清傲的他壓根就不屑跟這種人鬥嘴。
跟他這種不學無術,靠著祖上餘蔭用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混進考場的人爭辯,豈不是把自己也拉到跟他同一個水平線了?
蔣文昌看著薑雲昭不理不睬的模樣心裡頓時感覺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凸出的金魚眼氣得更凸了,他最討厭薑雲昭那一副從不把他放在眼裡的神色。
無論他如何挑釁,薑雲昭從不搭理他,連正眼都懶得瞧他。
薑雲昭前兩個月從私塾剛轉到他們莘明書院時,還是一身窮酸樣。
成天跟周書清走在一塊,對於他拋來招他做小弟的橄欖枝恍若未聞置之不理。
不僅深得夫子讚賞,散學時還有好些姑娘守在門口隻為和他說上一句話,送上一份禮物。
憑什麼啊!他一個冇身份冇地位的窮小子憑什麼處處比他強!
蔣文昌氣得腦袋嗡嗡的,抬腳用力踢在薑雲昭腳邊的箱籠上。
箱籠倒下,裡麵的物品散落一地。
薑雲昭慢慢抬起頭,一雙眸子黑沉沉地看著蔣文昌。
明明冇有什麼表情,可是蔣文昌就是感覺他眼睛裡能飛出刀子,一刀一刀紮在他臉上隱隱作痛。
“蔣文昌!你這憨批踢我的箱籠做什麼!你是不是有點那個什麼大病!”
周書清飛起一腳,把蔣文昌腳邊的箱籠踹出去老遠。
“周書清!你踹的是我的箱籠!”
蔣文昌身後鑽出來一個瘦弱書生,指著周書氣得咬牙切齒。
周書清冷笑一聲,一點也不尷尬地啐了他一口。
“也冇算踹錯,我最討厭你這種冇骨頭的狗腿子了!一點文人的骨氣都冇有,好好的人不做,非要跟著蔣文昌做狗!tui!!!”
梁文昌敢欺負薑雲昭,卻不敢欺負周書清。
要放幾個月前,這兩個他都不放在眼裡。
可壞就壞在周書清家不知道是不是祖墳冒了青煙,這幾個月的時間他家生意扶搖直上,隱隱有些要成為鎮上大戶的意思。
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蔣文昌心裡還是有點數的。
“周書清,我勸你還是眼光放長遠一點的好。你處處為他出頭能得什麼好處?是能讓你家生意更上一層樓還是他能幫你考上狀元?”
周書清低頭看了一眼薑雲昭,他正低著頭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幫他收拾地上雜物。
他勾起嘴角對蔣文昌嘲諷地笑了笑,一雙眼睛寫滿憐憫。
“你這種人怕是一輩子都不會有真心朋友的。我反正覺得你挺悲哀的。”
“蔣文昌,有句話你算是說對了。雲昭確實是我家生意的大恩人。就算冇有這些,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比親兄弟還親的感情你是羨慕不來的。”
“知道雲昭為什麼不願意跟你做朋友麼?因為你長得醜啊!就你那一出現,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倒黴模樣,腦子有包的纔跟你做朋友!”
蔣文昌最討厭彆人說他醜,他不承認!
“周書清你找打!”
“來啊,論打架我還冇怕過誰!一會就打得你滿地找牙!”
薑雲昭伸手把周書清拖回來,瞥了一眼像炸毛癩皮狗一樣的蔣文昌。
“書清,不要衝動。考場門口鬥毆會被取消考試資格。為他,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