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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130

韓淺沉默不語, 蘇景澤看著他的樣子,便不由得又想起第一世初見韓淺時的感受。

蘇景澤怒聲說,“你又這樣。”

曾經他就是這樣, 不論發生什麼事情, 臉上都冇有任何波瀾,陸元州起初不瞭解韓淺, 也因為此事誤以為韓淺涼薄無心。

蘇景澤最生氣的便是這麼多年了, 韓淺似乎還是老樣子,一棒子都打不出什麼聲音來,什麼東西都不表現在麵上。

韓淺抬起眸子,他緩緩開口道, “既然你已知我也心悅於師妹, 又想讓我說什麼呢?”

“竟然是真的?”蒼寒淩睜大眼睛, 不敢置信地說,“你怎麼能藏得這樣深, 你喜歡人就是這樣喜歡的嗎?竟然毫不吃醋, 表麵上還能這樣雲淡風輕?”

蘇景澤冷笑道, “人家可藏得深呢, 你就知與師妹切磋,還防備我。哪裡曉得人家背後偷偷摸摸有了什麼進展。”

蘇景澤話中倒不是生氣或者嘲諷, 然而咬牙切齒的醋意濃了許多。

也不能怨他,陸元州憨,蒼寒淩直,兩個人竟然對韓淺的想法毫無感覺。

蘇景澤竟然是唯一一個最早‘看’到韓淺與虞若卿之間靈魂能量十分相配、又在母親的話中驚覺不對的那個人。

奈何他又無處發泄, 心中這壇老醋不知道醞釀壓抑多久了。

這邊韓淺抬起頭, 他疑惑道, “你怎那麼篤定師妹對我動心?她一貫都不怎麼理我。”

韓淺確實不知道蘇景澤的針對從何而來。

虞若卿與他們二人、甚至是陸元州都和她交往甚密, 而且已經持續一年多了。相比之下,韓淺與她也僅有近期的幾次私下接觸。

唯一兩次算是最近的接觸,便是握了手指的那次,還有蒼寒淩渡劫時意外的擁抱。

然而韓淺曾經親眼看著她過去與蘇景澤摟腰貼身練劍,還有與蒼寒淩私下的那些接觸,想解決他的心魔,她也必定是見過蒼寒淩的原身,哪一個不比與他的更親昵呢?

韓淺隻當那次擁抱的意外,是虞若卿看到他被陸元州恢複記憶而觸動到傷心事,來安慰他罷了。

他為人含蓄內斂,之前臨行時送給虞若卿的白玉球,其實本意名為相思球,已經算是他側麵表達心意了。

然而虞若卿好像根本冇意識到他的意思,這兩個月來更是冇理過他,唯有最後那幾日時,他的相思球短暫地亮過一瞬,都不知是否是她的誤碰。

韓淺確實不解,他的話問出來,不說蘇景澤的神色,連蒼寒淩的表情都變得複雜了。

蒼寒淩酸裡酸氣地說,“卿卿對誰都好,隻代表她對誰都一視同仁,可她偏偏不理你,與你置氣,那、那豈不是代表你就是不同的那個?”

韓淺一怔。

那邊,剛剛還信誓旦旦說隻希望卿卿快樂的蒼寒淩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醋意了,他拍桌而起,怒道,“韓淺,拿劍來,我要與你好好切磋一頓,出了我心中的惡氣!”

在如此混亂中,韓淺的腦子仍然很冷靜地說,“你如今都打不過師妹,又怎麼是我的對手?”

蒼寒淩被他這句話噎得一口氣冇上來,他怒道,“老子如今也是金丹中期了,誰贏誰輸還真不一定!給我走!”

冇辦法,韓淺被蒼寒淩強行拽走,蒼寒淩雖然生氣,但也知道修為上的些微差距,他是打定主意要揍韓淺一頓,直接將約架地點定在了水元素充足的河邊鬥法台。

如此不講武德的選擇了最有利於自己的地點,很明顯蒼寒淩連自己的臉麵都不要了,也要讓韓淺掛點彩。

看著二人奪門而出的身影,蘇景澤頭疼地捂住自己的額頭。

原本心頭的酸澀嫉妒,彷彿也在這場鬨劇中無可奈何地煙消雲散了。

敞開的大門外,他聽到陸元州疑惑地說,“他們怎麼走了?”

“好像是去切磋了。”虞若卿的聲音聽著就能腦補她的眼睛在發光,“不知道一會能不能加我一個。”

“菜都做好了,算了,我們先吃吧。”陸元州的聲音又傳來,“師姐,你將這個端進去。”

聽著虞若卿的腳步聲靠近,蘇景澤放下手,不由得坐正了身體。

他看著她將盤子放在麵前的桌上,轉身便要離開,蘇景澤忍不住道,“師妹。”

虞若卿抬起頭,看向桌邊清冷的青年。

蘇景澤喉結微動,他垂下眸子,輕輕地說,“那日是我唐突,對不住師妹。”

他冇辦法對上虞若卿的眼睛,隻能垂著眼簾,卻看到她一點一點走了過來。

然後,頭頂上傳來溫熱的撫摸。

蘇景澤抬起頭,便看到虞若卿輕輕地摸著他的頭頂。

“師兄彆再道歉了,你不適合這樣。”虞若卿笑著說,“我還是喜歡你驕傲的樣子。”

一股溫流從心底緩緩升起,蘇景澤垂下睫毛,遮蓋住變得濕潤的眼睛。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喉間酸澀,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另一邊,韓淺和蒼寒淩切磋了很久,一直打到晚上。

虞若卿本來是想加入他們的,結果去的晚了,二人很明顯已經打完,各自坐在一邊,臉上都掛著彩,衣袍也割爛了一些。

看到二人的樣子,虞若卿忍不住笑道,“你們竟然打得這麼凶?”

本來黑著臉的蒼寒淩發現她來了,立刻如臨大敵,後退兩步,乾淨利落地跳進了湖裡。

虞若卿:?

韓淺淡定地說,“他太注意自己形象,看到你來,不好意思了。”

果然,二人說話間,蒼寒淩又從水中升了起來。

水珠順著他的身體滾落,卻絲毫冇有沾濕他的頭髮或者衣襟,而且蒼寒淩已經換好了新衣服,傷也都自己治好了,看起來又是一個嶄新的帥氣鮫人。

蒼寒淩這才淡定地坐走過來坐下,就像是剛剛那個衝刺跳水的人不是他一樣。

係統:完了,反派boss人設崩了。

虞若卿:“哇,好帥。”

她順著蒼寒淩看了一圈,吃驚地說,“真的一點都冇有濕,怎麼會這樣?”

“因為鮫人是水的主人。”蒼寒淩意外得到虞若卿的好奇,他頓時站得更直了,並且藉機說,“要不要與我去水裡玩兒?”

虞若卿其實有點心動。

隻是她冇忘記,韓淺也在這裡。她下意識回頭看他,卻發現韓淺沉默地獨自一人走遠了,就好像默認了虞若卿會與蒼寒淩一起玩一樣。

看著他一向穩妥乾淨的長袍被割得如此狼狽,她進來之後似乎都冇有關心他。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結界裡,虞若卿忍不住問係統,“我怎麼覺得他一瘸一拐的?”

係統:“不,他冇瘸,絕對是宿主你看錯了。”

“真可憐。”虞若卿彷彿冇有聽到,她自言自語地說。

蒼寒淩發現她的注意力跑偏,便心中有些不安,低聲道,“若若,怎麼了?”

“下次我們再一起玩吧。”虞若卿歎氣道,“我們對大師兄關心太少了,我還是去看看他傷的怎麼樣吧。”

“若……”

蒼寒淩眼睜睜地看著虞若卿離開,他魚都呆住了。

怎麼會是這樣的發展呢??

而且他們都是金丹期的人了,這點小傷都不用吃丹藥,若若怎麼、怎麼就走了呢!

蒼寒淩悔不當初,早知道他也不換衣服就好了。

他心中又酸又鬱悶,無處排解,便又跑回去找蘇景澤。

本以為是兩個難兄難弟碰到一塊互相鼓勵的溫馨場景,冇想到蘇景澤聽到剛剛發生的事情,嘴角微勾,竟然笑了起來。

“我特地回來找你,是為了讓你落井下石的嗎?”蒼寒淩氣惱地奪過蘇景澤手中的杯子,賭氣一般將他的酒一飲而儘。

蘇景澤也不生氣,他收回手,慢條斯理地說,“這人的處境啊,就是比出來的。”

蒼寒淩歎息一聲,頹廢地說,“追求姑娘可真難啊。”

他又氣餒地說,“韓淺都活十世了,他什麼事情冇見過,真要比起來,我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蘇景澤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兒,他說,“你要與我一樣表達心意嗎?”

“還是算了吧,看到你的,就知道我的結果如何。”蒼寒淩道,“她若是心悅我,我不用說什麼,若若一樣心悅。她如果不喜歡我……”

說到這裡,蒼寒淩又歎了口氣。

他站起身,看向神色複雜的蘇景澤。

“你與我不一樣。我欠這世上太多人的債了,我尤其欠玄霜與韓淺的。”蒼寒淩說,“與我而言,我能重新獲得這一切,已經滿足。雖然也氣那小子命好,但我更不捨得為了我自己的感情,硬生生將如今的一切拆到無法複原。”

蘇景澤低聲道,“……我也是如此啊。”

蒼寒淩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人生在世,總不能十全十美,全都如自己心意的。至少這一世,我已經很滿意了。揍了韓淺一頓,心中也舒坦許多。”

想了想,蒼寒淩又說,“你還是趕緊修煉吧,以後修煉上金丹期,我與你一同多去揍他幾次。”

“幾次是不夠的。”過了半響,蘇景澤說,“如果師妹真的喜歡他,他就應該這輩子隨叫隨到,我們什麼時候想揍他,他都要來。”

蒼寒淩哈哈笑了起來。

另一邊,虞若卿去追韓淺。

也不知他是心情不好還是故意的,虞若卿趕上他的時候,二人都快到百丈峰外麵了。

待到前方禦劍飛行的韓淺終於停下,虞若卿跨步上了他劍,韓淺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明明是自己的劍,倒是被逼到角落。

“你跑那麼快做什麼?”一上來,虞若卿便忍不住說。

她抬起頭,看到韓淺身上的衣服雖然是有點狼狽,但身上的傷似乎已經好了,唯有臉頰上有一道藍色的傷疤,藍痕與皮肉融為一體,冇有複原,看起來有點駭人。

“你這傷……”她蹙眉道。

看受到她的目光,韓淺側過頭,用完好的那一麵側臉對著虞若卿。

“冇什麼。”韓淺低聲道,“鮫人的毒素而已,我回去吃點丹藥便好了。”

虞若卿上前一步,想近距離看看他的傷,冇想到韓淺又往後退一步。

這回,他的後麵真的冇有地方可退了。

“你躲什麼?”虞若卿莫名其妙地問。

韓淺便想起了蘇景澤今日的話。

……她真的可能對他動心嗎?

又或者,這隻是他自己的幻覺而已。

看著他不動,虞若卿伸出手輕輕地附上他的下頜,想讓韓淺轉過來。

韓淺垂下睫毛,他輕輕地問,“你這是在可憐我嗎?”

虞若卿一怔。

“什麼意思?”

韓淺躲避她的目光,虞若卿自己慢慢反應了過來,明白了他的意思。

過去她一向容易保護偏向那些需要關照的人,他以為如今也是因為這一點,她才關心他的嗎?

虞若卿睫毛微顫,她放下手,看著麵前垂著眸子的俊美青年,她心中卻莫名酸澀起來。

她想到自己過去往往照顧溫暖彆人,卻幾乎從來冇有注意過韓淺,鬨得如今接近他,他卻隻以為自己在可憐他,心中有些愧疚與心疼。

心疼中,還帶著莫名的委屈,好像自己無心的時候被誤會,如今她真心想要關懷韓淺了,又被他誤會。

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心中酸脹得要命,她抿抿嘴唇,轉過身就要走。

冇想到,一直沉默的韓淺忽然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臂,從後麵緊緊地抱住了她。

虞若卿甚至能夠感受到韓淺的心臟似乎就貼在她的骨頭。

她感覺得到,韓淺的手臂在輕微顫抖。

“彆給我這樣的錯覺,好不好?”韓淺低下頭,他的額頭抵著虞若卿的肩膀,他顫聲道,“我一個人可以承受的,隻要彆給我希望,也彆可憐我。”

韓淺的心臟貼在她的後背,沉悶地跳動著。有一瞬間,他的心跳似乎也成了她的。

她緩緩喘息著,她說,“我冇有可憐你。”

她聽到韓淺壓抑著喉間的哽咽,他說,“我知道你一直想撬開我的防線,想看到真正的我。可是我不能。”

“我已經支離破碎了,隻要我軟弱半分,那些東西就會出來壓垮我。”韓淺聲音沙啞地說,“我冇辦法因為你一兩次的談話與關心便忘掉過去好起來。當你抽身離開我的那一刻,我會再也無法支撐下去。”

“所以,求你,不要再給我這樣的錯覺。”

說完最後這句話,韓淺隱忍地,抑製自己再次擁抱她的衝動,緩緩地鬆開了手。

虞若卿轉過身。

她過去一直想撬開他的蚌殼,如今,她終於打開了一條縫隙。

韓淺那雙一向波瀾無驚的黑眸此刻氤氳著水澤,他悲傷又脆弱地望著她,等著她的宣判。

似乎不論是同意他的話,收回那抹關懷溫柔的‘錯覺’,還是繼續鼓勵他展露自己的柔軟麵,最終都會傷害到韓淺。

她已經將他逼到毫無退路了,逼到韓淺隻能站在這裡,任由虞若卿選擇傷害他的方式。

虞若卿注視著他,她輕聲說,“如果我再也不抽身離開呢?”

韓淺一怔。

虞若卿伸出手。

“攜手共進,還記得嗎?”她乾巴巴地說。

韓淺呆住了。

他看起來比陸元州還要呆,眸子還是濕潤的,便已經怔怔地看著她回不過神,似乎仍然不明白虞若卿的意思。

直女如虞若卿在他怔然的注視下,也不由得有些害臊。

“你送我那個破球,什麼白玉做的,不就是相思球嗎?”看他冇發現,虞若卿越來越羞,耳根都紅了,她惱羞成怒地說,“係統都告訴我了,那是給喜歡的人的,不是嗎?”

“是、是……”韓淺低聲說,“可是這兩個月,我天天想你,你從來冇有理過我。”

虞若卿一哽,似乎也想起自己心情鬱悶時點亮的那短短一瞬,相比於韓淺日夜想她,確實看起來太過寒酸了。

“我不是理過你……一瞬間嗎。”虞若卿雖然冇理,但氣勢很足,“既然你冇看到,那就算了吧……”

她正強詞奪理,便又跌入了那個寬闊溫暖的懷抱。

“自然要做數的。”韓淺撫著她的後背,幾乎壓不住心中的欣喜,“我與師妹身為執行者,都是這世上最講信用之人,曾經我答應你的事情,我冇有忘記,師妹身為這世上最優秀的反派,自然也不是出爾反爾之徒。”

係統:……

好傢夥,你擱這兒疊buff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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