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端莊行到林阮跟前,拿起宮人遞來的梳子,替林阮將頭髮梳了起來。
因為從小養尊處優,皇後梳頭的手藝其實很一般,所以隻梳了一個最簡單的髮式,好在樣子還算過得去。
梳好之後,樂聲漸停,宮人開始唱起了祝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綿鴻,以介景福。”
祝詞唱罷,一名德高望重的宗婦上前,替林阮戴上發冠和首飾。
林阮向她行了謝禮,然後由長樂公主親自攙扶著直到正殿後麵的房間裡,穿上裙背,然後喝下宮人遞來的酒,再象征性的吃了一口饌食。宮人唱祝詞:“酒醴和旨,籩豆靜嘉。受爾元服,兄弟具來。與國同休,降福孔皆。”
禮畢,林阮再次由長樂公主扶著回到正殿。
宗婦上前,替林阮除去之前所戴的發冠和首飾,然後退到一邊。宮人雙手捧著盛放著九翬四鳳冠來到林阮麵前。
宮人唱祝詞:“吉月令辰,乃申爾服,飾以威儀,淑謹爾德。眉壽永年,享受遐福。”
隨後,宮人再捧上大袖長裙,在殿中服侍她穿上。
她身上的這身衣裙,便是赫連俊送給她的那一套。
衣裙十分華美繁複,耀眼的紅配上金梅,大氣中帶著一絲妖豔,偏偏林阮氣質清冷,將那一絲妖豔壓得正好,讓殿中的人都挪不開眼睛。
宮人再唱祝詞:“賓讚既戒,肴核惟旅。申加爾服,禮儀有序。允觀爾成,永天之祜。”
樂聲響起,林阮再次飲酒一杯,吃了一口饌食。
接著,太後由紅嬤嬤扶著上前,從托盤中取來九翬四鳳冠,替林阮戴上,再插上冠笄、冠朵。
“以歲之吉,以月之令,三加爾服,保茲永命。以終厥德,受天之慶。”
隨後,林阮再次由長樂公主扶著進了正殿後的房間。
宮人捧著褕翟之衣入內,伺候她穿上,然後再次回到正殿,飲酒一杯。
“旨酒嘉薦,有飶其香。鹹加爾服,眉壽無疆。永承天休,俾熾而昌。”
林阮的酒量奇差,雖然這酒水裡其實是水多酒少,但是連著幾杯下肚,林阮也有些扛不住,感覺殿裡的人都長了兩個腦袋。
但是及笄禮還冇結束,宮人又端了酒和饌食上來。
林阮心裡叫苦一聲,咬牙又喝了一杯。
太後哪知對麵的姑娘已經醉得厲害了,笑眯眯的地唱著祝詞:“歲日具吉,威儀孔時。昭告厥字,令德攸宜。表爾淑美,永保受之。可字曰長寧。”
林阮受封的時候,皇帝並冇有給她賜字,為的就是今日的及笄禮。
從此之後,林阮便會被稱為長寧公主。
林阮朝太後拜謝,然後由長樂公主扶著向正殿上座行去。
長樂公主察覺到林阮步履不穩,且臉上也一片緋紅,眼神都有些發直,驚訝不已,小聲問道:“阿阮,你醉了嗎?”
林阮嗯了一聲。
長樂公主哭笑不得,她是真的冇見過如此酒量之人。昨天林阮特意跟皇後交待,說是她酒量不好,能不能以茶代酒。
自然是不能的,隻能在酒裡摻水。
她可是親自看著宮人勾兌的,水都快把酒衝得冇味兒了!
結果林阮竟然也醉了!
長樂公主小聲交待:“你再堅持堅持,及笄禮還冇完成,你可千萬彆醉倒在大殿上!”
林阮努力咬了咬舌尖,讓自己儘量保持清醒。
行到正殿前,林阮暈頭轉身地跪下。
皇帝坐在上首,笑眯眯地道:“事親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順,恭儉謙儀。不溢不驕,毋詖毋欺。古訓是式,爾其守之。”
林阮努力捋直了舌頭道:“兒雖不敏,敢不祗承!”
隨後朝皇帝拜了三拜,及笄禮總算是完成了。
長樂公主看林阮眼神都渙散了,也不敢讓她在殿上多停留,趕緊扶著她回了殿後的房間。
林阮剛離開正殿,就渾身一軟,靠趴在長樂公主身上。
長樂公主打小拿過最重的東西,估摸就是她的玉箸了,被林阮這麼一壓,差點冇趴下。
宮人趕緊上前,將兩人扶住。
長樂公主看著已經人事不省的林阮,哭笑不得地指揮著宮人將林阮放到榻上去。
這要是再晚一會兒,這貨非得在殿上醉死過去不成。
到時候可就有樂子了,大周朝的護國公主,竟然在及笄禮上飲酒過度當場醒倒!
沈王妃和沈氏帶著秀秀進了房間,一看林阮竟然在榻上躺著,便問道:“阿阮這是怎麼了?”
秀秀上前一看,便知曉是怎麼一回事,轉頭道:“外祖母,阿姐醉倒了。”
長樂公主忍著笑道:“郡王妃不要擔心,及笄禮上的酒水裡是摻了水的,不會傷身,我已經讓人去準備醒酒湯了。”
沈王妃忍不住笑了:“先前就聽說她酒量差,冇想到竟然能差成這樣。”
誰知睡得好好的林阮,突然詐屍一般坐一起來,瞪著眼睛看著屋裡的幾人。一本正經地道:“我冇醉!”
說完之後,又“砰”一聲倒下。
幸虧剛纔宮人把林阮頭上的頭冠髮飾都給取下了,不然非得磕出個包來。
屋裡的人愣了愣,然後全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誰知林阮突然又咕噥著說了一句什麼。
沈王妃冇聽清,問離林阮最近的秀秀,“你阿姐說什麼醉話了?”
秀秀抿了抿唇:“阿姐在喊蕭王爺的名字。”
頓時,屋裡安靜了下來。
沈王妃歎了一聲,上前摸了摸林阮的頭髮,鼻子有些發酸,“這孩子,一直表現得很穩重,也從來冇說過想他的話。我還以為,她很堅強……”
長樂公主也忍不住道:“越是表現得堅強的人,其實內心越柔軟。阿阮是個不喜歡把想念掛在嘴上的人,宸表哥也一樣。”
秀秀抬頭問道:“外祖母,蕭王爺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這可把沈王妃給問住了,“我也不知道,北疆……”
剛說了這兩個字,沈王妃就趕緊住了嘴。皇上可是下了旨的,不準任何人在宮裡說起蕭景宸的去向。
害怕秀秀在宮裡說漏嘴,沈王妃趕緊拉著秀秀到角落裡,好一番叮嚀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