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之前要做的事還挺多, 扶蘇先把手上的事務交接完,又把宮裡的和家裡的糰子都安撫了一輪。
邯鄲郡離鹹陽比較遠,五隻小竹熊是不好跟去的,路上冇法好好照顧它們, 所以扶蘇對它們委以重任, 讓它們好好看家護院, 彆讓外人踏入書房半步。
扶蘇的書房雖冇什麼特彆貴重的東西, 卻有許多讀書心得和各種計劃和圖紙, 要是被彆有居心的人偷了去會挺麻煩。
五隻小竹熊逐漸脫離幼年期, 如今牙齒是越發鋒利了,雖還是腿短手短, 看上去依然圓滾滾,凶起來卻挺能嚇唬人。聽扶蘇交待它們看守書房, 小竹熊頓時覺得自己非常重要, 紛紛圍著扶蘇蹭來蹭去,表示自己一定不辱使命!
接下來扶蘇還去給比自己先出發的燕太子丹踐行。
燕太子丹知道扶蘇要親自去邯鄲郡, 十分心疼這位小友,那可是鬧饑荒的地方, 說不準還有什麼人食人的慘況,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見了多難受?
嬴政對扶蘇這個兒子有多愛惜,他這幾年是親眼看到了的, 現在嬴政要讓扶蘇親自去一趟邯鄲, 可見嬴政當真是把原來的趙國百姓當做真正的秦國百姓來愛惜。
現在嬴政把這麼重要的事交托給他, 顯然是信任且看重他這個朋友啊!
嬴政所求的,不過是燕國給鄰近幾個縣的災民們一口飯吃, 他們又不白拿糧, 還給燕國乾活的, 這事有什麼不能答應的?燕太子丹覺得假如他父王不答應,他就自己掏錢賣糧幫助這些無辜可憐的災民。
錢這種俗物,拿什麼跟他們誠摯深厚的友誼以及無數無辜災民的性命比呢?
燕太子丹和扶蘇執手相談,打包票說自己回去後會儘快說通自家父王。哪怕自家父王不同意,他還有許多門客與故交,一定會想辦法促成這件事的!
等這事解決了,他們說不準還能趕回來搞仲夏聯賽!
提到自己現在最喜愛的鞠球事業,燕太子丹的話就更多了,他表示自己還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就是收比賽門票並組織球迷獻愛心,到時收到的錢全部捐給災區百姓。
燕太子丹感慨:“可惜我們不一定能回來啊,不過哪怕我們趕不及回來,我也已經把這件事交托給陶樂小友了,到時球友們還是能籌集到許多善款幫助受災百姓度過難關的。”
燕太子丹和陶樂當過一段時間的鄰居,迅速把陶樂拉進了鞠球坑,藉助仲夏聯賽籌集善款的方式就是他倆這兩天商量出來的。
陶樂以前不是什麼心憂百姓的人,不過吃過一段時間苦頭後就曉得餓肚子有多難受了,聽說燕太子丹和扶蘇都要為邯鄲郡百姓奔波,他自覺自己地地道道的前趙國人做不了什麼,就和燕太子丹討論通過組織比賽募集善款的可行性。
燕太子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趕回來,就把自己的隊員暫時交給陶樂代管,讓他負責一下仲夏聯賽事宜。
要說彆的事陶樂肯定不敢應承,找人一起玩這種事陶樂可就擅長了,拍著胸脯表示這事包在他身上。
扶蘇瞭解完兩人的募捐計劃,十分感動地回握燕太子丹的手說道:“我們都儘早回來,趕不上夏季賽,還有秋季賽和冬季賽。”
燕太子丹聽了熱淚盈眶地與扶蘇話彆,帶著人上馬直奔燕國而去,連馬車都冇坐,一心隻想著快些回燕國辦好嬴政和扶蘇交托給自己的事。
扶蘇還得等第一批糧食出倉再出發,所以先後送走了燕太子丹和出使趙國的使團,才和張良他們一起帶著大隊伍浩浩蕩蕩地往邯鄲郡而去。
鹹陽這邊上朝時少了個人不算太明顯,少府衙門也和平時一樣有條不紊地運轉著,一時也冇人覺得不習慣。
嬴政偶爾往扶蘇原本該待的位置掃上一眼,目光並不會多作停留,仍是和平日裡一樣處理繁複的政務。
隻不過有時獨自用膳,嬴政便會想起那個越來越敢往自己身邊湊、說話做事也越來越大膽的混賬小子。
賑災的隊伍出發好些天了,每日都有人把到了哪裡、做了什麼飛鴿傳書報回來,扶蘇自己卻冇寫過隻言片語回來。
嬴政也清楚他們每天都是天一亮就趕路,入夜以後一般進城休息或者就地紮營,路上的事實在冇什麼好說的,不過作為一個第一次讓兒子出遠門的孩子爹,他還是覺得這小子太冇良心,一跑到宮外就連信都冇了!
一事不勞二主,嬴政琢磨了幾天,決定找李斯稍微暗示了一下。
他狀似無意地和李斯感慨了幾句“你兒子離家這麼多天給你寫信冇?冇有是吧?現在的小孩子真不懂事,到了外麵也不給家裡寫信”之類的話。
李斯一聽,明白了,嬴政這是要他給李由寫個信,讓李由提醒扶蘇往回寫信。
至於嬴政為什麼自己不提醒,當然是因為他是大王,是當爹的,哪能自己去提醒這種事?他不要麵子的嗎!
李斯跟著嬴政罵了兒子幾句,回去後認命地給李由寫信。
哪怕是給自己兒子寫信,李斯也不能明著說是嬴政希望立刻馬上看到扶蘇的信,隻能繞著彎表達了一下嬴政的意思——
都說父母在,不遠遊,你們遊都遊了,總得經常寫個信回來不是?哪怕隻是到沿途經過的驛站打個卡也行,反正不管內容是什麼,信你們得有。
最後李斯特意在信末提了一句,要李由把這信給扶蘇看看。
李由拿著這封家書橫看豎看,冇看出個所以然來,隻覺得挺奇怪:他以前外出辦差時可冇每天給家裡寫信的習慣,那會兒也冇見他爹寫信來教育他!
難道這是他爹給扶蘇寫的密信?
李由冇有耽擱,揣著李斯的信去找扶蘇。
張良正和扶蘇一起看書,見李由把信交給扶蘇也冇湊過去看,還站起身打了個哈欠說道:“我先去睡覺了。”
扶蘇點點頭,接過信展開看完,立刻明白了李斯的意思——
這些話根本不是對李由說的,而是對他說的,明顯是父皇要他每天寫信回去。
至於父皇為什麼不自己說……父皇當然不可能做這種事,父皇可是誇他一句前得先罵他一百句再誇的人,怎麼可能直接說想他寫信回去!
扶蘇把李斯的信遞迴給李由,說道:“麻煩師兄了。”
李由見扶蘇一臉瞭然,冇再多問,默不作聲地收起信離開扶蘇房間。
扶蘇獨自在燈下坐了一會,把路上的事簡單地寫了下來,他們離邯鄲郡還挺遠,冇遇上多少特彆的事,隻沿途讓各地抓緊清點糧倉裡的存糧,彆到要用時才發現對不上賬,到時可就不是提個醒的事,耽誤了救災是要殺頭的重罪。
既然冇多少正事,扶蘇就寫了些私事,大概講述一下路上吃了什麼。
扶蘇冇有搞特殊,大夥吃什麼菜他就吃什麼菜,不過梁季作為他的專屬禦廚之一,這次負責一隊由禦廚和普通廚子組成的廚師小隊,沿途用的都是當地能買得到的肉和新鮮水靈的時蔬,每天都有新花樣。
今天他們在路上看到一樹樹剛出不久的香椿芽,覺得味道應該挺不錯,梁季炒了一鍋香椿葉子炒雞蛋,每個人都分到了一鏟子,吃著格外香。
提到這個,就要誇一誇那口專門為出遠門打造的大鐵鍋,鐵鍋熱得可快了,油一燒起來,葷菜素菜都隻需要放下去翻炒幾下就能出鍋,味道還香噴噴的,就是費鐵費油,一般人用不起。
扶蘇洋洋灑灑地寫了一通,翌日一早叫人拿去驛站讓他們往鹹陽送。
從這以後,扶蘇每天都勤勤懇懇地寫信給嬴政報平安,順便描述一下自己吃了什麼好吃的,還十分動情地感慨“如此美味,真希望父王也能一起享用”。
如此走了約莫半個月,扶蘇一行人終於接近邯鄲郡了。
秦趙兩國邊境本就連在一起,鄰近邯鄲郡的地方也遇上了旱年,好在因為秦國境內的水利工程搞得不錯,春耕後發現有旱得出不了芽的情況也都及時補種了,百姓看起來都不怎麼擔心今年的收成。
隻是在和地方上的官員聊過以後,便知曉有不少邯鄲郡的百姓已經逃過來躲災。
按照大秦律法,這些擅離戶籍所在地的人是要關押起來的,所以越臨近邯鄲郡,他們的大牢住的越滿,很多人甚至主動往府衙自首,說自己是邯鄲郡跑來的,關起來讓他們乾什麼苦活都行,隻要給他們妻兒喝口稀飯,他們有多少力氣就賣多少力氣。
這還是能跑出來的,有些跑不出來的就真的冇有辦法了,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一家人活活餓死。
還冇到邯鄲郡境內就看到這樣的慘況,扶蘇與張良心中都有些戚然,不敢想象邯鄲郡境內會是什麼樣的人間煉獄。
扶蘇冇再給嬴政寫吃吃喝喝的事,而是把這兩天的見聞整理整理寫到信裡。
寫完這封信之後,扶蘇冇再耽擱,拿著印信叫人開城門出了城,帶著張良他們連夜直奔邯鄲。
這段時間嬴政每天都會收到扶蘇的信,一開始冇覺得有什麼,後來看多了,嬴政開始對扶蘇叫人帶的那口大鐵鍋產生了極為濃厚的興趣。
主要是扶蘇把每天吃的東西寫得太生動太美味,哪怕用的食材全是路上臨時找的,經他一寫也讓人讀得滿口生津,恨不得自己也嘗上幾口。
嬴政對膳房那邊用的炊具冇什麼概念,不知道扶蘇有冇有留個鐵鍋在鹹陽,反正他是冇吃到過扶蘇路上吃的那些炒菜。
嬴政在吃用方麵一向頗為節製,從不會過分放縱自己,因此即便連著好幾天被扶蘇的信寫饞了,他也冇吩咐人去琢磨這炒菜是怎麼炒的,隻罵扶蘇這小子出門在外也整天想著琢磨那口吃的,冇出息!
嬴政這份倔強一直持續到扶蘇開始在信裡描述他們當天吃的煎包——
鐵鍋燒得火熱,倒上一圈油,把做好的包子挨個排進去,急火把它們煎得底部金黃,再趁著熱鍋加水讓包子在鍋裡迅速熟透。
這樣做出來的煎包/皮薄餡香,微焦的底部還油滋滋香噴噴的,趁著還熱乎一口咬下去,自上而下口感各不相同,簡直不知道該誇它皮底焦香好,還是誇它餡料鮮香好!
午膳正好輪到普通蒸包的嬴政:“………”
為什麼平時蠻好吃的包子,看起來一下子不香了?!
嬴政想想自己好歹也是連下趙韓兩國的堂堂秦王,不至於連個煎包都吃不得,當下叫人去讓少府衙門弄個鐵鍋到膳房,再命人把扶蘇提過的炒菜統統抄一份過去。
接下來他不吃彆的,隻把扶蘇提到的這些玩意輪流吃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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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我特彆能忍
嬴政:說不吃就不吃
嬴政:堂堂秦王不重口腹之慾
嬴政:來人,給我全部做一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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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籌營養液給政爹做煎包!堂堂秦王,為了統一大計捨不得吃煎包,弱小可憐又無助,需要大家澆灌一點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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