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態已如春雪化融般“轉變”,因對昭陽公主,已暗有扭曲的“迷戀愛慕”之意,且一日深過一日,身子大好的蘇珩,再回到昭陽公主身邊侍奉時,表現自然與前不同。
從前容煙傳蘇珩過來侍奉,蘇珩總是麵無表情著一張臉,清俊的眉眼間,似凝著永不會化的冰冷雪意,做起事來,也總是她吩咐一件,他才忍著不甘和恥辱去做一件。就像她在馴獸,總需她甩抽一鞭子,蘇珩才肯往前動一動,若她一點吩咐都冇有,蘇珩就像是個心如死灰的石雕木偶,垂眼侍立在旁,一動不動。
而今,無需她甩抽鞭子了。養傷歸來的蘇珩,侍奉起她,變得主動起來。有時她剛剛微覺風涼,還未開口吩咐,蘇珩就已在後,貼心地為她披上衣裳。有時侍女捧水過來,她並冇有令蘇珩替她沐足的意思,但蘇珩,卻會主動從侍女手中接過水與長巾,屈膝在她身前,細細地為她沐拭雙足。
蘇珩似是,不再將侍奉之事引以為恥,而因心中扭曲的暗慕,隱隱覺得,這是一種關懷,一種近似享受的體驗。
就算日常垂手侍立在旁,什麼也不做時,蘇珩也不再如從前目光低垂。他現下的眸光,總是靜靜地落在她的身上,大多時候輕柔如春風,縈著微暖的光芒。但若她正與奴郎尋歡作樂,一旁看著的蘇珩,眸光中就會隱有灼意,像是因她與其他男子的親近,而暗暗吃醋似的。
真像是開始暗暗吃醋了,蘇珩接受了自己奴郎的身份,將公主府中,與他身份等同的其他俊美男子,視為同等的對手。
她從前曾嘲笑他身體單薄,不如她府中的俊健男兒們,蘇珩便日夜勤加練武,強身健體。她從前說他像個木頭啞巴,一點都不知情識趣,現在的蘇珩,在她與奴郎們談笑時,不再在旁一言不發,常會跟著說上一句兩句,且每每說完,皆會悄悄看她,希求能在她眼中,看到些許讚意。
蘇珩曾為狀元郎的學識與涵養,非是她府中那些奴郎可比的。他的一句兩句,鞭辟入裡而又深入淺出,抵得過旁人千言萬言。且,他說話時的嗓音,溫和清潤,既冇有絲毫高高在上的說教意味,又冇有卑微輕賤的刻意討好與逢迎,聽著舒服而又動人,如是暖泉,在人心間,潺潺流過。
蘇珩天生神如明月的容貌與氣質,也非是她府中男子的世俗俊朗相貌,可相比的。從前,蘇珩因心中不甘與恥恨,成天冷著一張臉、像個石頭杵在一旁時,府中男兒都暗暗感歎自愧不如。而今,蘇珩不再冷若冰霜,他眉眼間霜雪化去,如是雲遮霧繞去了一重,清俊如仙的容顏愈發凸顯,眉如墨畫,唇如塗朱,言語時,溫和清雅,行動時,風姿秀逸。像是縱使伴著最美好的春|光一同行來,人們的目光,也會不由移落至他的麵上。
她將蘇珩的“轉變”看在眼中,府中眾人,也俱是長了眼睛的。奴郎們不知蘇珩的終極目的,不是爬上他們主子的床,而是想要他們主子的命,見蘇珩忽然成了一個,強勁到似能博取主子專寵的競爭對手,皆心有危機感,努力提高自身業務水平。
公主府後宅,被蘇珩攪得十分內卷時,容煙作為穿書而來的昭陽公主,也冇閒著,時不時配合,正處於“心有小鹿亂撞”這一階段的蘇珩,一起演戲。
蘇珩既開始演他對昭陽公主越發迷戀,對公主明豔的容顏、動人的風姿等,越發無法抗拒,她就不斷地拋出機會,讓蘇珩借這些機會,來展現他的“心有小鹿亂撞”,展現他越發難以掩飾的愛慕之意。
日常選換衣裳時,容煙常隻穿一襲貼身的素絲抹胸薄紗衣,令蘇珩在旁伺候她更衣,在選挑大袖襦裙的過程中,讓蘇珩親手幫她,一件件地換上又褪下,褪下又換上。
梳妝打扮時,容煙常令蘇珩,為她梳髮描眉,讓蘇珩牽著她的手,為她纖纖十指塗染鳳仙花汁,讓蘇珩執小筆,為她在麵上繪染花黃,為她將唇一點一點地塗得紅豔,在此期間,與他四目相對,呼吸可聞。
一次晚浴過後,僅用浴巾拭過身子的容煙,閒適地伏在香榻上,等待著侍女過來,為她周身塗抹潤膚美顏的瓊脂花露時,忽地想起她與蘇珩近來的互演之事,心念一動,將侍守在外的蘇珩傳入,將這對男子來說,頗為香|豔的差事交給了他。
雖在外表現地,對蘇珩的“轉變”,常目露讚許之意,但容煙心內清楚,蘇珩僅僅是假裝對她心生愛慕,其實心內一絲愛意都無,有的隻是恨不得將她抽筋拔骨的深重恨意。
憤恨至極,卻還能將心懷暗慕,演得那樣自然。容煙在見識了蘇珩近來的優秀演技後,想看看他究竟能演到什麼地步,遂給予了蘇珩這樣一樁香|豔差事,想看一看蘇珩,當不僅僅隻是在日常,而是在現下這樣旖|旎非常的氛圍、極其親密的接觸之下,要如何壓製仇恨,如何將所謂的“暗慕”,自然地演出來。
起先將蘇珩傳入時,容煙伏在榻上,雙臂靠枕,微側首凝看著他。塗背而已,對曾在無相寺為她塗過藥的蘇珩來說,這似乎難不倒他。
無相寺那次,蘇珩是被逼無奈的,他剋製他的不願,在權勢和良心的雙重壓迫下,為她塗抹。而這一次,蘇珩的神色雖依然是剋製著,但剋製的已不是無奈與不願,而是得以服侍暗慕之人的歡喜,和因心中愛慕,意欲更加親近但卻不可冒犯的隱忍壓抑。
單是塗背,蘇珩表演起來,似是毫無難度。容煙見他這般有演戲天賦,遂加大了難度,翻過身來,令蘇珩繼續將瓊脂花露,細細塗抹於她的前身。這樣的畫麵衝擊,是先前的百倍千倍,對蘇珩演技的考驗,也陡然提升了許多等級。
愛與欲是相伴的,蘇珩若要演出他對她的愛慕,必得在這樣的場景下,連欲一同演出來。可這份演繹出來的欲|望,若演得過了,會過於輕浮急色,像是他對她,僅是因色相有欲,而若為剋製一些,演得淡了,又像他對她的愛慕,也淡薄無比。愛|欲相生,若愛深濃,欲|望絕不可能薄如白紙。要在實際刻骨的仇恨下,完美演繹好這樣的愛與欲,難如登天。
在現實世界,身為演員的容煙,眸光悠悠地注視著蘇珩,像是演藝圈的一名前輩,在看一名初出茅廬的新人。若是一名純新人,來演這樣一場戲,難度還能稍低些,因為所謂的仇恨與痛苦,純新人僅是演繹,並冇有真正揹負著。但蘇珩,確確實實時時刻刻都在被仇恨和痛苦所折磨,這樣的他,要如何演好這樣一場戲呢?
容煙以為初出茅廬的蘇珩,在這樣的難度等級前,至少要猶豫默思片刻,才能調整好狀態,勉強演出幾分出來。但,蘇珩的表現,遠超她的想象。幾是完美的,恨被隱藏地完美,愛是湧動的,欲是乾淨的,渴求、掙紮、隱忍,他以遊走在理智與愛|欲之間、張弛有度的剋製演繹,無可挑剔地將這場戲演到了極致,完完全全以假亂真。
靈氣型天賦演員,天生的影帝。昭陽公主被騙,不是這書世界的作者,為了推進劇情令她強行降智,而是蘇珩完美的演技,足以矇騙這世上任何人。昭陽公主毀了一個狀元郎,卻成就了未來一位明君,也激發他原先不自知的潛能,逼出了一名天生的影帝。
不得不服,容煙看蘇珩的眼神,頭一次不自覺地暗藏著兩分尊重,一名演員,對另一名天才演員的尊重。演技考驗結束,瓊脂花露也已塗抹好了,她披衣起身,一壁令蘇珩如常暖榻,一壁往外間去,如從前的許多個夜晚,與傳來的一眾奴郎,飲酒作樂。
在外間,同眾奴郎尋歡說笑了小半個時辰,容煙正倚在朝秦懷中飲酒,笑看暮楚等奴郎,為她作摺扇舞時,忽聽得水晶簾動,見該在內室榻上安靜躺著的蘇珩,頭一次不遵她命,擅自下榻離開,向著她與眾奴郎,走了過來。
“為何不好好為本宮暖榻?”容煙執一柄灑金摺扇,輕拍了拍蘇珩臉頰,含笑的嗓音,隱有不悅,“怎麼,本宮近來稍稍疼你一些,你就敢將本宮的話當耳旁風,敢肆意妄為了?”
“奴不敢”,半跪在她身前的蘇珩,抬起雙眸看她,先前因她刻意考驗,而浮紅的眼尾,薄紅不僅未褪,還似因過度的隱忍壓抑,反使得心火愈灼,而漫浸濕紅至眸中,使他眼底如瀲灩春水飄落著桃花。
春水桃花,看她時是灩灩流波的,但在將她身邊的一眾奴郎,儘收眼底時,就暗流湧動,因不甘而浮起醋味來。輕短的三個字後,蘇珩微一頓,似鼓起勇氣望著她,緩緩而堅定地道:“奴……奴不僅可為殿下暖榻,也可陪殿下飲酒作樂。”
容煙搖扇的手,微微一頓,看著蘇珩的目光,不由深了兩分。她先前,為試試蘇珩的演技,而設了個香|豔之事,蘇珩不僅在當時表現完美,這會子還順杆子上爬,趁勢表演他被她迷得無法自拔,在內室暖榻許久,不但無法靠時間流逝消解心念,且還因聽著外麵她與其他男子的尋歡聲,而羨嫉吃醋地心念愈烈。在越發熱烈的心念推動下,他難再壓抑,頭一次違揹她的命令,下榻打擾她與奴郎快活,向她表陳他的心意。
一套行雲流水的演繹,自然至極,毫無雕飾痕跡。容煙看著眼前的蘇影帝,一邊心中嘖嘖感歎,一邊手摟著身邊的朝秦,輕蔑地笑向蘇珩道:“他們不僅可陪酒,還可真正侍奉,你能嗎?”說著語氣越發嘲諷,銜著絲毫不加掩飾的看低,“就你那孱弱身子,能行嗎?”
眾奴郎聽公主言下之意,似是玉奴身有隱疾,互相交換的眼色,俱不由透露著喜意。而蘇珩,雖因公主的話,麵色飄紅,但仍是堅定地望著公主,目含著羞澀與希冀道:“這兩年,奴長進了。”
“長進了?”容煙神色稍正,微微坐直身體,注視著屈膝在她身前的蘇珩。片刻後,她眸中浮起玩味,揮手令朝秦等人皆退,噙著笑意對蘇珩道:“那讓本宮看看,到底長進了多少?”
無需她下進一步更為明確的命令,這一次,蘇珩主動將手搭上了衣襟。靜謐的通明燈火為美玉縈攏光輝,交錯陸離的光影下,衣物落地的輕微聲響,如是曇花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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